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边的小镇

    威尔现在就像一个失明的人，一开始他只是矗立在黑暗的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尝试伸手向前试探，摸不着任何的东西。向前挪了一两步，再伸手，依旧什么也没有摸到。这片黑暗中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威尔从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变成了大步向前。他尝试去呼喊同伴的名字，也没有丝毫的回应。威尔的脚步一直没停下，貌似双腿已经脱离了控制，带着威尔的身体在行走。

    猛然，一脚踏空。威尔整个直接摔了下去，不是摔倒在地面，他像是从高层掉落一般，开始了自自由落体。但这个落体一直在维持，一直到不了底。这个时候，威尔的脑子不断地浮现一幕幕景象和各种人物。威尔没有见过这些地方，也不认识这些人，但越来越清晰，仿佛强硬种植在脑海里，并且立马生根发芽。

    有一个画面在威尔落体的前方出现，逐渐清晰。

    那是？

    不好，愈发清晰画面是地面，而威尔正在快速地朝着地面坠落，这样摔下会死人的。

    威尔习惯性地将双手挡在面前，希望摔死时的姿势不要太难看。就在距离地面不到一米时，一股反向的缓冲力朝着威尔袭来，这股缓冲力和威尔下落的作用力相互抵消。让威尔在空中停顿了接近半秒，再下落，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荡起灰尘。威尔摔了个四仰八叉，但还好小命保住了。他趴了一会儿，等到疼痛感得以缓解。

    威尔站起身来，一边揉着仍有痛感的地方，一边吐着落地时吃进嘴里的泥土。最后再想拍拍身上的灰尘时，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着装全然变样了。一件浅蓝色的粗糙布衣，离开的时候还穿着篮球服，连球鞋都变成黑布鞋。这是什么造型啊？

    但威尔仍是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去，再看了看来到这个世界的关键所在——戒指，经过了刚刚重重地一摔，这枚戒指居然没沾上丝毫的污垢，银制的表面光泽无比。

    威尔首要的任务还是找到自己的同伴。“喂，洛，布兰德，卡尔斯……。”威尔大喊了每个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都没人回答。他望望四周，这里是一个小镇，砖块和木材混合建成的平房一户挨着一户，威尔只是扫视了这些建筑一遍，就感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个地方好像曾经来过，但又记不起什么时候来的。他想起自由落体时出现在脑子的那些画面和场景，其中就包括了这个小镇。也就是说这种熟悉感是那时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

    “我居然降落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这地方一切正常啊，我来干什么？”威尔抱怨的话刚刚落脚。他看见了一片森林，在小镇背后的不远处。并不是威尔的视力有多么好，而是森林的每一棵树木都特别高大，像自己世界当中那些高楼一样。并且这片森林向着两边疯狂延伸，看不到尽头，如同一条曲长的山脉。大树组成的森林把小镇显得渺小了许多。

    在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森林。在威尔震惊之余，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好奇，好像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在驱使他凑近看得清楚一点。他向前走了几步，感到不够，再走几步，还是不够。迈步的频率加快，直到变成了跑。这股好奇占据了威尔的周身，虽然这只是一片参天的森林，但他就是想凑近了一探究竟，即使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能探得什么。

    威尔快速穿行在小镇的街道上，有人注意到他的跑动。本来不在意，但见他在往森林的方向狂奔，想要开口叫住他却欲言又止。

    “欸，你看那人，你是不是疯了。”坐在街边的人对另外一人说。

    另外一人貌似不太想沾上关系，立马劝说：“别管他，自己去送死。”

    威尔好像听见了这句话，他没有搭理，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难道自己的行为是在送死？他只觉得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可威尔注意到了更多街边其他的行人，还有一些是站在自家门口的住户。他们均有些吃惊地看着威尔，微张的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有些人看都不愿看他，更甚者有些人正在极力掩饰脸上的恐惧。

    这些人怎么都这个样子？威尔不明白，但好像是自己往森林跑才让路人们有这样的反应。难道说这个森林不能去？

    威尔思考了片刻，管他呢，自己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怕什么？当他准备再起速跑向森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想跑去哪儿啊？”这是个女声，声音清脆，但话语里夹杂了愤怒。威尔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但知道是在叫自己，所以停下来脚步。

    威尔回头，眼前人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女生，皮肤皙白，头发披着刚刚过肩，一双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身上穿着粗糙的墨绿色长裙，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妇人。威尔心想这女生长得还挺好看的，仔细看了几眼，记忆好像提醒了自己这个人是谁。刚刚脑子也浮现过这个女生。

    威尔通过记忆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位女生。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姐姐，名字叫萝斯。本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认识一个漂亮女孩，而且对方还主动搭讪自己，自己也知道她的名字，省了多少事啊。现在却只能开口叫姐姐了。

    威尔突然想起了伊菲莉特，连忙打消了那些非分之想。感叹幸好这个女生是自己的姐姐。他恢复到平日里最正常的自己，虽说是姐姐，但也是第一次见，还不知道怎么和人讲话。威尔规规矩矩地走在萝斯面前，露着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啊，姐姐。”萝斯只是微微一笑，便揪起威尔的耳朵，疼得威尔直叫唤。

    “喂，你揪我耳朵干嘛？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啊？”没想到是这种待遇的威尔立马吐露出了实话，紧接着又反思现在该不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亮出来。

    “你又在给我装什么怪，还第一次见面呢，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那个森林是不能去的，要给你说几次你才明白。”

    威尔心里暗自庆幸萝斯没有觉得他的话有问题，但她说森林不能去，威尔追问。“为什么？”

    萝斯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揪着耳朵开始折返。直到进了一个小屋才撒手。威尔轻揉着被揪的发红的耳朵，一脸的埋怨。

    屋子里的设计比较简单，都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家具，说不上豪奢，但布置得还是蛮温馨的。威尔站在不大的客厅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萝斯则快步走入厨房去了。

    “快点收拾收拾，吃晚饭了。”萝斯从厨房里传来声音。

    “哦。”威尔漫不经心回答。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萝斯说的是吃晚饭，明明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是白天啊。他走到窗边，天空正在变暗，而且变化速度很快。

    这个时候萝斯从厨房出来，叫来了威尔。餐桌上是两盘面和一碟子松饼。萝斯再端上来一壶酱汁。这时的威尔才明显的感觉到了饿意，从篮球场辗转到这儿，他一口东西也没吃。他把酱汁浇到面条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老姐，为什么天色这么快就变暗了？”威尔像个好奇的孩子，他觉得既然萝斯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怀疑，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禁忌了。

    “你今天是不是出门脑子撞坏了，老说一些胡话，现在是秋天了，越接近北边的地方天色就会暗得很早，而且冬天也比南方来得快。”

    “那片大森林为什么不能去？”威尔问出这句话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萝斯的脸色，果不其然，萝斯皱了皱眉。

    “你今天很欠抽，镇子里谁不知道啊，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所以你绝对不准进去。”萝斯对着威尔下了最后通牒。

    “那里面有什么？”威尔嘴里边说嘴里还嚼着面条。

    “不知道。”从语气听得出萝斯不想再议论这个话题了，“记得洗碗，还有晚上外面会很冷，千万别出去。”谈话间萝斯已经将自己碗里面条吃完了，她离开了餐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其实威尔还有很多事想问，但现在没机会了，但估计萝斯也不会知道的太多。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威尔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个世界处于的时代电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还好烛火够亮。威尔的床是一种窄窄的木板床，睡着相当不舒服。窗外刮起了风，云掩盖了月亮。他琢磨着之前萝斯说的话，难道就是因为冷就不准出去。那得有多冷啊？威尔思索了片刻，从床上跳起，溜出了房间。

    他把头悄悄贴在萝斯的房门上，里面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威尔心里暗喜，反正也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刮风什么的，又不会冷死人。

    威尔走在小镇的路上，他的方向依旧是朝着森林的位置。这次没有了旁人的细语和萝斯的阻拦，他可以更快得走近森林。这个小镇白天的人就够少了，晚上更是一片死寂。萝斯说的没错，外面真的很冷，风吹过威尔，外衣根本起不到抵御的作用。没有路灯，街道上的照明只能依靠两旁居民家里的灯火，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威尔走到了一个比较靠近森林的距离，这里的灯火已经屈指可数了，那些密集树木所达到的高度，在夜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块遮天的黑幕。再往前走的话视野会更加受限，再加上萝斯的叮嘱，威尔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准备打道回府。刚一转身便听见一个声音。是酒瓶打碎在地的声音，威尔警觉了起来，回头看看，原来只是两个醉汉，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路踉踉跄跄，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兴许这里的某一户是一家酒馆吧，威尔对两个醉汉不屑多看一眼。

    毕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此刻的威尔觉得萝斯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就在他刚折返没走几步的时候，两个醉汉身后冲出来一个黑影，用力扑倒其中一名醉汉之后猛烈地撕咬起来，另一个醉汉顿时仿佛酒醒了一般大叫了起来，瞬间又是一道黑影扑在了他身上，也毫不留情地开始撕咬。

    这一幕就在威尔身前不远处上演。恐惧仿佛一把掐着威尔脖子，让他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幸的是威尔居然还在这昏暗的黑夜中碰巧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神，他好像也看见了威尔，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救。那人伸出一只手，这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求救信号了，但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一口咬掉。恐慌渗满了那个人的眼瞳，威尔估计这辈子都不忘记那个眼神。直到两个醉汉惨叫声消失，黑影也停止了暴行。但是它们好像注意到了威尔的存在，开始挪动身子。

    那是狼吗？威尔心想，但它们的身形却比狼大了几倍。威尔强制让自己的腿后退，但每一步都很吃力。

    又起风了，而且风吹走了云，清冷的月光洒在整个小镇上，威尔看清了两道黑影的样子。那的确是两条狼，但体型大了许多，面部少了狼的那种冷酷，多出来的都是残暴。双眼中充满了嗜血的野性，獠牙上是刚才醉汉未干的鲜血，顺着獠牙滴落在地。它们死盯着威尔，绝对不会放跑这个猎物。

    威尔咬咬牙，准备伺机逃跑，却看见巨狼只是双目紧盯着自己，却始终难以迈出步子。

    不到半分钟，巨狼的腿变得连抬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移动了。紧接着两只巨狼相继伏在地上，看上去并不是乖乖屈服，更像是因为恐惧或某股力量的压制才会变成这样。

    威尔准备抓住开溜的机会，但他看见了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巨狼身后的森林。萝斯不是说过没人出来过吗？

    无论如何，现在逃命要紧，但是威尔突感自己和那两只巨狼一样，双腿一软，自己全然无力了。他睁大了眼睛，那个人影走出了森林，月光将他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