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地间第一缕灵气
王朝战乱,食物匮乏,又逢大雪封山,他们所处避世村落,事事得不到回应。
所以一年前,小宁的母亲便将自己的小腿锯断,风干成腊肉,挂在悬梁之上,用黑布盖住。
每当小宁父亲病情加重时,便会割下一块用来炖汤。
小宁或许知道,但他并不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此时,小宁靠在木门边,双手捧着瓷碗,呆呆的望着头顶不断飘落的雪花。
这雪,下的可真大啊。
碗里的肉块已经沾满了泥土,但他却一点儿不嫌弃的捏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微微咀嚼,肉香在口腔溢散。
小宁开心的眯起眼睛。
还有什么是比在寒冷的大雪中,吃上一块热气腾腾的肉更让人心情愉悦的吗。
许安看着男孩一脸享受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宁,你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吗?”
“谁!?”
小宁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瓷碗更是打翻在地。
可怜他碗里的肉块,再次被泥土包裹。
许安的身影缓缓显露在小宁眼前。
看到突然出现的许安,小宁却一点也不慌张。
他笑眯眯的看着许安,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你是谁?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许安微微摇头。
他指着地上的肉块,继续问。
“你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吗?”
“你好啰嗦。”
小宁再次捡起掉落一地的肉块,小心翼翼的吹掉上面的泥土,重新将其放回碗中。
“我吃的当然是肉啦。”
“你是不是傻?”
看着面前眉眼带笑的小宁,许安心里莫名有些动容。
他再次问。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肉?”
“当然是我娘亲的肉。”
“知道你还敢吃?”
小宁歪着头看向许安,痴痴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敢?”
“我吃的是我至亲的肉,我娘心疼我,才会给我吃!”
小宁说的理所当然,似乎很不理解许安会问自己这么傻的问题。
“难道你没吃过你娘亲的肉?”
“还是说你没有家人?”
从小生于战乱,又逢避世村落,小宁以为外界的人和他们的生活都一样。
“那你要不要尝尝?”
“我娘亲把肉炖的很烂,特别香糯!”
说着,小宁大方的将手里的瓷碗递向许安。
“宁儿!你在跟谁说话?”
这时,一名拄着木棍的妇女一瘸一拐地从庭院里出来。
她看到小宁独自一人坐在门前自言自语,表情不禁露出疑惑。
“娘亲,你看这个人……”
小宁刚想开口,回头却发现许安的身影早已消失。
“奇怪,刚刚还在这的。”
小宁心里有些纳闷。
不过相比于许安的突然出现和消失,他更关心自己的母亲。
“娘亲,你腿脚不好,就别出来玩了,现在外面还下着雪,你要是再不小心摔了,我除了伺候父亲,又要多出一个你。”
说着,小宁搀扶着母亲朝屋里走去。
许安看着两人的身影,默默转身离开。
“人间争乱,在百姓眼里,同类相食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人间界也病了,正常的人已经不再正常。”
入夜后,大雪渐渐变小。
许安的身影出现在小宁父亲房间中。
看着床榻上,用破旧发臭的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中年男人,许安隔空指向他。
一缕黑气从许安指尖飘出,眨眼间便钻进男人的体内,消失不见。
黑气入体,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他掀开被子,身体弓成了一只虾米,表情狰狞,看起来十分痛苦。
许安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口中喃喃自语。
“人间王朝战乱,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草芥人命已成常态。”
“头顶更有窥者虎视眈眈,世人想要提升,必然会有牺牲。”
“世间本无灵气之说,而想要开创修行之道,诞生天地间第一缕灵气,自然要有引子。”
“不要怪我,你本就命不久矣,我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
“宁远村,不久后将被瘟疫覆灭。”
说罢,许安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宁静被一道妇女的哭声打破。
“宁儿!快去请王医师,你爹要不行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小宁乐呵呵的朝门外跑去,前去寻找村医。
说是村医,其实不过是一名晚年自学成医的老头子罢了。
当他跟着小宁一起来到家里,看到小宁父亲的模样时,吓得脸色骤变。
仅仅一夜的时间,面前的这个男人几乎脱相。
若不是知道此人便是小宁的父亲,王伯羽几乎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男人躺在床榻,眼神涣散,浑身痉挛抽搐,口中不停往外喷血。
原本就破旧发臭的被褥,此时更是沾满了他的呕吐物和鲜血,变得臭气熏天。
“羽伯伯,我爹他是怎么了?”
小宁拉着王伯羽的衣袖,满脸好奇。
王伯羽没有回话,他走上前,面色凝重地开始为小宁的父亲把脉。
可让王伯羽奇怪的是。
小宁父亲的脉象平稳,不像是有内疾的样子。
脉象平稳,既没有外伤,又没有内疾,那他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从医数年的王伯羽也拿不定主意。
“咳咳!”
这时,小宁的父亲突然咳出一口脓血。
距离最近的王伯羽,直接被这口脓血浸透了衣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伯羽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他扭头看向小宁的母亲,微微叹息道。
“他这病,我束手无策,甚至从未见过,你们还是另请高人吧。”
说罢,王伯羽甩了甩衣袖,夺门而去。
屋内母子面面相觑,皆是沉默下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另请高人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中午,小宁的父亲病逝,死状凄惨,死前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小宁的父亲死后,村里的人并没有前来帮忙。
冷清的屋里,只有小宁的母亲操持着父亲的后事,两人面无表情,额头仅系着一条白色破布,用以吊丧。
入夜后,母亲用草席将骨瘦如柴的父亲尸体裹住,放入了隔壁屋子。
小宁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吭声,他默默地回自己屋里准备睡觉。
小宁不想知道母亲准备干什么,他只知道,接下来一个月内,自己家里的伙食又会变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