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虽说平日里周晓然常常告诫陆子凛不许随意出门，他也不觉得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但他不可能忍得了天天待在家里完全不出去。前阵子在她的同意下，他可以趁人少的时候去健身房锻炼。可是自从周晓然得知他在健身房被一些小姐姐要微信之后，就再不让他去了，搬出她自己的瑜伽垫，只让他在家练练平板支撑、卷腹之类的无器械运动。
偶尔他也会让司机载他外出兜风，但同样是看风景，和周晓然一起散步时看到的总是更为有趣一点。
散步一般选在晚饭过后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得帽子口罩穿戴齐全了才能被允许出门。有时他和周晓然就在小区附近闲逛，明明是想散步消食的，看见卖烤红薯烤板栗的摊档后，两人又吃得饱饱的才回家。有时两人先骑共享单车到公园，再沿着公园绿道慢慢走，他遇到跑步的人，也兴冲冲地想参与进去，但周晓然不想出汗，便跟在他身后没陪着他跑。他跑远之后不见人，又折返回去拉她一起，非要见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才满意。
之前他一星期会和周晓然散两到三次步，自从她工作上遇到瓶颈，每天加班到很晚回来，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一起散步了。
“好了，走吧。”周晓然没想到他想要的东西会是这个，她还以为至少会是零食大礼包或者新款游戏机之类的。不能用同等价值偿还他的一番好意，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沿着河边走，晚些时候有喷泉表演，正好可以过去看。
晚上风大，加上已是深秋气温下降，陆子凛不禁把手放进外套口袋取暖。转头看见周晓然冷得把手放在嘴边呵气，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周晓然的衣服没口袋，她正愁两只冻僵的手无处安放，陆子凛突然牵过她的手，连同他的手一起塞进口袋里。
这举动还怪撩的，她心脏怦地一跳：“谁教你这么做的？”
“为什么要谁教，这样不是会暖和一点吗？”他莫名其妙，“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子。”
他看着周晓然另一只手发愁，随即灵光一闪又想到什么，说道：“姐姐你不如走在我后面，然后伸手过来，这样两个手就可以分别放进两个口袋里暖着了。”
周晓然想象了一下那诡异的场景，尬笑了两下没出声。陆子凛小朋友总能不合时宜地把她的粉红泡泡击碎。
有人牵着雪白雪白的萨摩耶在亲水平台玩耍，旁边有个小水坑，狗子冲进去打了个滚，然后站起来甩毛。陆子凛也想过去找狗狗玩，被周晓然及时制止：“小心溅你一身水。”
他回头用恳求的眼神看她，却不是为了让她允许他和狗玩：“姐姐，我们也养只狗狗好不好？”
周晓然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并非不喜欢狗，相反，她很喜欢和猫猫狗狗一起玩。以前万晩养过一只小泰迪，周晓然和万晩同居时经常逗它玩，偶尔也会顺手给它喂食，她自己有压力的时候还会去猫咖撸撸猫减压。
但跟猫狗一起玩，和养宠物是两回事，她自认没那个耐心教它们定点上厕所、别乱吠、进行社会化训练，养狗还得天天溜，跟在后面捡狗粪，也不能容忍它们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万晩那只泰迪可是把她两双鞋都咬烂了，一个不注意还会跳上梳妆台把她的化妆品都给打翻。那样闹腾的程度，足以让周晓然打退堂鼓，所以尽管每次被可可爱爱的小猫小狗击中心脏，她都冷静理智地压制住了想养一只的冲动。如果没做好准备，就别轻易养，她认为这才是对它们负责任。
“养嘛养嘛。”陆子凛摇着她的手臂撒娇。
她能理解陆子凛每天在家无聊，想要小动物陪着很正常。但他经常三分钟热度，和她一样，跟狗狗玩耍可以，等狗狗捣乱了可说不定有没有耐心去管教和收拾呢。
“走了，喷泉表演快开始了。”她拽拽口袋里牵着的手，岔开话题。陆子凛还不死心地纠缠，她没好气地停下：“你想好了？狗狗可比你可爱多了，身上的毛毛摸起来也比你舒服多了。”言下之意就是家里添了新成员之后他会失宠。
“唔……”陆子凛苦闷地挠挠她的手掌心，这才放弃养狗的想法。
周晓然没想到会在小区楼下见到刘钦远，仔细回想第一次在健身房遇见他的时候，他似乎是有说过自己是公寓的租客。
“子凛，钥匙给你，你走快点先回家，别离我那么近。”她见刘钦远向她这边快步走来，怕陆子凛暴露身份，忙推攘着让他走。
因着不能养宠物，陆子凛从看表演到回家，一直赌气不和周晓然说话，手也不让她牵了，气咻咻地把她的手挤出上衣口袋。反观周晓然，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没放心上，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回家陪他看会儿电视就好了。
陆子凛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钥匙大步走开，恰好与刘钦远擦肩而过。
“欸～干嘛遮遮掩掩的，你男朋友是丑媳妇见不得光啊？”刘钦远刚才远远就看见周晓然和一个男人一起。
就知道他会过来八卦，周晓然还想装看不见，现在不太想管他却也不得不转身停下。
“你最近不是和万晚一起住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他无奈耸肩：“她说最近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见到我。”
“所以你转换目标去找了……candy宝宝？”周晓然看见他的来电显示，差点忍不住露出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啧，没想找她来着。”刘钦远皱眉看了眼手机，不耐烦地挂断，“最近老吵着要我给她买包，价格合适也就算了，挑个那么贵的也不会看看别人眼色。”
“哟，想养鱼还不愿付出成本，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那也得什么样的鱼配什么样的鱼饵不是？candy啊，不够漂亮人也傻，上等鱼饵当然轮不到她。”刘钦远讥笑道。仿佛别人说他海王，他就真当女性是一条条供他玩乐的观赏鱼，言语间轻佻傲慢，完全没有尊重可言。
周晓然心里不爽：“你最好别用这种态度对待万晚。”
“哪能啊，晚晚在我心里特殊着呢，对她好还来不及。”随即敛起笑容，态度正经了一点，“她最近好像被什么人缠上了，看她那反应，估计是什么白月光之类的。你最好问问她，搞不好会出事。”
说完又装模作样道：“唉，怪不得不要我了，原来是白月光魂牵梦绕。”
周晓然刚想说点什么，忽见刘钦远眉毛一挑，伴随着他的一声起哄的口哨，陆子凛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走到她旁边拉下口罩，迅速地往她脸上嘬了一口，温声道：“姐姐，别聊太久，早点回家。”
然后警惕地瞪了刘钦远一眼，拉上口罩转身走人。动作一气呵成，在场除了他其余两人都愣住了。
虽然没看清长什么样，但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确实是对他做了个鬼脸是吧？刘钦远觉得好笑。哎呦，这么大敌意呢。
周晓然还没从陆子凛猝不及防的一个吻中反应过来，脸还热热的，似乎还有余温，或者……是她不愿承认的脸红心跳。
刘钦远露出促狭的笑容，调侃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爱吃醋爱撒娇的小奶狗类型啊，怪不得之前不吃我那一套了。不过……姐姐，其实我也可以的~”
在周晓然恼羞成怒之前，他摇摇手机，留下一句“不说了，mary还在等我呢”，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陆子凛你完蛋了！周晓然双眼微眯，气势汹汹地冲回家。
＊
陆梓璇之前说过，连陆子凛的母亲都知道了陆子凛说要娶她的事情，虽说她一直强调陆子凛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他母亲真的登门拜访询问她。
某天下班回家，她刚进屋就发现一位女性背着手站在墙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墙上贴着的表格，表格最上面一行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陆子凛的奖励积分表。
看罢，女人还夸陆子凛一句：“子凛你真棒，已经拿到这么多小星星啦。”
“对呀，我超棒的。”陆子凛骄傲地回应，开心且放松的语气证明他与那人相熟。
这个所谓的“陆子凛的奖励积分表”，是早前周晓然为了让陆子凛乖一点听话一点而制作出来的产物。
“你不是说我总是不夸你吗，口头的夸奖比不上实质性的奖励，呐，你看，这个积分表就是用来收集积分、兑换奖励的。贴上一颗小星星等于积一分，每积满十分，也就是集满十颗星星，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陆子凛成功被吸引注意力。
“嗯……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周晓然想了一会儿，“还有，想一天吃两个雪糕除外。”
有了奖惩制度的激励与约束，陆子凛近来乖巧多了，整天想着怎么打扰她的心思稍微收了收，在她外出自由活动的时候减少了电话狂轰滥炸的频率。他自己偶尔努力回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这样也能奖励一两颗小星星。
积分表上的星星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当周晓然问陆子凛想要兑换什么奖励的时候，小朋友说先存着，等以后想到再说。
陆子凛见周晓然回来了，上前迎接道：“姐姐你回来啦，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妈妈。”
周晓然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陈敏真——陆子凛的母亲，国内著名摄影师。真源珠宝的名字就是取自她的名字陈敏真和她丈夫的名字陆源。
由于工作原因，陈敏真经常世界各地跑。前几个月她一直在国外采风，陆梓璇也没告诉她陆子凛出了事，等她结束工作回国了才得知自己儿子的状况。
“你就是周晓然吧，我是子凛的母亲，今天冒昧登门打扰了。”陈敏真客套道，看样子像是到她家视察，监督她的工作来了。
周晓然立即进入工作状态，礼貌回应：“不打扰的，陈女士，您请便，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无论如何，在上级面前总得打造出温柔大方、体贴有礼的人设。在陆梓璇面前翻车的例子绝对不可再现。
“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你呢，有点眼熟。”
“前年陆总监去您生日宴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嗯，好像是了，你以前做过子凛的助理是吧？”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