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别,别撕
李妗年一瘸一拐地从假山里面出来,一点也不想理会身后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回家拿了一把小铲子,跑到家门口埋字据的地方,用手拨开上面的杂草,用小铲子挖土,泥土被她扬到一边。
洞口越刨越深,却没有看见她之前埋下去的白色纸条,李妗年的神情逐渐由期待变得灰败。
她不死心地用手抠了抠泥巴,字据呢?她记得明明就是埋在这里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洁净的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污泥,李妗年毫不在乎,只是固执地挖着周遭的泥土,期待字条会露出一星半点的白色边角。
没有,都没有。
正当她惊慌无措地跪坐在地上思索字据可能的去向的时候,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是鞋底把草地踩踏下去的窣窣声。
李妗年仓皇地抬起头,看见傅斯仄缓步走来,白皙如玉的指间夹着一张熟悉的纸条,上面还沾了一点泥土留下的污渍。
那不就是她当初埋进去的纸条吗?
“是在找这个吗?”傅斯仄盯着她 ,笑意浅淡。
怎么会在他那里,她不可避免地想着傅斯仄是不是亲自去刨了她埋的纸条,他这样孤傲疏淡的人会不顾形象地去刨土坑?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着急忙慌地要站起来,要去抢那张纸条,人还没有完全站起来。
傅斯仄两只手轻微用力,那张薄薄的纸页便被他毫不留情地撕成两半,撕完之后,把两半纸捏在手里,继续撕扯,一张纸被撕成细细碎碎的小块。
“别,别撕!”在李妗年睚眦欲裂的视线中,他随手往上一扬,细碎的小块便如同纷纷扬扬的花瓣一样坠落在她身上。
她跪在草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散落的纸张,迫切地想要把它们拼接起来,但傅斯仄实在是撕的太碎了,她根本拼凑不起来。
李妗年怒冲冲地抬起头,瞪向神情淡漠的人,“傅斯仄,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当初说好的,你,你你怎么能把字据也撕了呢?”
她说到最后,嗓音都在颤抖,又急又气,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是你太天真了,这个字据本来就没有什么法律效应,你还想用它来威胁我,我这么做,也是让你长个教训。”
傅斯仄轻轻转着手腕上的佛珠,一派闲适自在,说出的话却让人气的牙痒痒。
“伪君子!畜生!”李妗年被他气的双颊涨红,想起刚才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更是怒火中烧,尊卑都不分了,直接用她认为最脏的词语谩骂。
听到这句话的傅斯仄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瞳眼眸暗稠如同下水道的黑色污泥,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慎言。”
他做的那些疯事给李妗年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此刻看见他这非同一般的眼神,浑身都冒起一身鸡皮疙瘩,讷讷住嘴不敢再继续辱骂。
傅斯仄很满意她这副被吓住的惊恐模样,抬脚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嗓音低沉悦耳,如同金石玉器敲击之音,言语中却是满满的威胁意味。
“你知道的我这个脾气不太好,要是被激怒了,说不定会把刚才做过的事情对你重复一遍。”
疯了疯了,何慧茹就在屋子里面,听见动静她肯定会出来看的,傅斯仄难不成是想让她看一场活spring宫。
毫无纲常伦理和廉耻心的神经病,李妗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跳了起来,“咚咚咚——”和她剧烈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面对林哲和傅斯仄这两个疯子,她患心脏病的概率都要比常人高上四五成。
傅斯仄靠近一步,她便往后挪动一步,好像是从前某个场景的复现。
直到裸露的手肘碰上粗粝的墙皮,她才停了下来,傅斯仄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还没启唇,李妗年揪着身后的草根,哆哆嗦嗦地开口:“少少爷,我不……骂你了,你放过我吧,您说的对,字据不具有法律效应,是我太蠢了,不怪您。”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他要真在这里跟她闹起来,她的力气敌不过他不说,万一和他交易的事情被何慧茹知道了,就难办了。
呵。
猝不及防的一声轻笑。
“起来。”傅斯仄淡淡冲她说,似乎是对她这副窝囊样有些看不下去,眼底尽是嫌弃。
他向来有洁癖,自然是不可能大发善心伸手拉她一把的,她只得自己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
“少爷。”李妗年规规矩矩站着,跟个小媳妇一样,再也不敢因为字据这件事跟他叫板。
傅斯仄盯着她紧张地蜷缩在身侧的手指,只觉得好笑,“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一脸茫然的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李妗年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什么事,还要她考虑,他也没给她考虑的机会啊?
见她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起来真不是故意装不知道,傅斯仄好心提醒,“刚才。”
他自认为已经提醒到位了,可她还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急切又恍惚,最终还是语气恳切地问了他,“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明示?”
傅斯仄没有再继续给予她提示,而是冷硬地说:“自己想。”
在她迅速垮下去的表情中补充道:“仔细想。”
他不悦的情绪是那么的明显,李妗年不敢再继续追问,左思右想,联想到他撕毁字据这件事,终于有了一点头绪。
他提出的那个崭新的交易?
已经在他这里栽了第一个坑了,她才不会再栽进第二个坑了。
死变态,还想继续白嫖她,门都没有。
刚刚跟傅斯仄的一番对峙已经让她学乖了,不敢再和他轻易叫板,迅速酝酿了一番情绪,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欲落不落了。
语气也尽可能的柔婉,“少爷,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