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是一个兵，侯爷的兵
“小四，今日沐休吗？怎么起的般的早？”
“是啊，张婶，昨日发了军饷，便打算买些肉食给爹娘和媳妇尝一尝！”
“你这刚刚成亲，还是要多在家里中陪陪娘子才是！”
“嗯嗯，您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回去！”
王小四手上提着猪肉，一边和街坊邻居打着招呼，一边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不过整个人有八丈之高，背脊也是挺得笔直，目光带着几分消散不去的狠厉，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间，在他的手中，沾染过多少的亡魂，有多少人的命，在他的手中被剥夺。
王小四快步走进一条胡同，往前又多走了几步以后，便拐进了一旁的院子。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迎了出来，满是褶子的对着他脸责备道:“买这么多肉食作甚，发了军饷不知道给三娘买些首饰用品，真的让她凭白跟了你！”
“娘，孩儿昨日晚间回来时，便周记金铺给三娘买过了！”
王小四挠了挠头，傻傻地笑着，随后将手中的肉食塞给老娘，“娘，早上做顿红杀肉，儿子想吃！”
“哪有早上红烧肉的，真的是？”老妇人摇摇头，但脸上满是慈爱，嘴上虽然在念叨着，但转身便带着东西进了厨房
她儿子参军有五载，现在听说在南疆秦军中做了十夫长，手下管着十个大头兵，此番经历连番大战，都还能生龙活虎，也是一件事。
王小四进了院屋后，便钻入了自己的厢房，房内的窗台上，还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新婚到现在还没有揭掉。
此刻里面有一个俊俏的姑娘，正安安静静地对着铜镜梳着妆，见到来人进来，白皙的脸蛋上微微一红，没有抬头看他，反而是低下了头，有着几分羞涩。
“三娘！”王小四，呵呵一笑，有些傻模傻样地上前握住了漂亮姑娘的手。
此番举动，也是惹到姑娘脸色更红，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大白天呢，让爹娘看见了，会笑话的。”
王小四继续傻笑:“爹娘才不会，你是咱花轿抬回来的新娘子，嘿嘿……”
女子正要说话，便听到外面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道大嗓门，如同炸雷一般地响起，随后厉声吼道:“侯爷大点兵，沐休取消，即刻到校场集结，违令者，斩立决！”
刚刚还在傻笑的王小四听闻此番之后，呆愣的脸色立即一变，化作了凝重的神色。瞬即转身扑向墙边，抓起了还挂在上面的一副铠甲和军中长刀。
“夫君！”
原本娇滴滴的三娘，看到丈夫突然的举动，一瞬间也是脸色煞白，她紧紧地抓住自家男人的手，不愿意放开。
王小四再无半点傻乐之态，用力挣脱她的双手，沉声道:“此番侯爷点兵，军怕是决战时机到了，三娘，如果我战死沙场，你就找个好人再嫁吧，你之恩，我王小四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八尺高的汉子，便冲向铠甲，利落的穿搭整齐，深深看了眼泪流满面的新婚妻子，没有丝毫的留念，转身走出房门。
院中年迈的父母此刻颤颤巍巍地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红了眼眶。
王小四，越过爹娘，闷头走了几步，但又退了回来，直挺挺的转身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眼角处也是滑落下一滴泪水:“侯爷点兵，儿此去征战，若不能回，爹娘保重身体，小四愿来世再做你俩的儿子！”
说完便起身，再无半点留恋，转头便走。
“我的儿啊！”
看着汉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老妇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踉踉跄跄地追了几步，口中呢喃着“红烧肉，红烧肉……”
“给我回来！让他去！南秦儿郎从入军伍起，他的命就是公家的，往日里的军饷没有半点苛刻，此番所去，都是他的命，他的命！”
老爷子神色严肃的呵斥，但转过头，眼睛也是微酸，杵着拐杖地手，也不禁老泪纵横。
而那不远处厢房，他那新婚妻子，早已哭的没了力气。
……
王小四在巷子中间停了片刻，看向斜对面的另一处小院。
“爹！您都已经到这般年纪了，就让女儿代您去吧……”
一个女子任由泪水打湿了脸颊，死死拉着一位四十许岁的军汉，不愿意放手。
那个汉子深吸一口气，眼中有着几分的不舍，但还是重重甩开了女儿的手，斥责道:“说的什么混账话，爹已经给你们找了婆家，都是城中的好人家，嫁过去之后只管好好过日子。”
“此番侯爷大点兵，爹这条命早已卖给侯爷，此去怕是不能再回来了，家中也没有个带把的，我走后，断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娘！”
汉子说完也不再废话，走出院子，看到对面的王小四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决战的时候到了吗？”
周千重重点头，紧了紧腰中悬配的军刀:“兄弟知道侯爷说过，要带我们打一场大战，之前侯爷从未点过兵，此次怕是时候到了！”
说完，两人便相视无言，相依走出了巷子。
外面的大街，一个骑着战马的百夫长，此刻身边已经聚集了数十军卒，正排着整齐的队伍。
“南秦军威字营，步兵第一百十三百卒，十夫长王小四归！”
“西秦军神字营，努弓手第三十二百卒，十长周千归！”
两人入列之后，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那名骑马的百夫长脸色冰冷，仔细清点了一下人数之后，便嘶声吼道:“出发！”
四周此刻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路人，但无论他们当下在做什么，看到这步伐整齐一致的军队的时候，都统一停了下来，默默的，充满敬意的目送着他们远去。
他抽出长刀，用力指向南秦军主营方向:“进发！”
半个时辰后，只见原本宽广的南秦军营地，那些军帐全部消失，化作了黑压压的一片。
更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南疆秦军已经集结完毕，此刻枪矛如林，战马踏蹄，弓弩密集。
数百面将军小旗，尽皆汇聚在一起，随后聚拢在一杆神威的帅字旗下。
此刻所有人的人，都望向了点将台，只见那高高筑起的台上，只站着一人，金色铠甲闪烁着如同太阳般的光辉，手中长缨随风而动。
那人的身姿挺拔，面色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出一股神秘且无比威严的的力量！
那股力量，好似可以与天地比肩，抬首间就能毁天灭地！
王小四、周千等低阶军官，看向那如同神明矗立的年轻侯爷的时候，双眼炽热发光，浑身上下只有激动和颤抖。
那名千夫长，带着手下的儿郎汇入如海洋一般宽阔的大军后，也是默默的看向高台上那道身影，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见的声音沉着而坚定的说道:
“末将愿随侯爷，征战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