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宣战
马鲁科姆才不管这只黑鹰说了什么，他朝着黑鹰走去，想要把这只飞禽或者说魔物赶走。正当马鲁科姆快要接触到黑鹰时，黑鹰从窗台上跃起，猛地扇动它那饱含极能的双翼，一时间整个殿内风起云涌。距离黑鹰最近的马鲁科姆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刮得双脚离地，重重砸在殿内一根立柱上。盖瑞克顿可能是因为站得相对较远，也可能是因为曾经身为战士的身体素质才让他不至于像马鲁科姆那样被直接刮飞，但他必须得用上浑身解数才能让他那年迈的身躯在这飓风中勉强站立。不过这阵风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狼狈的马鲁科姆面朝着宫殿入口的方向，盖瑞克顿看出了马鲁科姆的意图，他想要高呼侍卫。只要在这皇城内，无论是哪个角落，只要有皇帝在的地方，马鲁科姆一声叫唤，就会有人火速赶来。
就在马鲁科姆正欲开口之际，他多了个心眼，向盖瑞克顿看了一眼，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么多年跟随皇帝陛下身后的默契，他只需和皇帝陛下交换一个眼神，他呼唤侍卫的行为就会被批准。却见盖瑞克顿一个抬手，意思是让马鲁科姆暂时不要呼唤侍卫，马鲁科姆虽是不解，但他绝对服从皇帝陛下的意思。
盖瑞克顿整理了一下被风刮乱的衣服，挺直腰杆，双眼坚毅地看着黑鹰，皇帝的气质在这一刻露出锋芒，就连马鲁科姆也感觉到几分陌生，他似乎习惯性地忽略了平日里那个有说有笑的老人曾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如今是至高无上的伯伦卡亚皇帝，是这个国家最威严的存在。
“对，是好久不见了，列亚曼勒·默纳尔·德科索鲁，或者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魔人之君。”盖瑞克顿之前闲聊的语气荡然无存。
“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拘泥于这些无谓的称呼呢？”黑鹰传达着列亚曼勒的话语，而此时列亚曼勒的本尊坐在扎戈蒙特宫内说着同样的话。
“老朋友，”盖瑞克顿细细揣摩着这个词，“好像我们不仅不能算朋友，还是仇人吧。”
笑声从鹰喙里传出。“你还记得你两位兄长的死呢？”
“不是记得，是一刻不曾忘却，我也不敢忘却杀害他们的凶手，就算你变化成一只老鹰，我也牢牢记得你的模样。”盖瑞克顿的语气中开始有了几丝怒意，精通察言观色的马鲁科姆已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知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你倒是老了不少，盖瑞克顿，胡子都全白了，一个人管理一个国家确实不容易。”
“所以你是来看我死没死吗？”盖瑞克顿问道。
黑鹰说：“你若是死了，我倒是可以趁虚而入攻打你们的国家，但我又更希望你没有死，我希望我这位旧日战场上的对手，在他老得走不动的时候，看着他的土地被魔人一块一块吞噬，但现在看来，希望扑空，你的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
“所以，你还是规规矩矩地待在北域那个破地方吧，一辈子都别想觊觎伯伦卡亚的领土。”盖瑞克顿就像在给臣子下诏命一般。
“哈，难道你会放心国家的北方一直待着一群魔人吗？你不会的，我了解你盖瑞克顿，你在想着怎么将魔人根除掉，但这个想法这么多年一直得不到解决，它就像一块心病，困扰着你每个入夜的梦，我说的对不对，皇帝陛下？”黑鹰最后虽是尊称盖瑞克顿，却是满满的不敬。它道出了此行最关键的话题。
同样身为一方领主，盖瑞克顿不意外列亚曼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就趁着我们还没有打来，好生吃喝、纵情享乐吧，你们魔人没有多少的好日子了。”
黑鹰发出大笑。“危言耸听，你我都清楚我们两地的环境差距和发展进程，你要打早就打来了，只是你不清楚北域现在内部到底什么情况，你也根本办不到在北域安插眼线，再加上挡在北域面前的森林和断崖会让你们的出征困难重重，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在将对手的现状研究透彻之前，你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看来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对手，盖瑞克顿说：“对，如你所说，但就算如此，我们不用出兵，你们生存环境的恶劣也会让你们自然走向灭亡，可惜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但我的儿孙们，总有一天会享受到没有魔人的太平生活。”
“恐怕，这个国家等不到你的儿孙继位了。”
“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盖瑞克顿已经心知肚明列亚曼勒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对，我列亚曼勒是代表整个魔人北域，来向你、向你的整个国家宣战的。”讲话的黑鹰此时就像魔人之君亲临。
盖瑞克顿料到了它说的话。“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难道是你命不久矣了？”
“省省嘴上功夫吧，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趁你还在世将魔人连根拔起，现在我们会主动出北域和你们正面交战的，相当于你把机会给你了，但我认为你不可能办到的。”
盖瑞克顿脸上浮现自信的笑，他透过黑鹰的眼睛仿佛能看见列亚曼勒本尊。“呵，列亚曼勒，你们有多少士兵可能打仗？确实我不清楚你们的现况，但当年就因为环境的严峻而导致可打仗的魔人不足的你们，就算这些年来休养生息，但归根结底能好到哪儿去？现在北域一年比一年环境恶劣，别告诉我你们的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减反增？”
“不愧是伯伦卡亚皇帝，还能替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全，不过，这就不劳皇帝陛下操心了，你们做好自己的备战工作就行。”
“既然是正面会战，约定地点和日子吧，伯伦卡亚的军队会随时奉陪。”
“哈，说出来让你有所准备吗？，我还是可以仁慈地让你再过一个安稳的新年，只不过依你的个性，这之后的每天都会心事重重，茶饭不思吧。”
“距离新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那就是会在明年开战了。”盖瑞克顿仿佛想要知晓一个明确的答复。
“别显得那么迫不及待，是去打仗、去赴死，你不怕也要为你们的士兵想想吧。”
“伯伦卡亚的军人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盖瑞克顿坚定地说。
“那你总得让他们先过的好年再说吧，你也让他们抓紧时间好生吃喝、纵情享乐，没多少好日子了。”黑鹰将盖瑞克顿说过的话又还了回去。
盖瑞克顿有些恼怒。“你知道激怒伯伦卡亚的后果吗？”他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恶狠狠地盯着黑鹰。
“那就保持住你的这份愤怒吧，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亲自上战场了，将这份愤怒传递给你的将士们，尤其是当年跟你并肩作战的那个不要命的年轻人。”
盖瑞克顿当然知道它指的是谁。“杜欧雷奥。”
“对对，就是他，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将军了吧。”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知道，那个经过尸山血海洗礼的杜欧雷奥，会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中成为魔人的噩梦。”
“那再好不过了，我会再来的，抓紧时间布局吧，皇帝陛下。”
宣战的目的达成了，黑鹰展翅准备离开，它刚飞出窗外，又一个急转杀了回来。两只锋利的鹰爪袭向盖瑞克顿，马鲁科姆见状惊呼。“陛下小心。”他本想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给盖瑞克顿当肉盾，但隔得有些远，他来不及挡在盖瑞克顿身前了。
就在此时，盖瑞克顿冷静地从斗篷后面的腰背上，掏出一把火枪，对着黑鹰就是一枪，枪声在殿堂内回荡。这让马鲁科姆大吃一惊，他知道那是法尔克家族新设计出来的火枪，但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居然揣了一把在身上，而且他自己全然不知。黑鹰被击中后放弃了攻击，落下数根羽毛，却丝毫不影响飞行。
“没命中要害吗？”马鲁科姆不解道。
一开始盖瑞克顿也以为是自己不太习惯这种新式的手枪，加上多年未使用过枪械才射偏了，但后知后觉想到他是等黑鹰靠得很近才开的火，所以这绝对不是他射术的问题。
“不，马鲁科姆，”盖瑞克顿否定了随从的话，“不是没有命中，是极能的作用。”随即盖瑞克顿目光转向停在半空中的黑鹰。“我说的对吧？”
黑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马鲁科姆说：“你随时跟在盖瑞克顿身边，应该也知道，你的这位皇帝陛下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啊。”说完，黑鹰便向窗外飞去，马鲁科姆盯着窗户良久，确定它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对皇帝陛下造成威胁。马鲁科姆来到盖瑞克顿身边眼神一边搜寻着皇帝陛下的周身一边问道：“陛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盖瑞克顿只是拍了拍衣服上因为刚刚那阵飓风而沾染的灰尘。“我没事。”
这时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齐步跑到殿内，低头半跪在盖瑞克顿面前，排头一位士兵说：“陛下，我们听到枪声而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敢问陛下有没有受伤？”
马鲁科姆呵斥着士兵。“你们是一群乌龟吗？这么慢！再来晚点陛下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怎么办？去！你们自行去领军棍去。”
士兵不问缘由直接齐声答应。“是。”
盖瑞克顿咳了咳，让怒斥士兵的马鲁科姆顿时反应了过来皇帝陛下还没说话，自己就抢着擅作主张，立马低头认错。“陛下恕罪。”
盖瑞克顿抬手示意马鲁科姆无罪，看着士兵们说：“军棍就免了吧，也没什么大事，是我一不小心把玩手枪走了火，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他仿佛从那个威严的皇帝又变回了和蔼的老人。
“玩手枪走了火”虽然这个理由荒谬，但没有士兵敢提出质疑。等士兵们退去后，盖瑞克顿向马鲁科姆严肃地吩咐道：“找人把这个窗户的玻璃补一补，还有，我要见杜欧雷奥，等不到明天早上了，我现在就要见，你赶紧派人去校场找人。”
马鲁科姆连连答允，一个行礼之后就去操办吩咐的事。
“来了来了。”帕希斯伸长了脖子远眺。
“他俩谁前谁后啊？”米勒罗兹问。
“你常用枪的，眼睛肯定好使，你快看看。”阿莱尼茨拍了拍一位骑士。
被拍的艾尼克眯着眼仔细瞧了半天。“看不太出来，好像没差，两人算是齐头并进。”
一匹白马和一匹红马从几乎同时冲过几位骑士所处的终点线，卡尔斯和布罗特赞皆拉动缰绳让马减速下来。
“这匹白马挺不错的，你以前那匹马呢？”马上的布罗特赞问卡尔斯。
卡尔斯回答。“那匹马要是拿去参赛的话肯定会输得很惨，换一匹健壮一点的。”
“也对，你这匹马哪儿买的？多少钱？”
“不是买的，暂借的，比赛完了就得还。”
布罗特赞发笑。“真有你的，马都是借的。”
两人下马来，布罗特赞问另几位骑士。“怎么样？我和卡尔斯谁先到？”
“几乎又是同时抵达终点。”艾尼克说。
“你俩不会想到时候平分了奖金吧。”帕希斯笑着说。
米勒罗兹说：“他们俩最近几天都比了无数回了，基本上都是平手，若今年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骑手，估计将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双冠军了。”
“了不起，你俩代表皇家参赛，这样的水平应该可以冲击冠军了，就看到时候会不会出现‘黑马’骑手了，”杜欧雷奥鼓着掌出现在众位骑士面前，“尤其是卡尔斯，新换的白马在短时间内就能达到这高的默契，不愧是被称为天才的骑士。”
卡尔斯微微一笑，已经好久没有人再提起天才这个称呼了，他也几乎完全认同和融入了这个世界，唯一让他记挂的就是和他一起来此，现在却来了无音讯的同伴们。他认为以杜欧雷奥的能力都找寻不到，他自己去找更是白费力气，盼望着某天能和他们偶然地相逢吧。
一位士兵来到杜欧雷奥面前，小声几句耳语就让杜欧雷奥那轻松的脸上有了几丝严肃。
“你们继续训练，有人找我，我先去看看。”杜欧雷奥交代一句后就离开了众位骑士。
入杜欧雷奥双眼的是一位穿着官服的人，大部分官员都认识或者见过杜欧雷奥，但杜欧雷奥却不是每个官员都叫得出名字。杜欧雷奥来到官员面前简单行礼。“请问阁下有什么吩咐？”
见到将军行礼，官员赶紧还礼，既然杜欧雷奥问了，他也不卖关子。“将军大人，皇帝陛下要见您。”
杜欧雷奥经常被皇帝召见，也不觉得奇怪。“是明天早上去皇宫面见陛下吗？”
“不不，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要马上见您，您现在就必须得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