第19章 矛盾的黑罐
天光大亮,太阳温吞高挂,晨雾散去,丝丝暖意爬伏大地。
一道黑袍人影从半空斜躺砸向江畔,速度极快,待到人影放大才发现在其斜上方还有个人,正踏着这人胸口猛力向下砸去!
黑袍人大口咳血,一手握着短木棍猛锤向许青小腿,口中怒骂,不停问候许青祖宗。
大坝上,锁链声音忽然响起,而后一道人影站定,老者看着突然发力反攻的许青有些错愕,接连几步踏出,提前看好落点在地面做好攻击准备:“一跃数十米高,这莫非是正统修仙传承?世间当真有如此神异,妙啊!”
眼见两人即将落地,老者手中锁链抛出,迎上许青,但却没攻击,而是缠住自己徒弟的小腿,下盘扎稳奋力一扯将年轻人甩得横飞向江面,接连打了五六个水漂才卸完力,人也跟着沉了下去,没一会又仰着头漂浮起来顺流而下。
泥沙飞溅,石断树折!
两人交手激烈,黑袍老者心惊肉跳,但许青却更觉震撼,地球是个什么环境,黄池是个什么情况,将异界随便一个偏僻村子丢到地球那就是洞天福地!
就是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老人还能修炼到如今的实力,即使用得是阴气那也足够骇人!
勾刀匕首齐出,撞断枝丫穿透树干同许青搭上符文的阴气长剑接触,完全不落下风。
许青右脚曲膝点在一棵半人高的杨树苗上,身子猛得朝侧飞去,还未落地之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形毫无借力冲向老者!
老者黑袍咧咧作响,兜帽破碎挂在肩膀上,右手猛抽勾刀受力追着许青的后背极速冲刺!
“花里胡哨,给我断!蓄力!裂石!”
许青脚踏枯树豁然转身蓄力一剑迎上勾刀,金铁之声炸响,旋即勾刀寸寸崩碎爆开!
“这是古武还是修炼传承!”老者想要抽回勾刀,这玩意可不是普通铁匠铺打出来的,这是他辛辛苦苦抢过来的,上面各种能力加持,光是养这把勾刀的钱就能买像许青家这样的院子十来座。
以勾刀的坚韧程度,老者有自信,只要能稳定输出他可以不用盾构机挖隧道,这么一把堪称神兵的武器被许青打碎,老者只感觉自己心脏被人使劲捏了一把。
许青懒得废话回应,对着旁边一块二十来斤重的石头使劲一踹,在空中破碎后射向老者,如同一把霰弹枪!
噗噗两声,还在心疼的老者猝不及防之间膝盖和小腹处各被碎石砸出个血洞,鲜血不停。
若非在听见破风声前及时躲避,这一下子他就得交代在这。
然而许青可不是什么回合制选手,知道这老头会躲,许青那一脚碎石偏向老者右边,老者无法遁地,向上便是活靶子,只能往右闪。
这么久交战,许青也摸清楚老者并不是瞬移,那只不过是一种身法,以体内阴气辅助罢了,许青便是算准了这些,提前朝着老者左边猛攻而去,老者要么硬抗一击,要么让出后背,不论哪种结果,老者的短暂失神都已经注定了这一战的结局!
长剑刺向老者胸口,老者瞳孔微缩,横挡锁链,想以锁链空隙挡住而后缠绕夺剑,同时一口阴气吐出,周遭空气瞬间降下十余度,许青只是水脏境,猝不及防之间动作也稍有迟缓,强忍着阴气的侵袭,许青一剑刺中锁链!
一股巨力和一道道更加生猛的阴气从剑刃上传来,老者双手短暂失去掌控,噗呲一声,长剑刺入胸口穿透脊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老者意识恍惚!
许青手腕一抖,长剑转动,剑刃在血肉骨骼中摩擦的声音传出,听得人牙齿发酸。
这一剑并不是物理攻击那么简单,由许青炼化过的阴气被催动,在老者体内疯狂绞杀腐蚀一切,心肝脾肺肾无一幸免,霎时间伤痕累累,老者张着嘴双眼无神仰头想要哀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老者生机完全断绝许青才收回长剑伸了个懒腰:“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就是实力太弱,你要是再强一些,我可能更有兴趣。”
老者倒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许青上前将老者黑袍给扒拉下来,虽然有破损,但是兜帽拆了做成布丁修理一下,说不定能做两件上身软甲出来,而后从老者里面穿的棉夹克里摸出瓦罐,仔细打量后揣进棉袄兜里。
瓦罐让许青想到了异界的过街老鼠,也就是魔族,其中煞气给他带来的感觉更像是魔族的魔气,但又太过刚直,像是被人剥离封存的情绪,十分矛盾。
如何使用他大概是明白了,瓦罐外层那些粘稠液体应该是提炼出来得尸油精华,借此催动瓦罐,而后凭借血肉祭炼,达到驱使对敌的目的。
至于尸体,许青略做沉思,本来打算切块沉江喂鱼,后来想了想这老者血肉里的阴气浓郁程度,恐怕会在长江里造出几条鱼妖,于是四处寻摸,找了些枯枝烂叶,放到隐秘点的角落一把火烧了。
抱着黑袍,许青快速奔跑向江坝一跃而起,砸在院子外,看着被黑袍年轻人砸塌的半扇围墙一阵头痛,围墙倒是小事,手头还有二十万块钱,大不了找人修葺一下。
主要是那四只鸡被围墙砸死了,推开院门,许青看见王哲还盘坐在地上吐息,刚刚那阵煞气仍然在他体内蚕食着王哲的精气神。
“怎么样,让你好好修炼,你在那睡觉,现在知道后悔吗?”
闻声王哲睁开眼,看着安然无恙的许青心头一块巨石落下,有些尴尬只说了一句:“以后一定好好修炼。”
对于许青这个人,王哲心里是有敬畏的,所谓拜师最开始也只是想利用一下许青,踏入另一个虚妄的世界,后来两人长时间相处,那点利用心理也逐渐消失,他感觉许青更像是一个老成的大哥,至少目前如此。
环顾一圈,接近废墟状态的院墙和破损的房屋,王哲心里唏嘘,泡沫被戳破,许青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亲人,这件事很可悲,但是看许青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一定是把悲伤藏在了心里。
“师父,你想哭就哭吧!”
许青:???
许青帮王哲简单调理下气息,将煞气逼出,经脉修复得七七八八,然后就拉着王哲帮忙把院子收拾了一阵。
兴许是王哲的自我催眠,一直不敢提老头老太太的事,好奇也不敢问,干起活来那是驴子看了都自残形愧。
将院墙坍塌处的石块搬砖搬开花了不少时间,许青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御物法术,但是这样消耗灵气太过于浪费,所以两个人都是撸起袖子,一块一块搬出去堆在院墙外。
忽然,王哲将手里石块丢在一边,发出一声惊呼:“师父!这是你的鸡吧!”
许青抬起头看了一眼,而后走到王哲旁边仔细看了看:“不是,我的鸡没这么扁。”
将四片鸡捡起来丢在一边,晚点去个毛洗洗还能吃,就这么扔了太过浪费,还有几个鸡蛋是真没法子回收了,蛋清蛋黄碎一地。
八点左右,外面浩浩荡荡走来一大群人,前面几个还抱着烟花鞭炮。
这是旁边村子的人,离许青家不远,往常拜年基本都是熟识的过来,但是自从老头老太去世后,这几年村子将二老也当作了同村人,进家门后要跪灵位,放鞭炮。
许青远远望见后连忙跑到正屋把老头老太的灵位搬出来放在堂屋的柜子上,再拿两个蛇皮袋塞进去一些干草放在柜子前面。
做完这些后从柜子里拿出两包十九块的黄鹤楼,去年和前年用的是白包的红金龙,今年有钱了许青想着换个好点的烟,直接买了价值高达十九块的黄鹤楼。
潜意识里的节俭让他当初付钱时一阵心惊肉跳,三十八块,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毛骨悚然的数字!
许青把烟递给王哲,王哲点点头拆开烟站门前等着,许青走出门时刚好大部队也走到院子前面,顿时就听见一阵阵喧哗。
“小青你家墙怎么倒了?”
“诶呦你这满身灰,是不是被墙砸了,怎么不过去喊人帮忙?”
“人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一下医院?”
……
人群里几个壮年看着倒塌的院墙一阵心惊,这墙可不是纸糊的,石头砖头砸人身上也不是闹着玩的,都是邻居,二老走了只留个三天小病五天大病的孩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家心里都过意不去。
刚打个照面,许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群围了个结结实实,一堆手也不知道是谁的就往自己身上摸,什么肩膀胸口大腿全部摸了一遍。
“叔!诶叔我没事!我站的远,这可能是哪块石头撑不住了,我都没挨着墙呢!”许青连忙解释,顺手擦掉自己脸上的灰尘。
听见许青回应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现在年关这工程队也好老师傅也罢都找不着了,院墙没法修只能等初七初八复工的时候找人,知道许青没事,门口放了个八十块的浏阳河再丢开一卷满地红,等等烟花爆竹齐响,人群才有序往院子里走。
排两列进去,磕完头出来时王哲挨个发了烟,小孩子也得发,两包烟没一会儿就只剩最后一根,等到人群离去,王哲拿出最后一根烟坐在门槛上抽起来,望着东方逐渐削薄的朝霞,再次叹了口气。
师父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