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是谁
又看了一会儿，姜珥的身体动作僵硬，怎么看都像一个被提着线操控的木偶人。
咿咿呀呀的唱词依旧在口中唱着，细碎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向他靠近。
莫黎往后退了退身体贴在墙壁上，用黑暗掩盖住自己的身形。
脚步声渐近，他看清楚了来人，是苏翊尘。
他并没有发现站在黑暗里紧贴着墙壁离他不远的莫黎，站到了刚刚莫黎站的位置，举起手机对着院子里的姜珥按下了拍摄。
站的这个位置，莫黎刚好能看清他手机里拍摄出来的图片，眼疾手快的捂住苏翊尘的嘴，把他拉进黑暗里抽走他手里的手机，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一样。
“别乱动，是我莫黎。”
苏翊尘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
“嘘……”
苏翊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姜珥依旧在那唱着，身上的衣服随她的动作飘荡。
莫黎点开了苏翊尘刚刚拍的那张照片，画面上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嫁衣，皮肤苍白没有半点儿血色。
仅仅只拍到半张脸，那半张脸上眼睛全白，嘴角，眼角都有鲜红的血流下，根本不是姜珥。
“先走……”
把手机递还给他，拉着他放轻脚步迅速离开这里。
远离那个小院一段距离的房檐下，咿咿呀呀的唱词还能隐隐约约听见。
“你怎么在这儿？”
“姜珥她不信她自己半夜三更没在外面唱些阴森森的东西，我这是来拍证据的。”
莫黎感觉有些无力看了眼他。
“这个村子对外除了那些图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传说什么的？”
“有……以前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都被封了，所有的其他资料都找不到，只有零散的一张两张图片。”
苏翊尘思考了一下点头，疑惑的看向莫黎，看他的表情皱眉。
“难道你不知道吗？”
莫黎有些语塞，他知道个鬼，要是知道还问你吗？
穿越过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原本的一些事情？
“额……好吧。”
“这些事儿明天再说，那张照片别随便拿出来，也别给方晓晴看。”
“我知道，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
两人各自分开回到住的地方，囫囵睡过去。
幽怨婉转的戏腔唱词在莫黎的耳边忽远忽近。
绸布丝滑从脸上划过的感觉，让莫黎瞬间惊醒。
身下的不是床，而是一只船。
一只铺着红色喜庆绸布的船。
船头站着一个女人，穿着嫁衣水袖翻飞咿咿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词。
小船顺着水流往下飘，莫黎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开口。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着和那女人成套的红色喜服，手边还有一朵用绸布扎成的鲜红色大花。
察觉到身后的人醒了，女人嘴里的唱词停了下来，翻飞的袖子也垂在身侧，缓慢的转过身看向他。
那张脸上化着精致的妆，但脸上横亘着几条骇人的缝合伤疤。
就像这张脸曾经被砍碎又重新拼合在一起的感觉，但尽管这样还是能看出女人曾经的美貌。
“醒了？”
声音很轻也很好听，但却会让人觉得莫名的有些凉。
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的脸，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黎尝试张口依旧没能吐出一个字，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脖子。
女人看着他的样子放下手，像是被取悦到一般轻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是不是说不了话呀……莫卿……”
莫黎听到这个名字猛然间瞳孔骤缩，死死的盯着女人。
女人看着他的反应手指力度加大，捏得他生疼。
“呵呵呵……你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你现在叫莫黎了……”
张口努力想说话，但最后只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啊唔。
“呵……你想知道我说这话什么意思，对吗？”
莫黎点头。
女人看着他的样子松了手，站起身拽着他的后领提起来，凑近他耳边冰凉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间，激起身体微微的颤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现在不过是个哑巴，什么都做不了，你不是之前的你了。”
船还在顺着水流往下飘，女人按着他的后领把头摁向船边，小船便不再飘动，水也静止下来。
天上的红月倒映在水中。
莫黎看着水里的倒影拼命挣扎，女人力气大的惊人，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女人的手，只能被按在船边，看着倒影里的画面
倒影里一个女人被扒掉了衣服被丢进一个房间，任由女人怎么求饶哭喊对她实施暴行的男人都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莫黎挣扎无果只能别开头不去看那倒影里的画面。
女人呵呵的笑着摁着他的头扭回来，强迫他睁开眼睛看。
莫黎身体颤抖，血液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浑身冰冷。
“好好看看呀……你看多好看，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看呀，莫卿……哦不对，莫黎……看呀，为什么不看呢？这都是你之前所作所为，你不欣赏一下吗？”
女人压制着他，大声癫狂的笑着，指甲在他的脸上掐出痕迹，
“哈哈哈……不喜欢吗？你当初做这些的时候可是笑的很开心呢……”
女人笑着笑着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莫黎想挣扎，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想说些什么但因为是哑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被他这副样子取悦到，女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挑起下巴左右看了看。
“呵呵……莫黎……对你现在是莫黎，嗯……真怀念你是莫卿的时候，你以前不是这么窝囊啊……是什么改变你了呢？”
莫黎摇着头，啊啊的叫着似乎是需要争辩，早已顾不得对这里和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你摇什么头啊？你想解释你不是莫卿？想告诉我，我找错人了？”
女人那张脸尽管可怖，但依旧掩不住她的美艳，说着话笑得妖媚。
莫黎看着这张脸有一片刻的失神，下意识的点头。
女人就在一瞬间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冰冷拽住他的头发直接摁进水里。
莫黎被呛了几口水，拼命挣扎，小船摇晃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翻倒进水里。
女人将他拽起来冷哼出声。
“哼，你是莫黎？真是好可笑，别以为穿着别人的皮子，你就是他了……”
说着又将他按入水中，等了一两分钟才把他拽起来。
“告诉你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做的那些事儿别以为就能逃掉！”
莫黎呛进去不少水，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太清楚女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的将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莫卿……这个世界只是个开始，祝你玩的开心……”
女人掐住他的脖子，缓缓地将他提起来，让他身体悬空在水面上。
“好了，我也玩儿够了，今天就暂时放过你……回去吧。”
女人笑的美艳，但脸上那横亘贯穿的几道缝合的疤，在有些发红的月光下让她上添几分恐怖。
松开手莫黎落入水中，他奋力挣扎着可无论怎么挣扎，他都离水面越来越远，身体像是有万斤重，缓慢的向水底沉下去。
女人的身影和那只船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身体在往下沉，莫黎张口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却又呛了水……
想呼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救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出了声音，他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脱离了冰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水。
大口的喘息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只是太阳还没有出来。
想要去回想刚刚那个真实到可怕的噩梦，可此刻他对于刚刚梦里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就连模糊的碎片画面都没有。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仿佛刚刚的梦从来没有出现过……
唯一证明过自己做过噩梦的，是全身残留的冰冷和脸上隐隐约约的疼……
“刚刚……嘶……”
莫黎低声呢喃着不死心的又去尝试回想，可什么都想不起来，反而头还慢慢的开始发疼。
“啊……到底是什么明明……嘶……”
剧烈的头痛让他不得不停止去回想，身体残留的感觉明明那么清晰。
爬起来翻了背包里自己的衣服，将已经被冷汗打湿一半的衣服换下来，慢悠悠的走下楼梯，来到院子边的水槽打了石缸里的水简单的将衣服清洗干净。
这个时候的村子还很安静，那条大黑狗没在窝里，估计应该是跑出去遛弯儿去了。
莫黎正想着，一条大黑狗慢慢悠悠的从栅栏的空隙中钻进来，坐到他面前抬起爪子作揖。
莫黎弄了一下伸手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只在里面摸出一个已经压得干瘪变不出形状的小面包。
拿在手里晃了晃，大黑狗轻声呜咽了两声，端正的坐着，似乎在等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它吃。
莫黎撕开包装，把它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丢进大黑狗嘴里。
这大黑狗也是聪明，第一块落在了地上，后面的几块都能准确的接住。
莫黎丢完最后一块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了。
大黑狗摇了摇尾巴也不再继续看着他，慢悠悠的朝墙根底下自己的窝里走去。
将衣服晾起来，也没再管那大黑狗，顺着小路往村子里那搭好的祭神台而去。
还没走近，就有两三个人在上面忙碌着，一些树枝藤蔓编凑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被挨个固定在台子边缘。
中间似乎应该是个雕像，遮着布看不见具体什么样子。
走近了，村长注意到他赶忙迎上来，磕磕巴巴的问这他怎么这么早，吃过早饭了没。
莫黎有一瞬间没太理解。
“村长问你为什么起这么早，这天才刚亮，要不要考虑一起吃早饭。”
阿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旁，村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忙点头。
莫黎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了一步，离阿忠远了一些才笑了笑摆手，拒绝了村长一起吃饭的提议。
自从那只烤兔子之后，他可不敢随便再乱吃什么东西了，好在刚到的时候没有防备在村子里吃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问题。
村长见他拒绝也不再继续，只是招呼着其他村民又搬着一些东西过来，继续忙活自己的。
看了一会儿莫黎转身离开，准备去找找苏翊尘，但脚步还没迈出两步，村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叫住了他，朝一边蹲着不知道摆弄什么的阿忠招了招手。
指着莫黎哇啦啦的对着阿忠说了几句，阿忠点点头看向莫黎。
“村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人能帮帮忙送贡品。”
莫黎想起在苏翊尘那里看到的，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阿忠给他解释了一番，莫黎确定了他们说的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
“你们需要四个人，我也不能替他们答应，到时候我帮你们问问？”
阿忠点了点头把这话转述给村长，村长连连点头，用怪异的发音方式磕磕绊绊的说着，“好好好，谢谢……”
莫黎点头又磨蹭了一阵，太阳已经升起来，基本上所有人都起来了聚集过来了。
“诶，有事儿……”
苏翊尘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解了锁上面是昨晚上模糊不清的照片。
莫黎扫了眼伸手摁熄了屏幕，点了点头看了眼姜珥跟着他退到人少的树下，靠在树上。
“这个村子很不对劲。”
“我知道。”
“那……我们考虑一下早点回去吧，趁现在也还没出什么事儿。”
苏翊尘把有些抖的手背在背后，人的傲是处于在正常社会时，此时的苏翊尘完全没了这傲气，满脑子里都是他妈见鬼了为什么还不跑。
他哪还有心思管自己什么有没有什么傲气什么的了，看不起别人，首先也得自己有命活着才能看不起人，都他妈死在无名山村里了，还拿这玩意儿有屁用啊？
莫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目光落在不远处其他人身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没几天了，你爷爷是苏宁康苏老爷子吧？”
“是啊，我爸妈也很厉害，但是没人会提起他们都只会提起我爷爷。”
“你来这儿干什么？”
苏翊尘沉默，思绪有些往外飘，暂时忘了自己刚才想要离开的念头，想起自己的爷爷，很久才开口，语气有些怅然。
“我很努力了，他们都羡慕我家境优越，有个厉害的爷爷，可他们不知道，我的爷爷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不管做多好，他都会挑出错……这个村子里的文字我很早之前就接触过一点，但仅仅只是一点儿，我爷爷一直想找到那些文字的出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我也是误打误撞来试试运气，结果这就在眼皮子底下……”
“你想用这个让他认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