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乐章回忆，血泪之战
“啪。”随着一声闷响，白发红瞳的萨卡兹男子缓缓地将手中的日记合上，目光与面前的女子相对。
女子目光中透着一股柔和的光，平易近人的笑着，盈盈一笑间动人心弦。
“这就是你们小队的故事吗，那，小队的其他人呢？”女子一袭白衣，粉色的长发柔弱的搭在肩上，声音细细软软，似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一般。
“其他人啊——”男子沉默了，许久，才抬眸看着女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哀恸，“他们倒在了黎明之前。”
女子心中一紧，但仍然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方便细说一下吗？”
男子移开了目光，修长的手搭在了面前的小提琴上，接着便是拉动了琴弓。乐曲之中，他讲述着：
“我本以为我们终于逃出生天，来到了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国度，但是很不幸，上天往往事与愿违。”
“就在卡兹戴尔和叙拉古接壤的那片荒野之上，梅斯德尔不由分说对我们小队进行了偷袭，几名躲闪不及的队员登时阵亡。”
“虽然梅斯德尔只带了五名宪兵随行，但他们个个都是身受过高等训练的精装战士，而我们小队的队员大多只是破损严重的旧装，仅仅只是正面的第一轮交锋，我们便损失惨重。”
音乐悠扬绵长，往日之景，似在眼前。
“为什么？”泥岩怒吼着一锤砸向梅斯德尔，梅斯德尔一改往日的谦恭，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冷厉。
“肮脏的魔族，竟然敢窃取我莱塔尼亚王廷的圣器，真是罪该万死。”梅斯德尔冷冷地盯着特雷蒂斯，手中的阔剑扬起，竟然硬生生的抵挡住了泥岩势大力猛的全力一击。
“果然贵族都是一个德行。”特雷蒂斯没有任何的犹豫，闪身便拉开了距离，乐章很快便开始了演奏。
“小子，你真觉得就凭这群孱弱的魔族能挡住我的剑刃吗？”梅斯德尔嘲讽地看着特雷蒂斯。
阔剑上闪耀着华贵的繁杂乐纹，一阵阵低沉的乐音响起，光华爆闪，泥岩竟然被这一剑逼退开来。
石锤上，多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口，那么的刺眼，那么的摄人心魄。
“金律之剑……”特雷蒂斯心中一沉。金律之剑可是由莱塔尼亚最负盛名的著名锻造师联合当代高塔术士一同打造，放眼全莱塔尼亚，能与之比肩的武器屈指可数。
这把剑内核可是先王的乐章，不但拥有恐怖的源石技艺爆发力，而且对于使用者的兼容能力更是恐怖，如果说别的武器可以发挥使用者百分百的实力已经是良品，但这把剑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五十。
泥岩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石锤，同时，她的手竟然被这一剑震得微微发麻，要知道，作为一名重装佣兵，她的攻坚作战能力自然是相当恐怖的，而仅仅只是刚才那一剑，泥岩心中便恐怖的升起了一个答案。
梅斯德尔的正面作战能力要胜于她。
毕竟，攻坚最看重的便是第一击，而很明显，她完全落于下风。
“见识一下真正的强大吧，卑微的魔族们。”梅斯德尔狂笑着冲向了佣兵队伍之中，几招间便撂倒了四五人。
与此同时，随行的五名佣兵也攻势凌厉地撕开了小队的队形。
特雷蒂斯面沉如水，他知道，照这样杀戮下去，他没有时间完成此时吟唱的曲子，但倘若更换曲目，则根本无法逆转战局半分。
眼看着小队人数锐减到不足十人，所有萨卡兹佣兵呈半圆形围在特雷蒂斯身前。
“受死吧，肮脏的魔族们！”梅斯德尔嘴角带着嘲讽，长笑着将剑劈出。
“轰！”泥岩前踏半步，石锤抡圆了狠狠地砸在梅斯德尔的阔剑上，几声刺耳的曲调如同钢针一般扎入泥岩的脑海中，令她只得一退再退。
“队长！”奥列图那咬着牙，术法的吟唱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此时的他全身都在颤抖，咆哮着怒吼道，“［炎魔的灭世风暴］！”
他手中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骤然爆碎，奥列图那一口逆血喷在了宝石之上，紧接着，四周的温度呈几何式暴涨，他犹如火山中心一般向外喷发着熔岩。
“是邪魔之力！”梅斯德尔尖叫起来，作为见多识广的金律法卫自然是能够判断出这股力量的来源，他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了身旁的两名宪兵直接逃了起来。
“大人！”其余的三名宪兵则是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傻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奥列图那手中抛出的那颗宝石已经砸到了他们面前。
几千度的高温几乎只在一瞬间就将宪兵融化成了血水，嘶嘶的响声昭示着他们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缕血气散逸开来。
“噗！”奥列图那连喷几口逆血，接着便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痛苦的抱着身体，心间似有烈焰在燃烧。
烈焰泯灭，奥列图那终于力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就在泥岩打算扶起奥列图那查看状况时，一道锋锐无匹的金色剑光毫无预兆的斩在了她的装甲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轰飞了她，装甲与剑刃擦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毫无疑问的破了个大裂口。
但诡异的是，当泥岩跌落在地面上时，她的装甲在泥土的修补下，几乎是瞬间恢复了一小半。
“大地恶魔，炎魔，你们这支小队还真是罪该万死啊。”梅斯德尔嗜血地舔了舔唇角，他森森地望着倒地的奥列图那，“这五人可是我精心训练多年的亲卫，你这该死的魔族，竟敢……”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的轰隆响声直接吞噬了他的话语，一个身高足有六米的岩石巨人竟然直接拔地而起，没人知道它怎么会突然出现，也没人知道它的破坏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大人小心！”幸存的两名宪兵见到这庞然大物也尖叫起来，梅斯德尔来不及多想，手中的阔剑直接爆闪起来，一首王廷内极为流行的乐曲随着响起，音律犹如有形一般缠绕着他的剑刃，就那么轰然与岩石巨人的巨拳对碰起来。
巨拳仿佛千斤一般压的梅斯德尔根本喘不上气，但令他狂喜的是，巨人并没有余力对他发起毁灭性的打击。
“给我……轰碎它！”梅斯德尔咬着牙怒吼道，闻言两名宪兵则是连忙操纵武器对巨人发起了最凌厉的攻势。
“兄弟，你的术法还要多久？”特雷蒂斯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他没有回头，“三分钟，再给我三分钟就好。”
“可是，队长他们好像挺不住这三分钟了……”鲁得并肩和特雷蒂斯站着，神色复杂的望着在宪兵攻势下轰然破碎的岩石巨人，泥岩靠着一棵大树，有气无力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办法再干涉战场半分。
“……”特雷蒂斯望着满地的残肢断骸，这些萨卡兹人在前几分钟还满怀着对于卡兹戴尔的向往，他们以为他们流浪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找到一个家……
“兄弟，我们这群家伙自出生就开始流浪，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见到卡兹戴尔的模样……”鲁得喃喃地开口，“我知道可能注定见不到它的荣光了，但我希望，你和队长可以代替我们这群家伙，去好好看看那故乡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特雷蒂斯心中升起一阵不祥。
只见鲁得从怀中抽出了一块被打磨的很尖锐的矿石，昏黄色的颜色昭示着它的身份，鲁得惨笑一声，回首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幸存的萨卡兹佣兵仅仅只有他们四人。
“你要做什么？鲁得！”泥岩远远的望见鲁得手中的动作，想要大声呼喊，却没有任何气力只能瘫软在地。
“这个魔族要做什么？”梅斯德尔不解地望着鲁得，其他二人也摇摇头。
梅斯德尔没有多话，他知道对方的决战技马上就会完结，他必须抢在对方施术之前将其斩杀。
“来吧，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萨卡兹人的怒火！”鲁得咆哮着冲向了梅斯德尔，梅斯德尔望着手无寸铁的萨卡兹向自己冲来，嘴角勾起一分嘲讽，“不自量力。”
“啊！”昏黄色的矿石狠狠地刺入了心脏，就只在那一瞬之间，鲁得的惨叫就已经被恐怖的源石爆鸣声淹没。
“防御！”梅斯德尔来不及多说，无数细小入微的源石粉尘刺的他痛苦万分，剧烈的能量波狠狠地冲击着他挡在前胸的阔剑。
反观另外二人则没有这么好的下场，他们没能抵挡住能量波的冲击，被冲的七零八落。
“咳咳！”梅斯德尔半跪在地，嘴角鲜血止不住的外流。
“［凋零的生灵之歌］！”特雷蒂斯高声吟唱着，一时间，无数灰暗色的音符实质一般四散飞出，无一落空的砸在梅斯德尔的盔甲上，每砸一次，便是一阵令人恐怖的哭嚎，灰黑色的能量死死地缠绕着，梅斯德尔痛苦的瘫倒在地，没有任何办法反制。
突然，他回光返照一般再次站起，邪魅地一抹唇角，“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特雷蒂斯没有回应，他咬着唇角，眼眶中闪烁着难掩的悲痛。
“轰！”伴随着一声震天彻地的爆响，梅斯德尔身上的金律战甲犹如破烂一般崩落在地，而他本人，则是邪邪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吧，金律法卫的专属保命技能，你输了，你们都输了！”
特雷蒂斯低着眸子，没有去看正在狂笑的梅斯德尔。
他死死地握着拳，透支过度的身体此时正不争气的发抖，他输了，他辜负了队员们拼命为他争取的时间，也辜负了鲁得的舍命自爆。
梅斯德尔抄起地上的阔剑，夹带着一阵劲风劈向了特雷蒂斯。
他没有躲，因为他知道他哪怕躲了这一击结局也终究难逃死亡。
“要死了吗，现在的我甚至连一名金律法卫也无法敌过，凭什么谈及复仇？”他闭上了眼，原地迎接着死亡。
“轰！”特雷蒂斯皱起了眉，理应劈在他身上的阔剑没有感觉，反而面前响起了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他睁开眼，泥岩不知何时从背后撞上了梅斯德尔，打断了他的进攻，但很快，力竭的泥岩便被暴怒的梅斯德尔一脚踹开，泥岩望着特雷蒂斯，用着最后的力气大吼起来，“你走！”
似是一根弦在脑海中崩断，特雷蒂斯抬眸，双眸已经变成了惨白色，瞳仁却依旧闪耀着诡异的红光。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又一次扬起了手中的琴弓，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杀意，“你，要死！”
梅斯德尔双腿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但他还是一脚踹开了泥岩，虽然心中莫名的恐惧，但他还是虚张声势地喝道，“肮脏的魔族，我不管你还有什么手段，今天，你都要死！”
“哦，是吗？”特雷蒂斯诡异地笑着，“那么，请欣赏，［凋亡］！”
嘶哑的音乐在琴弓拉动间响起，惨叫声，痛哭声，尖叫声，血肉破碎、筋断骨裂声，在乐章中入耳不绝。
梅斯德尔惨叫着，如坠炼狱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再拿动手中的阔剑，无数鬼爪似乎在撕扯他的脑海，一头来自远古的邪魔宛若实质一般近在眼前，张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他嚼碎吞下。
良久，乐音收歇，特雷蒂斯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梅斯德尔的身躯早已干枯的如同朽木，死状前所未见的痛苦。
泥岩静静地躺倒在他脚边，他低下身子，发现泥岩还有几分气息，他微微松了口气，眸子又恢复了血红，虚弱感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身体，他倒了下去，和泥岩一同昏迷在这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