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乱动。”
温润的木质香混杂着清冽的雨水气息齐齐涌来,闻时月觉得自己不仅腿软,大脑也有些发昏。
男人绅士松手,声音轻飘飘的,没有生气,也没什么别的情绪。
“冒冒失失的。”
闻时月好像又回到了上课罚站遇见岑聿安的时候,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遮过了雨声,遮过了车水马龙鸣笛和行人的喧闹。
不同的是。
这次的他,触手可及。
刚刚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卑劣妄念再次犹如被吹起的泡泡般膨胀,很快将她的心完全裹了进去,毕生的勇气在此刻爆发。
闻时月没有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而是就这么虚虚倚靠在他怀里,仰着头,湿漉漉的黑瞳自下而上,卑微又讨好的看着他,像是某种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发丝也是湿漉漉的,紧贴在脸颊两侧,未施粉黛,较之那夜的精致妆容少了三分艳丽,多了三分清纯,偏偏圆润漂亮的右眼下方有一颗赤红的痣,像是寡淡的白倏地被染上一点艳色,原本没有攻击性的容貌也变得勾人起来。
“岑先生,我好像脚崴到了,您可以……”
寻常男人,心肠再硬也会被这样的目光看软。
岑聿安不是。
他平静冷淡地看着她,漆黑瞳仁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像是在看马戏表演,神色凉薄。
闻时月声音逐渐微不可闻,没说完的话一点点咽回肚子里,刚刚鼓起的勇气被岑聿安的讥讽打散,整个人如同戳破的气球蔫吧下来。
闻时月是偏稚嫩的长相,她本就年纪小,不化妆时说是刚成年的高中生也不为过。
看她委屈扁嘴的模样,岑聿安总有种他在欺负孩子的错觉。
可闻时月的行为又偏偏在向他宣告。
她不是孩子。
起码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仰着头乖巧天真,叫他“哥哥”的小孩。
岑聿安见过太多这种讨好乖巧的眼神,大胆的、怯懦的,无一例外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引诱。
对他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来说,闻时月就是一张白纸,想什么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或许之前是无意。
但刚刚并不是。
岑聿安微微弯唇,露出和往常一样温润的笑,黑漆漆的瞳仁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冷淡又疏远。
“可以什么?”
“可以抱你起来,送你回家,然后……?”
岑聿安抿唇,没有点透,给闻时月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可闻时月仍然有种被剥光了看穿的羞耻感。
她真是蠢到家了,岑聿安这样的人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拙劣的勾引人的小心思?
连闻家的骄傲,掌上明珠,她长姐闻裕琳都觉高不可攀、未曾奢望接近的人物,怎会看上她?
以岑聿安这样的地位,要什么人没有。
可她从未听说岑聿安身边有人,也没听过岑聿安的婚约消息。
早已过了适婚年龄,也过了岑家风雨飘摇的日子,大权在握,他却依旧独身一人,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眼光很高。
她凭什么妄想自己能入他的眼?
还是以这种拙劣的手段。
是的。
拙劣。
想到这,闻时月的头压的更低了,巨大的羞耻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压在她的肩头,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瞬间钻进去,消失在岑聿安面前。
闻时月站直身体,拉开和岑聿安的距离,完全不敢抬头看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低声:“岑先生,我先回家了。”
说完,抱紧书包转身就跑。
不顾雨还在下。
细密的雨珠已经连成道道雨幕,冲刷着这座城市。
没走两步,闻时月倏地感觉身体被人往后一带。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臂弯,将她腾空抱起,标准的公主抱。
闻时月茫然抬头,直直撞进男人漆黑暗沉的瞳仁中,岑聿安此刻神情敛了讥讽,瞳色幽深,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撑伞的已经换成岑聿安的保镖。
闻时月不敢动,迷惘地看着刚刚冷淡讥讽自己的男人,不懂他此刻突然的举动。
岑聿安低头看她,长睫倦懒地垂着,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不是说脚崴了?”
“……是。”
本来没崴。
站起身想逃跑时却是真崴到了。
闻时月不知道他说的是她刚刚接近他的借口,还是看出她真脚崴了。
不论如何,岑聿安现在的主动,或多或少都说明了他对她有那么点兴趣。
她求的不就是岑聿安的这点兴趣?
她应该顺着他,撒娇,卖乖。
但是刚刚岑聿安的带着嘲意的眼神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明明早就知道岑聿安危险,怎么还会被他随意施舍的一点温度蒙蔽,觉得这人温和绅士?
她根本玩不过他。
和闻裕娆的坏不一样,他的锋芒全都隐藏在表面的温润下。
内敛。
也更危险。
想通了这点,闻时月什么旖旎的小心思都不敢有,只想拉开和他的距离。
省的自己哪天被玩死了都不知道。
闻时月挣扎着想下来。
“脚崴了就别乱动。”
岑聿安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不悦。
闻时月僵住。
脸颊贴着男人冰凉冷硬的西装外套,温温润润的木质香轻轻缓缓将她包裹。
和香气骤然肆意闯入鼻腔的猛烈感与刺激感不同,这种时时刻刻将她缠绕包裹的感觉会让她的错觉加深,会让她好不容易按压下去的卑劣念头……再度升起。
闻时月不想去揣摩刚刚冷漠嘲讽,此刻又主动抱起她的岑聿安心里是怎么想的。
细软的手指小心翼翼握紧灰色西装衣领,一点一点,不着痕迹挪开身体,保持着和岑聿安胸膛之间的距离。
岑聿安低眸看一眼她的小动作,没说什么。
岑聿安的迈巴赫就停在不远处,保镖恭敬地低头为岑聿安拉开车门。
闻时月被放到汽车后座,没坐稳,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懵懵地扒拉两下,把岑聿安的西装外套从头顶扒拉下来。
常年浸润在名利场的男人即便说话语气温和,骨子里仍然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