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锋
菡萏院里。
灰尘。
荒草。
一脸不服气外加看笑话的小丫头。
长乐站在院中，心中默念：宁夫人，长乐妹妹，我回来了，我会为你讨个公道。
宁家不大，她的院子有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两间陪房，西边的住着丫头们，东边是书房。
青屏领着二妞，卸下马车上的东西。
院子里，尘土到处是，甬路旁，荒草一片。
没有人指望兰姨娘如口中所说的，准备了好几天，只得辛苦青屏又指挥着打扫院子房间。
在大宅院里，就能看出青屏与乌兰她们的区别了，以后，得让青屏多教她们规矩。
长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青屏看见长乐脸上妆有些花了，再加上昨日住在别人家，拘束，今晨没有好好收拾。便吩咐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阿朱。”
“阿朱，你去厨房打点儿热水来。”
“姐姐没有看见奴婢正忙着吗，您吩咐其他人去吧。”阿朱抱着胳膊，挑衅地看着青屏。
青屏气得脸色发青：“在姑娘院子里伺候的，给姑娘打些热水都不去，算什么下人！不想伺候卖了出去！”
“姐姐莫要那大帽子压人，奴婢只能做到双手不得闲呗，总不能要奴婢多长一双手。
再说，咱们老爷是读书人出身，清流人家，不是那等随便打骂下人的龌蹉府邸，对下人最是宽厚，奴婢以前在夫人院子里伺候时候，也很少挨过骂，更别提发卖了。怎的今日姑娘还没有发话，姐姐倒是好大一副派头。”
长乐示意青屏住嘴，微笑着看向小丫头：“阿朱，你在府中几年了？”
“回大姑娘，奴婢年前刚进府里伺候的，兰嬷嬷常常夸我有眼色，做活儿细致……”她话语恭敬，轻蔑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长乐仍是微笑着：“阿朱，你现在去找兰姨娘，就说我说的，我这菡萏院的庙太小，盛不下你这尊大佛。”看长乐云淡风轻，面色不改，谁知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朱再傻也知道大姑娘要撵走她，她任务没有完成，怎敢回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姑娘，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长乐看向她，不说话，半晌：“只要待在菡萏院的，都是我的人，最要紧的是忠心，你忠心，有什么事儿我都会护着你。要是有谁不喜欢在这院子里待的，趁早说，我去回禀了姨娘，定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去处。”
满院子没有一人吱声，长乐看了一眼阿朱，又扫视了整个院子：
“无人不说话，我当你们听懂了，如果以后再有吃里扒外，不听使唤的，放心，我绝不手软！”细声慢语，听得几人脊背发凉。
“阿朱，你呢？”长乐又回头看着她，轻松地问。
阿朱却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大……大姑娘，阿朱错了，以后定会好好伺候大姑娘，听青屏姐姐的话。”
“起来吧。青屏，今日好好当差的，今日我刚回来，每人赏半个月月例。以后在菡萏院里当差的，只要尽心，都有赏！”
几个丫头婆子个个欢天喜地，只有阿朱灰溜溜地打水去了，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个个噤若寒蝉。
就算她保证的再好，长乐也不会贸然相信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没办法，如果一开始不立威，个个蹬鼻子上脸，将来她就没有容身之地。
……
傍晚，小丫头来传话，请她去主院吃饭。
她带着青屏来到主院，第一次见到了渣爹宁郡丞，约有三十岁，身材高大，微微发福，眼神中闪着精明，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一表人才，否则，娘亲和外祖父也不可能瞎眼看上他。
“父亲！”长乐的眼圈红了。
宁思源轻咳了一声，“回来了，回来了好。”
“是，父亲，女儿不孝，害父亲惦念。”
看着一年多未见的女儿，温柔、知礼，身量抽条儿似的长高了许多，再想起这一年来她给在家带来的好消息，宁思源很欣慰，眼中多了几分慈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却选择性遗忘了女儿奄奄一息被他狠心送走的事儿。
兰姨娘看此情形，把想告长乐把车夫送进衙门和虐待婢女的事儿先给咽下了。
“姨娘，长乐在外面，一直想着给您和弟弟妹妹带礼物，奈何长乐见识短，想着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心意，便亲手做了几个香囊，里面装了药草，给姨娘和弟妹解解闷。姨娘的是安神助眠的，妹妹的是美白肌肤的，弟弟的是提神醒脑的。”长乐亲手一一奉上。礼节一定要做到。
轮到渣爹，长乐一伸手，青屏递给她一本字帖，“父亲，这是在王家时，王家哥哥给长乐寻来的宋大师的墨宝，女儿这字写得像小鸡爪子挠的，用这字帖，简直是辱没了它。”
宁思源一听是宋大师的，这可是花钱都没处买的宝贝，眼睛都快笑没有了，爱不释手，连声称好。看向长乐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真诚、骄傲。
看看！这就是他宁思源的姑娘，亭亭玉立，雨后初荷一般。还有更深心底的话，孝顺，懂当爹的心思！
宁思源大手一挥：“你既然回来了，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找你姨娘要。”
“谢父亲爱护。”长乐施礼，“父亲，女儿真有一事相求，想要常嬷嬷到女儿院子里来。”趁热打铁，她院子里没有信得过的人，需要找个老人来坐镇。
“哎呀，常嬷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手脚不便，做不来细致活，大姑娘换个人吧。”兰姨娘道。
“父亲，长乐总是梦见娘亲，她给长乐讲述幼年时常嬷嬷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要女儿照顾常嬷嬷，不管常嬷嬷能不能干，为着娘亲，长乐就当给她养老了。”
兰姨娘听见死丫头提起她娘，心中恨不得把她碎成八段，仍要解释。
宁思源听见长乐提她娘亲，一阵心虚，道：“长乐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成了，就依你吧。”
“谢父亲！”长乐笑得眉眼弯弯。屋内一家子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