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远水解不了近渴
“安子家江雄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海大头家红丽小妮啊,你妈喊你们回家吃饭,”
“老奶奶庙的那俩闺女啊,外乡来的那俩小子呀”,
“呃,二叔…也就是二爷爷,喊你们去他家吃饭”,
…
这声音正在村广播站一遍遍的循环播放,二爷爷林怀生坐在锈杨滔观的院子里,听到广播内容,皱着眉头问一旁同样也紧皱眉头,正在闷头抽烟的海大大:“秋生这说的都啥玩意儿,这村支书让他当的,四六不分”,林秋生是他的本家侄子,他能这样说,别人却不好接话。
正无语间,一个矮壮的男人走进院子,个子不高,但很壮实,肌肉泛起,好像成精的牛蛙。他迎着二爷爷走过来,老远就伸出了手,一路小跑。
“哎呀,老主任,老主任哪,”
林怀生只得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拍,
“郑队长,老郑,这么急赤白脸的,人找到了?”
海大大见来了外人,便起身冲二爷爷摆摆手,自己走了出去,二爷爷目送了几步,转头看向了来人。
来的这位显然就是四队大名鼎鼎的转轮王郑自如,他听到刚才林怀生的问题,说道:“人没找到,但是孩子他爹找来了”!
“什么意思,谁他爹来了?”
“死人巷那位,他亲自过来了,”
“他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他儿子砸倒了老百姓的房子嘛,我给他打电话商量赔偿来着,”
“人家后边再打电话,就联系不到儿子了,就只能来找咱们了”,
“老郑啊老郑,让我说你什么好,”
“砸倒老百姓的房子当然要赔,但这个事情可以缓一缓,不是没砸到人吗”,
“实在不行,先动用你的队长办公经费嘛,”
“这倒好,你招了个杀神过来,”
“要有什么意外,他来个暴走,你能压制他,还是我能压制他?”
郑自如的头上也开始有点冒汗,自己确实托大了,那位来了找到儿子万事大吉,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想都不敢想,他哆哆嗦嗦掏出电话,翻翻通讯录,又不知道能打给谁,抬头看了看林怀生。
二爷爷啐了他一口:“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得去玉蟾宫找我师父怹老人家?”
“还是去碧霞宫找李祖奶奶,”
“还是一层层上报,找宗委会那位大能”?
“老郑,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句话出口,终于打破了郑自如队长的幻想,
“老主任,那怎么办?”
“老郑,我都退休了!你才是负责人!”
“老主任哪,我可是您的老部下了,您可不能不管我,”
“咋的,想让我给你顶雷,出事我再给你顶包呗”,
“哪能呢,老主任您这可就是骂我了”,
“老郑,你负责外围,光封锁街道了,还发现禹王庙死人了,”
“怎么就一直没见你们赵队长呢,赵鹏程人呢?”
郑自如闻言,老脸一红,嗫嚅道,
“那什么,老主任,禹王庙死人也…也是我们赵队长传达给我的,”
“啥?那你都干什么了,”
“只负责外围嘛,还丢了七个人”?
“对了,那河里的东西到底怎么样了?”
郑自如听到这话,才向前走了一步,小声的对二爷爷说:“那个东西在水底越来越活跃,眼见就要冲体,八成是要控制不住,我们赵队长可带人盯了好几天了!”
林怀生闻言吸了口气:“那你看冲体会成功还是会失败?”
郑自如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咱宗委会没有这种东西冲体的记录,没有参考,”
“那你们做的最坏打算是?”
“现在那个东西就在林家油坊北边的徒骇河里”,
“西到辛庄口,东至牌家寨,河道我们已经封锁了,”
“还有沿河两镇十八个村…”,说到这里,郑自如停了一下,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每个村的村口,村碑都有人守着,随时都可以…”
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锤东西又摊开手的动作,林怀生吃惊的盯着他,半晌无言,这的确是最坏的打算!
二爷爷继续说道:“既然老赵有正事干,就让他继续在那儿盯着,”
“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现在可以调配的机动人手还有多少?”
郑自如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个勉勉强强也够了,又不会真的动手,以谈为主嘛,”
“老主任…是三个,”
“什么,什么什么?三个?怎么会只有三个?”
“老主任,你想啊,一个队里就两个行动组,又是跟着赵队封锁河道,又是盯着徒骇河沿岸的那十几个村子,人手根本就不够,”
“就这,还是跟人家司常执法三队借了七八个人,又通知了下面派出所开始增加临时巡逻,这才勉勉强强的能应付过去,”
林怀生咬咬牙,“罢!罢!罢!不就是死人巷的当家座头吗,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他瞥了一眼郑自如,
“你说的三个人里,不包括你吧?”
“没有我也不够三个人啊,”
“另外两个倒霉蛋是谁”?
老郑掏出手机,立即拨了电话:“小潘,你和张家的公子在哪儿呢?”
“你俩别瞎转了,马上到锈杨滔观来,”
“有…有大事!”
潘智勇和张波这两天正闷闷不乐,无谓执法四队,大队人马都去到了徒骇河边上,分散在多处各负其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只有他俩被按在林家油坊,说是继续巡视外围,抓紧找到被绑的那几人。
“老潘,咱是不是被针对了?”
“是你被针对了,”
“你不是也没去徒骇河吗,”
“赵队通知到我了,我没去,”
“为啥呀?”
潘智勇叹口气:“毕竟是我没挂电话才连累到你,”
“我靠,老潘你他娘可真义气,”
正说着,潘智勇电话响起,他刚接通,说了句“好”,张波怪他打断了自己说话的兴致,也凑到他跟前,大声问道:“是不是四队嫪毐郑自如给咱们穿小鞋了”?
“我去,马上去…”,潘智勇挂断电话,看着张波欲言又止,张二代满是不解:“又怎么了?”
“他又听到了,”
“谁啊,”
“郑嫪毐”,
娘咧,仕途咋这么坎坷,没有平步青云,怎么还一步一个坎儿呢,张二代欲哭无泪。
等两人来到锈杨滔观,郑自如面色如常,潘智勇神态自若,张波则是一脸忸怩,虽说背人没好话,但是被当事人听到就另当别论了,谁脸皮薄谁尴尬。
林怀生咳嗽一声,瞅着三人,
“事情都了解了吧,大队人马都去了徒骇河,”
“只剩咱们四个了,那就由老头子领着你们”
“咱们去会一会这位死人巷的当家座头,”
张波想到来人的身份,心里很是发虚,他举了下手,怯怯的开口,
“老主任,我有话说,”
“咋滴了?”
“主任,来的可是一位海岸,绝峰之下的海岸”,张波指了指自己和众人,
“咱们中间修为最高的也就是老主任您,是谷川大成境,”
“我是谷雨中段境,老…小潘比我强点,谷雨大成境,”
“郑…队是谷川初始境”,
“连一个谷厉多都没有,咱们去会一会绝峰之下的海岸?”
林怀生看到张波胆怯的样子,不由得生气,
“你看你那个熊样,你怕什么,老张就是这么教你的?”
“打不起来,咱以和为主,唠嗑为辅”,
“再说,我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替人给他传过话,多少也算是有些交情,”
许是觉得气势有点弱,林怀生又重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即便真有什么意外,你们也不要怕,”
“我还有保命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