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在停尸房里摸鱼,但出大事了
当下楼梯的脚步渐渐远去。
王洛把自己扔到床上,哭成了狗。
原来有个关心自己的妈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已将姑妈当作自己的亲妈了,只是嘴里不好意思喊出来。
收拾好情绪,眼看时间还早,疲倦的他便躺在床上小眯一会儿。
这一打盹儿,他坠入了梦境。
苍黄的天底下,一座阴森森的古老庄园横在荒寂的山下。
穹顶尖尖的建筑物,灯火忽明忽暗的大殿。
地上跪着一大群黑压压的人。
他们身上被绳索捆绑,头上被套上了黑布兜,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在那儿。
一声声惶恐的呜鸣,响彻整个大殿。
他们被异物塞住了嘴巴,面临死亡之时,能做的只有发出堵在喉咙的嘶嚎。
不一时。
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噔噔噔噔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的头上同样套着黑布兜,但露出了一双圆鼓鼓的血眼和一张獠牙森森的血嘴。
镗朗朗朗……
一柄刀刃长长的大铡刀被一条肌肉虬结的粗臂拖着,巨大的手掌攥住了刀柄,刀刃朝下,在地上拖出了一串串火花。
跪在地上的人发出的呜鸣愈发大声了。
有人侧身倒在地上,剧烈抽搐,有人磕头如捣蒜,头上的鲜血染红了黑布兜,有人失禁了,屎尿齐流,还有人试图站起来逃跑,但终究因为腿软而站立不稳,复又摔在了地上。
嗬嗬嗬……
拖刀巨汉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怪音。
唰!
大铡刀在空中抡出一个半圆,一颗头颅连着黑布兜飞向了空中,脖腔内一股鲜血飚射而起……
大殿内哀嚎声一片……
啊!
呼呼呼!
王洛从梦中抽身而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窒息一般。
他探出身子到床外,一阵阵的干呕,涎水一串串的落地,
哇!
刚刚吃的蛋糕终究吐出来了。
过了许久,他才渐渐缓过来,躺在床上的身体兀自颤抖不已。
糟了,忘吃药了。
王洛暗暗懊恼。
他赶紧把李医生开的药拿出来,打算吞服,却想起他还得上夜班,这些药有安眠镇静的作用,所以暂时不能吃。
他想起方才的梦境,如此可怕的场面不知会在哪儿发生,但根据过往的经历,此事十有八九是会发生的。待事情发生后,他又得遭受因窥探天机而带来的惩罚了。
我特么……
若梦境成真,会死很多人的。
不不不,不要去想这些。
做好自己,只关心自己能掌控的事情。
王洛赶紧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常的轨道。
夜深。
王洛为了不影响姑妈一家子的休息,他没有从院子的正门出去,而是选择从小阁楼的窗口往围墙外的人行道一跃而下。
因为他的表弟,一个被姑妈宠坏的孩子时常会因为一点半夜的响动而勃然大怒,夜晚院子里的门若被他发现是王洛打开过,这狂躁的家伙会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摔碎。
吞食魔药之前,王洛都是早早就出门,要么在街心公园呆坐到上班的点,要么提前去停尸房打卡,免费加班。
吞食魔药后,王洛拥有了一部分超凡的力量,每次上夜班,他都不用早出门了,到点后,他都是从窗户口跳出去的。、
当然,这些事情姑妈并不知道。
从住所到歌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只有大约1公里的路程,所以王洛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
医院的殓房在住院楼后面一个僻静的角落。
两层矮矮的老旧楼房静静地立在溶溶的月光之下。
哒哒哒……
轻车熟路的王洛轻轻敲着导盲杖,走进了殓房的值守岗位。
与他交班的是老赵头,一个乐呵呵的小老头。
“老赵,今天又喝酒了?”披上工作服后,王洛小声笑道。
老赵头笑眯眯的点点头:“晚上无聊,喝点儿提提神。”
“你不怕被老张逮住,扣你工资?”
“嗨,这个点他才不敢过来呢,放心吧,这地儿味儿重,别人也闻不出来。就你小子这狗鼻子,啥也瞒不过你。”
“哎,不许骂人哈,我这是人鼻子,不是狗鼻子。”
“行行行,人鼻子,人鼻子。走啦!”
“行,您慢走。”
王洛将殓房登记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便靠着椅背,歇歇脚。
午夜之后的医院很安静。
阴森森的殓房更加生人勿进,鬼气森森。
不过王洛早已习惯了,他将墨镜推了推,闭目养神。
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身后停尸房里的大功率抽风机发出呼呼呼的声响。
不一时,尸气和魂气悄然而至,就像水到渠成一样。
它们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汇入他的身体。
王洛伸展一下四肢,舒服地吸食着它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外头传来了救护车出任务的警笛声。
医院夜晚出车救人,本属寻常。
不过当多辆救护车连续拉响警笛声的时候。
就有点不正常了。
王洛动了一下,拿掉墨镜,搓了搓眼睛。
他想找人问一下情况,毕竟救护车的出车频率这么大,很有可能发生了群体伤亡事件。
但是周围没人,他一个盲人守夜者也不好到前方去看个究竟。
他只好摁下好奇心,继续摸鱼。
半个钟后。
殓房开始迎来一波波忙碌的人。
盖着橘黄裹尸布的尸体被运尸工一具具送过来,放入了停尸柜。
王洛也开始忙碌起来,登记死者的名字、性别、入库的时间以及所在柜子的编号。大部分尸体不知道名字,只能登记性别,入库时间和编号。同时在后面备注栏简单填写一下尸体外貌的特征,以便死者家属能够尽快找到死者的遗体。
十几分钟内,运尸工一共拉进来12具尸体。8男4女,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
这些人的死状很惨烈,从尸体的创口可以初步判断,他们很可能是被咬死的。有人的脖子被咬掉一大半,有人的脑袋去了半边,有人胸腔被剖开,脏器一片糜烂。还有人半截身子都没了。
浓郁的血腥味让运尸工都呕吐不已。
王洛却如饮佳酿,但他的心情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