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过了习惯的睡眠时间，睡不了多久，不到一个小时周晓然就醒了，但身体和精神的电量差不多已经充好。
他们下榻的地方位于距离珍珠养殖基地三公里左右的度假酒店，背靠绿色生态公园，东临蜿蜒宽阔海湾，景色优美。酒店的装修风格也十分别致，每一处设计都值得观赏品鉴。陈敏真和陆子凛跑到森林里拍照去了，周晓然不愿走远，便就在酒店度假村里闲逛。
酒店整体采用中西结合的风格，是周晓然所喜爱的类型，简单而高级，呈现轻奢儒雅的品调。在空中回廊漫步的时候，她看见屋檐的结构别具特色，便拿出手机随手拍下一张特写照片。
“这倒是挺少见的。”一道陌生的男声出现在她身后，她疑惑回头看那人。
那人眉目舒朗，清瘦俊逸，鼻梁上挂着副细框眼镜，显得温柔文弱。他微微一笑点头致歉：“抱歉，打扰你了，只是很少见像你一样美丽的女性会在这个地方拍下这么一张照片，她们大多都会拍……自拍打卡照。”
似乎是为了减少贬低的意味，他说到打卡照时有所停顿，但周晓然莫名从他话语停顿中读出了省略的“网红式的千篇一律”的形容前缀。
她对此不予置评。其实她也会拍那种照片发朋友圈，只是当下没有而已，周晓然承认她也是个俗气的人。
不过既然那人对她有算是不错的评价，她突然也想好好塑造自己的人设。
“我只是觉得这屋檐的榫卯结构挺别致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单檐歇山顶，飞檐上的风铃设计成酒店品牌标志形状，还蛮有意思的。”
“行家？”
“不是，略有所知而已。”
以前真源曾经为省级建筑科技馆设计过周年纪念品，主题正好是关于中国古典建筑的核心构成元素——榫卯。那次的项目周晓然也有参与，在那段时间里她做过许多相关资料，最后选择用鲁班锁作为设计素材，因为它的出现代表着古代榫卯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契合设计总主题。在陆子凛的指导下，她设计出一款以鲁班锁形状为主体结构、内嵌一颗少内含物的石榴石、精致小巧的耳钉和耳环，得到了外界不少的好评。
“你已经很厉害了，除了相关行业人士，很多人只是觉得好看，说不出其中个所以然来，甚至关注不到这些细节。”男人毫不吝惜他的赞美，周晓然虽觉得他把自己捧得过高，但被人赞赏还是心中窃喜的。
男人接着说道：“展开一点来说的话，我们酒店的建筑设计融合了周边自然风光的特色，致力打造东方美学中的人地和谐，做到林中有室，室中有林。结合传统的同时也不忘现代生活的实用性需求，酒店内有影音室、棋牌室、健身区、儿童娱乐区等，满足旅客的游乐休闲需要……”
“等等。”周晓然忍不住打断他，“额现在是……”是在干什么呀。
“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男人赧然，不觉放低音量，“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家酒店销售部的副经理，我就姓付，你可以叫我付经理，也可以叫我付副经理，当然不叫我也可以。我其实是想做个入住旅客问卷调查，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填个表吗？填完之后可以送你一张餐厅代金券。”
周晓然觉得这位付副经理倒是有趣，欣然答应：“可以。”
“这里晒，找个阴凉的地方吧。”付副经理贴心地带她到旁边露天咖啡馆的遮阳伞下，拿出一份纸质问卷调查表和一支签字笔给她。
“其实你做成网络问卷不好吗，让大家扫二维码填写，统计会更方便一点。”周晓然边填边找话题闲聊。
“之前有过这样的尝试，有的客人会担心泄露手机信息拒绝扫码，有的客人扫码之后没有填，还有的同行从别的渠道拿到二维码后故意乱填，恶意扰乱信息收集，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付副经理扶了扶眼睛，“所以后来还是选择纸质表，面对面填表还可以即时得到反馈，解决不足之处。”
“冒昧问一句，这工作不该由你负责吧？”
“别误会，我们酒店人手还是充足的，我只是想更加详细地了解一下客人们的需求所以才来帮忙。”
“这样啊，那你还挺负责的……不过我今天才刚入住，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写下你此刻最真实的感受就行。”
周晓然刚填完表，抬头便看见陆梓璇戴着墨镜捧着咖啡向她走来：“你在这正好，陪我去一趟珍珠养殖基地，你联系那边的负责人一会儿派车过来接送。”
“好的，陆总。”
陆梓璇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即使周晓然很想提示，她请的不是年假吗，不是说好只是陪陆子凛出来旅游吗，为什么还要让她工作！但她还是立即应下了——来自打工人的条件反射罢了。陆总的助理张云枫这次竟然一反常态没跟着过来，看来代理助理的身份职责就得落在她身上了。
她把问卷还给经理，匆匆跟上陆梓璇的步伐。
旅游的第一天很快结束，只是晚上就寝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你的房间就在我的房间隔壁，只隔着一面墙而已，跟以前没什么区别的对不对？”周晓然耐心地对赖在她房间不走的陆子凛进行劝解开导工作。
“有区别的，隔着一面墙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也看不见你了。”他已经换好了睡衣，抱着枕头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满是可怜无辜。
“你睡着了本来就听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是，我说的是入睡之前，听不见你的呼吸声我会睡不着的。”
入住酒店时安排的是周晓然和他们每人一个豪华单人间，但平时陆子凛在周晓然家时因为没有独立房间，两人的床与床之间仅靠一个矮吧台作隔断，半夜睡觉时彼此的呼吸声可闻，所以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睡觉氛围，并且产生依赖感和安全感。
“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试过，中午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一直睡不着午觉。”陆子凛微微皱眉，很认真地辩驳。
“……”或许是你因为打游戏打得兴奋过头了才睡不着。
失忆后的陆子凛什么不会，就最会磨人，在周晓然耳边叭叭叭说个不停，早就磨得她没脾气了。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到前台把单人间改成了双人间。
看陆子凛扑到床上打滚的开心模样，头顶上就像顶着“好耶”两个字，周晓然陷入沉沉的思考，陆子凛小朋友是不是过于粘人了，而她是不是又过于纵容溺爱他了，都怪她耳根子软好说话，一次次败下阵来，真是令人不爽。
唉不管了，陆子凛又不是真的小朋友，她又不会长期照顾他，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周晓然安慰自己，努力抛开杂念躺下。
她拿出手机想刷会儿朋友圈，刚打开微信，就看见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是xx酒店销售部副经理付铭。她想了一下，应该是下午找她填问卷的那个付副经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微信呢？
不过以他的身份，找前台的同事帮个忙倒是也不难。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击了通过，没等她开口问，付铭就说明了来意。
【付铭：小姐，下午因为我的疏忽，忘记把餐厅代金券给你了。】
【周晓然：没关系，不用给我也可以的。】
【付铭：你应该还会在酒店住上几天吧？为表歉意，找个时间我多送两张餐券给你。】
【付铭：这是我的工作失误，不进行补偿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周晓然蹙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个“好”。
头上顶灯忽然闪烁，陆子凛按着按钮迅速一开一关。
“可以睡觉了吗？”他侧身手撑脑袋问她。
“睡吧睡吧，别玩灯了。”
第二天早上陈敏真来找儿子时，陆子凛打开半边门，用气音小声说道：“姐姐还在睡觉，等她醒了我再和她一起去吃早餐。”
“她怎么会在你的房间，昨晚你们一起睡的？”
“是啊，一起在一个房间睡。”
陈敏真探头看见房间里有两张床，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伸手捏住他的脸：“你这臭小孩，整天不干正经事儿。”
“唔……妈妈你说什么？”
周晓然到底还是没睡多久，又被陆梓璇叫起来工作，她一整个上午跟着陆梓璇在基地开会、与合作商周旋谈价，中午参加完饭局之后下午继续做个总裁小尾巴跟着到处视察。最后还是陈敏真一个电话解救了她，说人家小周是来度假的不是来上班的，别老是压榨员工了。
周晓然无比赞同，但决定权还是在boss手上，她不动声色地望向陆梓璇。
“行，你可以走了。”当日该忙的其实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陆梓璇本来就打算放人了。她也不是故意要折磨周晓然，只是她最近和张云枫冷战，她不想见他索性就没让他一起过来，公司其他不知陆子凛内情的人她又不能带来，不就只好揪着周晓然来到处跑，大不了事后付加班费嘛。陆梓璇用人用得心安理得。
“对了，子凛说想和你去海边玩，你去陪他吧。”
周晓然还没来得及庆祝下班，结果又要无缝对接另一个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