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巡山
又往鸡圈的水槽里里补了点水。
徐梦尘顺手在杂物间摸了把柴刀。
“走，黑哥，带你巡山去！”
他吹了声口哨，脚步轻快。
屋后有一条杂草丛生的林间小径，直通山后。
徐梦尘一边走，一边用手上的柴刀将横生的树枝砍断。
路边堆满折断的枝桠，新的旧的。
现在是六月，正是植物茂盛生长的时候。
徐梦尘今天砍，明天又发一片。
似乎灵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总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景象。
有坏也有好。
说起来修仙绝对是一件伤头发的事。
光是那些厚厚的功法秘籍就足以让修仙界众多大好青年薅秃脑壳。
更别说老祖宗还喜欢搞些玄之又玄的玩意儿装高深，再不时夹个得翻遍满屋子书籍才能找到解的奇怪古文，弄得后人越学越怀疑仙生。
可全宗门上下除了空华真人脑门有点亮之外，徐梦尘见过的天道门大多数不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年纪如何都是有着一头浓密的秀发。
山道上的草比头发还密。
黑哥在前面带路。
说实话，没有狗子之前，徐梦尘是绝对不敢就这么一把柴刀进后山的。
至少得多带根棍。
如果觉得在乡下种地生活是件快活的事，那可就错了。
徐梦尘初来时小尘山还是一片荒地。
白天还好说。
一到晚上可谓是热闹得很。
小尘山常年不见人烟，山上的野家伙们也不怎么怕人。
每当徐梦尘把床头的油灯一灭，不过半刻钟，便是群魔乱舞。
梁上耗子打架，台下斗蝎争锋。
床头蜈蚣过界，床尾蚂蚁搬家。
蚊式战机铺天盖地，鼠式坦克装甲集群。
屋外还有蛙渐离奏乐，屋内又来蝈子期和鸣。
陡然，蛙渐离一声破音，打了破和谐。渗人的高亢音调在一众和弦中显得十分刺耳。
徐梦尘被子枕头连耳朵带头一起捂了也无济于事。只心道好你个蛙儿，看我明日将你的洞府捅了去，抓来做一道麻辣牛蛙。
不过后来住久了他知道缘由后，也就是原谅了蛙儿。
想来若是自己唱着歌儿正准备和媳妇卿卿我我却被蛇缠住了，怕是叫得比那蛙儿还悲伤。
好吧，除了这些自娱自乐的，还有不少家伙对徐梦尘的被窝也是一见钟情。
只是这个温暖又软和的窝，徐梦尘也很喜欢，自然不肯让。
代价就是他身上大包小包，遍体都是，惨不忍睹。
直到有天早上他起床，脸肿地和猪头似的。
还顶着两张香肠嘴。
想来被哪个贪图他美色的虫儿暗暗狠亲了一口。
徐梦尘终于忍不了了。
你馋我被窝可以，但馋我的身子不行。
他寻了个草帽盖在头上，去杂院找杂事弟子们讨了些驱虫的粉末洒在茅屋周围。
又一股脑将房子周围树也清了，杂草也推平了，屋后本还有一道的暗泉，也给堵死。
一番功夫折腾，晚上终于清净了许多。
会爬床的鬼玩意也少了。
但也还是有。
比如说各种各样的蛇。
绝对的真爱，绝对得锲而不舍。
只要徐梦尘三天一洒的雄黄忘了一次。
家里就少不了客人。
白的，青的，还有纹着各种纹身的不良少蛇。
遗憾的是，大多都是些蠢家伙，看起来没什么道行，离着化形甚远。美女蛇之类的稀罕玩意徐梦尘是一个也没遇着。
徐梦尘习惯之后，对这些不请自来喜欢蹭被窝的爬行类邻居也没那么怕。
有时他夜里半梦半醒摸到一个滑溜溜玩意儿，就顺手一抓，被子掀开一角往窗外一扔，然后翻个身裹上被子继续睡。
有时清晨天气好雾薄，徐梦尘站在山顶能看到山脚下的湖边。
成群的鬼面青蛇就趴在湖边的石头上晒太阳，连徐梦尘的专属钓鱼台也挤满了。
群蛇一条挨着一条，每一条或盘或直，都一动不动。头顶的黑色花纹汇成一张张牙舞爪的鬼脸，远远望去，好似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说不出的诡异。
好在这些家伙只是看可怕，毒性一般，胆子还小。
徐梦尘钓鱼时候稍加驱赶，就能夺回自己的钓鱼宝座。
黑哥欢脱的脚步脚步突然停下了。
它对着前方的草丛狂吠了几下，便如同定住了一般，徐梦尘也跟着大气不敢出。
一人一狗两双眼都死死盯着草丛。
就见草叶晃动，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拇指粗细的红色斑纹赤练蛇从草探起半截身子。
赤练蛇蛇头吐着性子，朱红的眼睛和徐梦尘对视一眼，这才缩回脑袋不紧不慢从地游走。
虚惊一场。
“妈的，无毒蛇装什么！”
徐梦尘无语地看了眼黑哥，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这你也怕！
黑哥顿时明白主人大概是觉着自己不够英勇，于是连忙追上去很是狗仗人势地对着赤练蛇远去的背影狂吠一通。
这才如得胜将军般摇着尾巴回来。
自然没有得到夸奖。
不过黑哥也不是小心眼的狗，转头就把这件小事抛之脑后，迈着轻快的小碎步继续带路。
顺着山势往下走了一段。
眼前是个一人宽的山洞，青蔓垂帘，隐隐有光。
徐梦尘停下脚步。
黑哥则是兴冲冲地扯着鼻子洞口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不一会儿从泥里刨出一块黑黢黢沾满泥土的骨头来。
献宝似的将骨头叼到主人脚下。
徐梦尘忙着用柴刀将洞口的藤蔓清理干净，没空理它。
黑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仍乐呵呵叼着骨头跟在徐梦尘屁股后面。
黑哥舔了几口骨头，终究是没舍得吃，转头将骨头又埋回去，还不忘抬起后腿“滋啦啦”在洞口做个标记。
“走了。”
徐梦尘清理完藤蔓，将柴刀插在腰后，对狗子招招手。
从洞口能看到光就知道，山洞并不长。
只是有些崎岖，徐梦尘盘算着以后有空还得把这里的路也修一修。
思索间出口便到了。
拨开遮拦的青蔓，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长满矮树的山谷，看着平平无奇。
可若是抬眼环顾四周，才发现四面皆是绝壁，中间是一片平地。如此一来，便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
与外界的唯一出口，便是徐梦尘此刻所站的洞口。
当初发现这里的时候，徐梦尘相当激动。
看起来世外桃源一般，绝对是他的梦中情地。
搞得同行的李开源还以为他疯了。
徐梦尘觉得解释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效，于是他准备拉着李开源一起钻山洞，身临其境感受一番桃花源记的感受。
谁知人家根本不屑，纸鹤一掏，瞬间就是三个来回。
李开源骑着纸鹤在半空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就是一坑嘛。
道。
师兄我修了半辈子仙，移山填海不至于，小水坑还不手到擒来。等着。待我回去寻个杵来，这种坑你要多少有多少，保证砸得又圆又工整。
徐梦尘的热情瞬间浇了一盆冷水。
在灵界海陆空一体的情况下，山中桃花源不过是自欺欺人。
摆摆手，“不劳烦师兄了。我觉得保留这座山的原始风味更妙。”
再最后考虑到出入，徐梦尘放弃了在此处定居的想法。
不过如此好的一块平地，他不想浪费。
徐梦尘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捧黑色泥土，在掌心细细碾磨，一股腐叶的气息。
就算他只摸了三个月不到的锄头，也知道绝对是好地。
就是山谷中清理起来有点难办。
草好办，普通的杂草寿命长的也就十几年，
关键是那些矮树。小尘山常年不见人烟，这些矮树怕是都是百年历史了。
灵界的树再怎么普通，好歹吸收了这么多年的灵气。
徐梦尘之所以现在没动手，就是怕万一自己正砍着树，里面蹦出来两个成精的家伙给自己一巴掌。
更何况，徐梦尘如今的躯体只比凡人略强，砍树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吃力的活。
看来得找个帮手。
徐梦尘寻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