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寿宴
春暖花开。
难得的好天气。
常嬷嬷过来了。
“大姑娘，这样的事儿一共有五次，有两个带回兰家了，其余两家，兰姨娘都赔了二十两银子，连哄带吓唬，安抚下去了，这次可能是看她家爹娘实在太懦弱了，只在开头给了五两银子，说是聘礼，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大姑娘，老奴看，你很心疼那沈二兰，怎么不和她说清楚？”常嬷嬷问。
长乐没有说话，连常嬷嬷都看出来了，她以前哀叹 自己命运不济，没了亲娘，又不得父亲宠爱，穿到宁长乐这个尴尬的身份上。
比起沈二兰，亲眼见着挚爱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感觉那种痛更像是剜心刮骨一般，听听都痛彻心扉，何况是亲身经历的人？
所以，很多经过磨难的人都麻木，无所谓，落在外人眼中就是没心没肺，因为如果一直都十分敏感，感情细腻，怕是不用外人做什么，光是每天想一遍就把自己难为死了。
“常嬷嬷，去问问沈二兰接下来有何打算，愿不愿意跟我做丫头？”
“是。姑娘还是心疼她的……”
“若她愿意，待事情了了，来宁家做丫头，签了卖身契，先给她十两银子。”
眼前不停浮现沈二兰决绝的眼神，带着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味道。
她不知道她能做到哪种地步，但她只要愿意拼，她就想帮她。
她不想多一个像她这般的弱女子，沦为这个吃人的世道的牺牲品……
常嬷嬷不意外地带回来一张摁着鲜红手印的卖身契……
……
一转眼，几天过去了。
当日信誓旦旦的王钰没有了踪影，长乐心中多少有些怆然，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有人追求，被人捧着？
王钰家世颜值均属上等，看着赏心悦目，人品又好，想来什么宠妾灭妻的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虽然属于婚配的优质男，但因为她一直很清醒，从开始就没有幻想自己是灰姑娘，会被王子看中。
她觉得这种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比天上下金子雨的概率还低，故而没有太多失望。
长乐又一次来到育婴堂，她大约半月来一次，这回提前些，赶到宁老太太寿辰前几日，没空出门。
这次王瑾和荣雪也来了，三人分手后，王瑾又赶上来，
“长乐，给。”她看四下无人递来一封信。
长乐脸一红，问：“是王公子的吧？”
“接着，你怎的连称呼都改了，哥哥得多伤心。他这段时日要专心苦读，不能常出府。”
“请转告王公子，读书是人生大事，长乐祝他早日登科。”
王瑾看着面色平静，一本正经的长乐：“我哥哥不好吗？你为何一点失落都没有？”
长乐笑道：“瑾姐姐，王公子很好，就是太好了。好到长乐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这人心是怎么长的？我哥哥在家都快伤心死了，正在化悲痛为力量，头悬梁锥刺股呢。你可倒好，一副局外人的模样。我替哥哥不值。”王瑾小嘴巴巴的不饶人。
“王姑娘，难道我也在家茶饭不思，要死要活的，你就觉得哥哥的伤心值了？”长乐打趣。
王瑾迷茫：“长乐，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般冷静，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在婚姻大事上，像王公子这等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让人仰视，长乐自己大概率是配不上的。所以，不曾抱有幻想。”
“什么率？我哥哥为你在家发奋，你怎么如此冷情？算了，你家中祖母要过寿辰，到那日再说吧。”
……
一向冷清的宁家院门大敞。
丫头婆子穿梭忙。
宁老太太生辰到了，这次宁思源花了血本，请帖发遍了全城，要给老娘过一个风风光光的寿辰。
长乐不想出挑，更不想在宁老太太面前现眼，于是在街上的首饰铺子打了一支金钗，纯金的，分量足，提前给送了过去。
宁老太太接过来，不出意料地先用手掂了掂份量，又用牙咬了咬，笑得满脸褶子紧缩一团，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纯金的，大丫头有心了。”随即插到了头上。
看着祖母那满头明晃晃的，金钗，银钗，活像一个行走的钗子展示台，长乐心中可笑又稀奇，老太太头上沉不沉？
寿辰这日，宾客盈门，就连秦王妃也差人送来了贺礼。
宁老太太看着场面热闹，礼品贵重，咧开的腮帮子一个上午都没有合上。
宁馨儿打扮得十分抢眼，在兰姨娘的教导下，提前绣了一幅百寿图，赢得了众多的目光。
即使如此，仍是有人不知趣地提起长乐当日的“一树寒梅白玉条”，夸赞长乐秀外慧中。
众人见长乐一个嫡长女，衣着素静，端庄大方，沉稳内敛。
再对比眼前的宁馨儿，矫揉造作，穿着自己撑不起来的紫色衣裙，乍看美艳，细观少了温婉谦恭，刚刚的赞许就少了几分。
兰姨娘见此，面上不显，手指甲差点掐破了自己。
宴席还未开始，宁思源院中的丫头来到二妞身边，悄悄说了声：“王家公子请大姑娘去假山旁，有要事商量。”
青屏乌兰她们都被借去帮忙了，长乐本来不想去，可又一想，若是有人使计，自己不去，怎能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领着二妞往花园走去，半道，一个不长眼的小丫头端着茶水，一壶茶全洒到了二妞身上，衣裙全湿了。
做戏做得不错，一套接一套，长乐开口道：“二妞，你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
二妞只得跺脚离开。
长乐坐在路旁花丛的椅子上等着。
又一个小丫头过来，悄声说：“大姑娘，王公子在假山处等您，请姑娘随奴婢来。”
长乐捏了捏袖子里的药包，看看二妞远去的路，装作不情愿：“等会儿吧，二妞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
“大姑娘，送您过去之后，奴婢再来找二妞姐姐，告诉她您在哪里。”
“那走吧。”自己不去，有人不死心。
“大姑娘，就在前面，奴婢去接二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