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潮落又潮生
战争结束了。
没有了魇和祸的存在，外城盘踞的诺亚的攻势也散乱起来，开始做最后的反扑。
实际上就是送一些没有智慧、完全凭借本能行动的低阶诺亚进行骚扰。
连正规军都没有出动，天启的守城士兵都人人拿起了武器，三五成群地围攻落单的诺亚。
这场反扑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翻涌的潮水扑灭了微弱的火光那样，人类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狄墨铮等人在秦之安的带领下去了上城的一家面馆，赤鬼早早地对等在这儿，面前的两碗面一动未动，已经被汤水泡坨了。
她看起来还是很憔悴，风一吹就好像要栽过去，但在看见众人的一瞬间，还是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我再去点。”
她端着两碗坨了的面，走到柜台前，非常客气地说道：“老板，这两碗已经凉了，就不要了。您再给我们做几碗面吧！”
老板是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皮肤黝黑，胡子拉碴。
“哎呦，麻烦啥呀！”
他显然是认识赤鬼的，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也可能没有努力，只不过那张糙脸拧巴在一起，那个表情着实难以被称之为“笑容”……
感觉到气氛冷了下来，老板朝着赤鬼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等着，“回去坐着吧，面好了喊你。”
“谢谢！”
赤鬼没有回到座位上，反而靠着柜台的一角发起了呆。
秦之安看着赤鬼，悄声对众人说：“她以前不这样的，从不这样。”
青鬼扁了扁嘴，从旁边拿起一副筷子夹了一口赠送的小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吐槽：“废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
狄墨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就别吭声。”
秦之安对于青鬼的态度也有些不悦，但一想到两方关系也算不上融洽，就没放在心上。
“应该是共鸣的时候发生了变化，被魇强行更改了能力的走向，导致她现在的始源处于破损状态。”
赫罗赛尔坐在一边，淡然地喝了一口水。
这种事情的发生其实也很少见，她只见过高阶诺亚破坏低阶诺亚的始源，那种行径就像是强取豪夺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其占为己有。
“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青鬼接过话茬。
气氛霎时间降低至冰点，秦之安情绪低落，但火气爆棚，青鬼还一直说风凉话。
这谁能忍？
“你他妈的……”
秦之安大力拍桌，木桌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发出吱呀吱呀的悲鸣。
“谁他妈的？”
青鬼眼神阴冷，“赤鬼的事情怪我吗？你在这跟我耍脾气，没见你在战场上那么厉害！”
“那老子也不想在这听你放什么风凉屁！”
眼看两人就要撕打在一起，狄墨铮想帮秦之安撑撑场子，但又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很不对劲！
但他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了哪儿。
“你们别吵了。”
赤鬼不知何时出现在秦之安身后。
她的出现就好像一把剪刀剪断了炸药的导火索，两人纷纷偃旗息鼓，只不过眼睛还死死盯着对方，仿佛不共戴天。
赫罗赛尔反而饶有意味地看着三人，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浅笑。
狄墨铮眼尖，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却没有问什么。
赫罗赛尔也反应到自己的表情变化被狄墨铮看在眼里，只能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教官。”
赤鬼朝着她点头示意，赫罗赛尔浅笑着回应。
“教官？”
狄墨铮表示惊讶，秦之安和青鬼显然是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的神情。
“天行者殿下是我的教官，我的很多技巧都是和她学的。”
赤鬼耐心解释道：“黑鬼缺席夜行，赤鬼降级，空缺的位置需要被补上，我就是那个时候被选中参加特训，特训结束后，才坐上了赤鬼的位置。”
狄墨铮猛然回头，秦之安神在在地看着窗外。
“就是和你想的那样，他本该是赤鬼。”青鬼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他自己选择放弃升阶，发放的赤鬼面具作废，他就成了所谓的红鬼。他那半张面具，就是上一代作废的赤鬼面具。”
狄墨铮眯起双眼，仔细地梳理这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消息将他对秦之安的戒备心再次唤醒，但又被他迅速地自我否定掉。
“因为任务的失败，我也有责任。黑子离队，我总不能升职吧？”秦之安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况且我更希望她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我这个人闲惯了，让我当管事儿的，我可办不来。”
赤鬼嗤笑着拍打他的肩膀，“说得跟这个位置是你让给我的一样，我也是凭实力争来的好不？”
“对对对！”
“面来了！”
一声吆喝，老板端着一个巨大的方盘从厨房走出来。
他的盘上稳稳当当放着五碗面，看他动作悠悠晃晃，面碗中的汤却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秦之安迅速地接过一碗面，赤鬼也接过一碗，分别放在狄墨铮和赫罗赛尔面前，然后又在老板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那碗。
“不是……我的呢？”
青鬼黑着脸，“这么小心眼啊？”
老板笑嘻嘻地将面端下来放到青鬼面前，“不够再喊我哈！面管够！”
秦之安点头示意，老板乐乐呵呵地钻回厨房去了。
他冲着青鬼摆了个鬼脸，“给你掏钱请你吃就好不错了！”
……
艾穆卢斯内城，纽沃尔德。
层层叠叠的树根之后，是犹如山峰般粗壮的树干。
这里人烟稀少，堪称是【上城的上城】，能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在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他们众星捧月般环绕着的树干，其实内里被凿空，只有艾穆卢斯的掌权者才能进入。
【树上的人】，十三位艾穆卢斯的掌权者，象征着艾穆卢斯权利、财富、地位以及声望最巅峰的十三人。
此刻，十二人已经汇聚于此，围着空间中心的方桌坐下。
他们每个人的座椅都仿佛王座，岿然不动。那座椅的椅面平整光滑，扶手和椅背却藤蔓环绕，隐隐有绿芽冒头。
那是工匠们直接雕刻出来的，而非拼接制作，这里的每把椅子和桌子，都还有生命的迹象，它们仍在慢慢生长。
“【夜行】被毁了大半。”
“还真是内忧外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