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我先“追”的他
废弃的老旧工厂坐落在城市的边缘，那爬满了半黄半绿藤蔓的墙壁、锈迹斑斑的高大铁门、荒草丛生的院落，仿佛是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落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味儿，与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透着一种沉闷、颓废的压抑。
陈楚晋按照指示牌，将车停在了旁边一个废弃的厂院。他们来的不算早，面积本就不算大的临时停车场，此时基本上已经停满。
陈楚晋后悔了，他应该开一辆小一点的车过来。所幸，自己的车技还不错，在一个目测只能停一辆普通私家车的空位，塞下了他那辆长五米二，宽两米多的大块头。
江沛凡挽着陈楚晋的胳膊，走在一看就是最近才铺设的石子路上。江沛凡穿着一双薄底帆布鞋，感觉有点硌脚。
“脚很疼吗？”陈楚晋关切地询问。
“还好！我们快到了吗？”
“嗯，我们现在走在一条青石子小路上，两旁都是荒草，前面就是举办画展的旧厂房。红砖外墙、斑驳的铁门，有一种沧桑感。墙面上写着的应该是画展的主题‘years’”
“years岁月”江沛凡自言自语地重复着。
陈楚晋：“抬脚，有门槛！”
两个人走进了那个处处缀满了岁月侵蚀痕迹的空间，曾经繁忙的生产线已经停止了转动。有几台老旧的机器安静地躺在那里，还被喷上了与整个画展风格基调一致的涂鸦，至于到底是个什么图案，陈楚晋那52的视力也没看出来。
来看展的人多数都是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围在各个作品前专注地低语讨论着。直到陈楚晋和江沛凡迈进厂房大门的那一刻，他们的焦点就逐渐从画上转移到了如画中人的二人身上。
陈楚晋身着宽松薄款藏青色卫衣套装，脚踩一双白色板鞋，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傲人的身高和那张有点坏孩子的脸瞬间俘获了一众芳心。
江沛凡则是白色t恤外搭了一件淡蓝色牛仔衬衫，下摆掖在了米白色九分裤里，露着纤细的脚踝，整个人透着一股如沐春风般的清爽。
他们所到之处，大把的目光如影随形，养眼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浅色系男子的手正挽着深色系男子的胳膊。这画面就有点令人费解了，堪比画展中的画，得花点时间去琢磨。
陈楚晋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领着江沛凡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停在他觉得不那么抽象的画前，用幼儿园水平的看图说话，给江沛凡讲他看到了什么。
虽然语言比较干瘪，但江沛凡仍然津津有味地从有限的描述中去想象画面内容。江沛凡感觉他们之间的互动有点像综艺节目里的“我来表演你来猜”，虽然有可能会张冠李戴，但是过程还是一个挺特别的体验。
“这幅画上是一个沙漏，但是沙漏上都是裂痕，有一些细沙从裂痕处溢出嘶，挺好的沙漏，干嘛要画成破的啊？”陈楚晋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实理解不了，画是被大家欣赏的，为什么现在的很多画家却总是画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画，难道仅仅是想借此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艺术造诣？
江沛凡浅浅地笑了笑：“沙漏象征时间，玻璃破碎暗示着时间的无情和不可逆。这幅，可以解读为一种对过去和回忆的感慨，以及对未来的思考和期待”
“沙漏的破碎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对生活细节的关注和思索，提醒我们要珍惜时间，不要辜负眼前人”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了江沛凡的话，“你怎么才来，沛凡？”
说话的人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亚麻衬衫，领口随意的敞开，露出两条明显的锁骨。下身是一条深蓝色阔腿长裤，裤腿上还沾染了些颜料，大概是创作时不小心溅上去的。
他留着及肩的长发，有些卷但不凌乱，一边别在耳后。一双仿佛藏着无尽的创意和灵感的清澈双眸，正灼灼地注视着江沛凡。
江沛凡茫然了片刻，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搜索了一遍自己的“储存卡”，以确定这个声音的所有者。
江沛凡只跟林廷谦见过一次面，也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后来两个人也一直没有联系，只是在发生意外的前一天，江沛凡微信告知林廷谦他一定会去参加画展。
所以林廷谦的声音他只觉得耳熟，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是从最后一句话中判断出，说话的应该就是林廷谦。
“不好意思啊，廷谦，我来晚了”江沛凡不好意思地笑笑。
由于厂房内很空旷，人又多，脚步声、说话声、背景音乐声，都影响了江沛凡对于声音方向的判断。所以他在说话时并没有看向林廷谦，眼球无助的到处飘。
林廷谦的目光落到江沛凡挽着陈楚晋胳膊的那只手上，再打量江沛凡的神情时，心里一惊。他把手搭在江沛凡肩头握了一下，眼里尽是担心：“沛凡，你的眼睛怎么了？”
“哦，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不会有事，我已经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团队，明天就手术，很快就能看见了！”陈楚晋打断了江沛凡，并且假装不经意地将林廷谦的手给扒拉掉，自己的手取而代之揽在江沛凡的肩膀上。
江沛凡的身体在陈楚晋的手掌下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扭动了一下肩膀想要摆脱他的魔爪。也不知陈楚晋是吃错了什么药，力气大的肯本就没有给江沛凡留有任何余地。
林廷谦对陈楚晋的举动感到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说什么，他礼貌地向陈楚晋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廷谦，沛凡的朋友，你也是沛凡的朋友？”
“嗯，我是他偶像”陈楚晋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垂眼望着刚到自己下巴的林廷谦，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瞬间石化，不可思议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大概是因为见识到了真的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呃我、我是他的球迷”江沛凡迫不得已认了下来，想着这一话题赶紧翻篇，没成想陈楚晋得寸进尺。
“也是我的粉丝，还是我弟弟的老师！”
如果没听错，江沛凡居然从陈楚晋的语气中听出了得意。就像小孩子之间比谁的爸爸工作好，谁的妈妈更漂亮，谁家的房子更大等等诸如此类的幼稚对话。
江沛凡无话可说，他感觉心好累啊！
“哦，是这样啊！那还真是挺巧的！沛凡，你这算追星成功了？”林廷谦语气轻快，调侃了一下江沛凡。
“不是！是我倒追的他”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江沛凡此时尴尬地想原地消失，在心里骂他一句“闭嘴吧你”！
陈楚晋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争议性很大，马上解释道：“江老师是因为救我弟弟受的伤，是我去主动认识的江老师。”
“原来是这样，呵呵”林廷谦显然是出于礼貌地应付着这个口无遮拦，四肢发达的大块头。
“廷谦，你现在忙吗？”
“我不忙！”
“那能麻烦你带我看看你的作品吗？”江沛凡实在是怕陈楚晋再说点什么出格的话，找了个借口，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当然没问题，很荣幸！”
林廷谦说着就去扶江沛凡的胳膊，江沛凡也予以回应，这种情况下陈楚晋再不好抓着人不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廷谦把人从自己的身边领走。
两个人在前面边走边聊，陈楚晋就跟在两个人的身后。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惺惺相惜，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好想去做个夹心饼干里的那个心，把那两块饼给分开。
作为一名职业篮球经纪人，牛大力发现自己更像是娱乐圈明星的经纪人，时常要处理点陈楚晋在风月场上给他留的烂摊子。久而久之，为人处事八面玲珑的牛大力，就跟那些狗仔们打成了一片。
牛大力把陈楚晋今天的行程告诉了狗仔小梁，小梁一路尾随着陈楚晋的车跟到了画展。并假借给画拍照的机会，偷拍了不少陈楚晋给江沛凡讲解的画面，然后传给了牛大力。
正在老板椅上吞云吐雾的看着小梁传给他的照片若有所思，图片上两个人举止亲密，陈楚晋更是低下头几乎脸贴着脸跟江沛凡说着什么。牛大力皱了皱眉头，说不上来的别扭。
画展放着若有似无的轻音乐，让人的心情很舒适。林廷谦给江沛凡耐心地讲解着画的内容、作画灵感，江沛凡也实时予以回应。两个人滔滔不绝，十分投缘。
江沛凡更是露出这几天以来，难得明媚灿烂的笑容，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身后正飘着一团黑漆漆的乌云。陈楚晋阴沉着脸，加之深色的打扮，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由得自动远离的气场。
正在陈楚晋郁闷之际，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高同样很突出，跟他一样也带着鸭舌帽，不过是白色的。
“杨喆？”陈楚晋上前拍了对方肩膀一下。
那人回过头，先是一惊，然后再喜：“阿晋？你怎么也来了？”
“我陪朋友过来的，你呢？”
“哦！那个，我，呃，我是过来看个朋友，他今天有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