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长跪求婚
阳光洒在台阶上,硬撑的男人终究还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贺珩的两位师父将他送去他的院子,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下人早起来看一看在祠堂罚跪的主子。
“这个是师父自己研制的伤药,你如果不介意我给你涂上。”武师父从腰间摸出一个一指长的暗红色小药瓶。
“我如今这个样子还会介意什么?”贺珩趴好,他其实一夜都没睡踏实,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止疼,能让他好好睡一觉。
武师父研制的药物的确很有效用,疼痛消失的那刻,贺珩就困得不行了。
临睡前,他说:“两位师父,原本计划今日做什么就去做,等我准备好会联络两位师父的。贺府的立场不明,留下不是好事。”
“你好好养伤,我们安顿下来会再联系你。”文师父满脸沉思,他和武师父对视一眼,两人等贺珩睡着了才悄悄地离开了。
走到外间,二人沉默不语。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俩人勉强来到正院,一如原计划那般向贺府的当家人辞行。
“两位师父教导犬子十多年,鄙人感激不尽,这便设下酒席为二位送行。”
“贺大人不必客气。”文师父说:“我二人多年来领着俸禄,已有所得,不需贺大人再破费。”
“两位师父,我还有一幼子,今年十三,是否能请二位……”
“本不该推辞,奈何十多年没有回乡,贺大人的盛情只能辜负了。”文师父说。
武师父特看不惯文师父那股斯文劲儿,明明可以直言偏要拐弯抹角。
这文师父与贺衍的谈话内容只有一个,“不如你们留下来教我小儿子。”
文师父说得是,“我们是皇帝请来的老师,吃得是皇家俸禄,你小儿子也配我来教,自己随便请个得了。”
文师父不确定贺衍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嫌弃。
武师父说:“贺大人不必多言,我二人去意已决。在你府上无甚前途可言,且我二人年年纪渐长,不知家中父母是否尚在,早早回去,若双亲尚在侍奉跟前,若不在,传宗接代是正经。”
传宗接代?这两个家伙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
文师父说:“你跟贺大人说这些作甚?”
“我不说清楚他还要留,你又推辞,磨磨蹭蹭、啰啰嗦嗦!”
“二位离开,本官倒是没什么,只是陛下这边。”
“陛下已经十年不曾召见我二人,只怕另有打算。贺大人也早日做打算吧!”
贺衍目光如炬,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他牺牲了妻子和孩子换来的这个小子,竟成了弃子不成?
但这些不能冲着这两个家伙表现出来,他捋着胡须,故作淡定道:“既然两位师父去意已决,本官不方便远送。管家!”
由管家并几个下人盯着,文武两位师父离开了贺府。
等走出京城,二人将分道扬镳时。
武师父问:“真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不错!贺珩注定要走一条危险重重地道路,人的命只有一条,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也!”
“英雄所见略同,咱们就此别过!”
而人互相拱手道别,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城门外被人踩出来的两条道路,一个向着东南方向,一个向着西南方向。阳光逐渐升高,两边地路逐渐延伸到一片密林中。
而另一边,崔沂婷几乎一夜没睡。
阳光洒进临水阁的卧房,能看到她的眼睛略微有些红肿。
昨夜,一切事情她都明晰了。
明明白白被人利用、陷害,当挡箭牌。而这些事情都经过了亲姑姑的同意,崔沂婷在此之前已经告诫自己,姑姑是姑姑不是父母,不会事事以你为先。
即便告诫了,也还是没有做好被亲人出卖的准备。
谁会来救自己?
崔沂婷看着洒在窗棂上的阳光,这样的早晨自己还能看多久?
也许只有这一个早晨了……
一个早上过去,她觉得躲在临水阁不见人也很好,各房姐妹都不再来找她,就好像她身上沾了什么洗不掉的污点。
但,这些是她惹出来的吗?崔沂婷想躲,也总免不了听到下人们的闲言碎语。
比如打扫临水阁道路的婆子,跟修剪花树的婆子说:“表姑娘她不检点!”
“现在也没脸出来见人了。”
“我要是她早就一死了之,没想到她还好好活着。”
崔沂婷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到了第二日,崔沂婷站在湖岸边,想着自己钓上来的鱼,倒不如跳进这湖里,就当偿还了它们。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跳时,丫鬟凝心提着裙摆从远处跑来。
“姑娘,姑娘,宫里宣旨的来了,姑娘,大夫人要我来请你去接旨。”
崔沂婷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凝心跑到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她才不禁疑惑问道:“宫里宣旨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赐婚,姑娘,你被赐婚了。”凝心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去前院。
来到正院时,院子里跪满了人。包括各房的姑娘,以及各房主子,就连尺家老夫人都跪在了领头的位置。
崔沂婷本想随便找个角落跪下,谁知被人一扯,崔沂婷看过去竟是个不认识的婆子,她指了指前面,示意崔沂婷跪到老夫人身边去。
犹豫间,尺家上下的目光都落到了崔沂婷身上,她立刻挪到前面。
“臣女崔氏沂婷接旨。”她父亲在世时最高做到参将,自称臣女一点没错。
“崔氏沂婷淑惠柔佳,特赐婚于御林军六品千总贺珩为妻,钦此!”内监宣旨后,崔沂婷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那内监再催促一回,她才回过神来。
“臣女崔氏沂婷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崔沂婷接过圣旨还有种做梦的感觉,被身边的丫鬟扶起。
身边的老夫人与大夫人正与那宣旨的内监攀谈,主要是想知道怎么就赐婚了?
是啊,怎么就赐婚了?
那内监倒也不隐瞒,他说:“这是千总大人跪求来得,他呀,被贺大人打了三十大板,伤都没养好便来宫门口跪着,跪了足有两个时辰。陛下心软,破例为千总大人赐婚。”
崔沂婷听着内监所言,眼中的泪水止不住落下。她仔细回忆贺珩的长相,却只记得他身形高大,不是传言中那般纨绔,反而温柔有礼。
有了这一旨意,在平西侯府后院发生的事就能遮掩过去,这比贺珩只上门提亲,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这个男人,他……
崔沂婷抹掉眼角的泪,脸上带了几分红晕。
“不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如何了?”崔沂婷小心翼翼的问。
“姑娘放心,陛下不仅让贺大人入御林军,还赐下了宫中上好的伤药。”
“谢陛下,谢公公告知。”崔沂婷蹲身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旨意送到,咱家该回宫复命了,告辞!”
送走宫里的宣旨内监,尺家女眷个个都别有深意看向崔沂婷,但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捧着圣旨穿过人群往后院临水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