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难熬的夜
夜色如墨，窗外游廊上的灯笼照进漆黑地屋子。
屋内的地上年轻男人嘴唇干裂，他趴在地上呻吟，身后的伤让他无法入睡，将要睡着时又会被疼醒过来。
好热，太热了！
贺珩觉得自己要被烧死了，但其实是他一直在出虚汗。
“我是不是要死了？”贺珩的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还人来救我？”
不知过了多久，贺珩睡着了。
另一边，崔沂婷却是一夜没睡。
果子死了，罪名是只顾自己吃喝没有照顾好主子，致使主子落单名声受损。
她又哭又闹地折腾了半宿，让整个太傅府看足了笑话。
最后却是被人说不检点，连累了下人。
“沂婷，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吧！”姑姑挥挥手，“都散了！”
崔沂婷被苏心卉带回了临水阁，果子的尸体不可能留在姑姑院子里，所以到底如何处置的她无法过问，大概可能被送去乱葬岗埋了。
“苏姑姑……”崔沂婷握住苏心卉的手，“你知道我有多少银两，帮我找个好地方埋了果子，求你了。”
“姑娘放心！”苏心卉握住崔沂婷的手，离开了临水阁。
送走苏姑姑，崔沂婷脑海里都是果子的身影。
她年纪那么小，被婶婶买来送给自己。从兖州府到京城一路上她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她忘不掉忘不掉……
想着果子，面前忽然蹲了一个人，崔沂婷看过去，她一直知道临水阁除了她和果子、苏姑姑三人外还有一个丫鬟，那就是老夫人赏赐的丫鬟，原来叫荷蕊的。。
“姑娘，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凝心安慰崔沂婷说。
崔沂婷抹掉脸上的泪水，“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没走？”
“姑娘要赶我走？”凝心很意外。
“我名声毁了，可能今晚上就会被处死，你不走是等着和我一起死？”
“不会的。”
“怎么不会？”崔沂婷轻蔑地笑笑，“我的名声不要紧，尺家姑娘的名声可是重中之重。”
凝心没有反驳，“姑娘，你当初接我来临水阁的时候，为什么没将我的卖身契要过来？”
崔沂婷沉默。
“姑娘为什么不能像对果子那样对我？”
崔沂婷只当没听到。
“如果我犯了错要被人打死了，姑娘会像今天保护果子那样保护我吗？”
“我没有保护任何人的能力！”崔沂婷说：“我连自己都护不住。”
“今天发生的那些事不怪姑娘，都是有预谋的。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姑娘哪里知道太傅府上下的计划。”
崔沂婷看向这丫鬟，“你知道？”
“略知道一些。”凝心说：“原本老爷、老夫人和大爷都计划大房长子娶个门第低的姑娘，目的是要做给陛下看，表明太傅府绝没有不臣之心。当然，这个媳妇不能只是门第低，于是他们就想到以照顾娘家侄女的理由娶崔家姑娘，我想这些姑娘大约都听说了。原本崔兰婷姑娘很合适，直到大夫人要将您接来京城……”
“我堂妹知道太傅府的计划吗？”
“知道。”凝心说：“大夫人也是满意兰婷姑娘的。”
“想来能做太傅府长孙媳我堂妹是愿意的。”
“是。”凝心说：“奴婢其实也被大夫人承诺过，可以做大公子的贵妾。”
“难怪……”崔沂婷冷笑，“难怪你要跟他们合作在茶馆败坏我的名声。”
凝心没有反驳，只道：“奴婢自小喜欢的就是大公子。”
“你继续说，我不想听你是如何喜欢上表哥的。”
“姑娘进府后，大夫人才得知老爷与老夫人以及大爷的计划，她嫌弃姑娘家世太低，又没有父兄。以后若成事，姑娘的本事不一定能撑住太傅府后院，于是，怎么着都不愿意。二夫人就给大夫人出了个主意，败坏姑娘的名声让你不得不嫁给大公子。但因为你名声不好，等将来或可休弃另娶。这才有了茶馆那出戏，想来姑娘也瞧明白了。”
崔沂婷点点头。
“茶馆那件事因为贺家公子的仗义执言，惹了大公子不快，大公子就一状告到了老爷与大爷那里。”
“然后呢？”崔沂婷对这件事只听了些风吹草动的声响，并不明白原委。
“老爷朝堂之上参贺侍郎教子无方，谁知陛下竟下旨让贺公子入京畿营。”凝心蹙眉，“不仅如此，老爷被陛下勒令罢朝三日，大爷也不准去应卯……这事发生以前，老爷总说太傅府惹了陛下厌恶，让阖府上下平日里都低调行事。其实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没当回事，直到发生了这件事。二皇子派了人，一边叮嘱他们注意低调行事，一边威胁，不要以为皇子妃是尺府上的人就得意忘形，他不仅能换了皇子妃，还能另娶侧妃。”
崔沂婷想到，凝心当时很激动地说二皇子府来人了。
后来，因为崔沂婷犯懒就没往上凑，原来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其实，二皇子侧妃的人选，太傅府一直准备着。就防备有一天二皇子妃惹二皇子生厌，他们好将人送上去。”
崔沂婷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侯妙晴。”
“是。”丫鬟说：“另一个侧妃就在尺家庶女中选，谁知这时候大爷说要把你嫁给二皇子。原因就是，正妃侧妃不能都是尺家人，不然又引皇帝猜忌。还使得家中不和，总之你比尺家人更合适侧妃之位。”
崔沂婷想如果她是皇帝，二皇子侧妃如果也是尺家女儿，太傅府可能是想扶持二皇子当傀儡皇帝，不然为何要把那么多尺家女儿嫁去二皇子府？
这样想，还真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了。崔兰婷肯定不行，她还有父母亲人，不像自己一个孤女可以任由摆布。
“但是，太傅府这样挑选，无疑让侯妙晴有了危机感。”
崔沂婷苦笑，“嫁给表哥得罪堂妹，嫁给二皇子得罪侯妙晴。她们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我从没想过做官夫人，更没想过嫁给皇子。”
“今天的事同前面所有事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在帮忙，齐心协力要将你诬赖给贺家大公子。如果贺公子不愿意娶你，大约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着像是故意针对贺家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崔沂婷问。
“你真想知道，不如就由我来说……”尺家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口。
凝心躬身退下，她竟然一点都不怕被大夫人听到她说得那些……想来那些话都是允许崔沂婷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