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入夜，长灵山。
冷风卷走一地的荒草，明月被阴云掩盖，无数仙族在草丛里面搜寻，口中嚷嚷：“长老们有令，谁找到魔头，就能记为几位长老的入室弟子！魔头往这个方向掉下来了，大家快找啊！”
“是！”“是，师兄！”
回应声响成一片。
混乱的一日过去，仙魔交战总算告一段落。仙族侵占了魔界湖心岛后的五座城池，却因为折戟受伤而不得不停下脚步。白日里他们亲眼看见思姝掉下云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现在入夜了，虽然找起人来更困难，但是也能派出更多的人手，众人被奖励激发，更是不顾疲累地跑到几座山上，到处寻找思姝掉踪影。
而思姝此刻，却浑身是伤躺在一个山洞里，身边是隐匿在黑暗中，只露出一个轮廓的——
商离。
“呃……”从昏迷中醒来，思姝轻哼了一声。商离正谨慎地盯着洞外的声音，回头一看她醒过来看，立刻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别说话，”他压低嗓音，凑到她身边耳语，“外面都是人，千万别出声。”
思姝浑身疼痛不已，背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泄露灵力，可断掉的右臂却不知被谁给借上了，虽说是潦草的续接，但是好歹不至于成为一个残废。
要说是谁接上的？思姝看看蹲在他面前的男人，他的下颌紧收，一双眸子忽左忽右，看上去异常紧张。
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还知道来救她，看来不是忘恩负义得很彻底嘛！
思姝心里高兴，在黑暗中轻笑出声。
听得轻笑声，商离慌张地回身，思姝在黑暗里看到他一双生气的眼睛，总算撇撇嘴不笑了。
脚步声接连响到后半夜，才总算渐渐没了声息。
思姝身上疼痛不已，并且她还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破烂不堪，她躺在草堆上，盖的正是商离的外袍。
“干嘛救我？”她提着一口气问道，搜寻的人走了，商离也卸下劲来。
“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该还你一命。”
“那你之前那些仙魔殊途，不共戴天，必要置我于死地呢？”
商离一怔，似乎有些难为情，过了一会他道：“我先救了你再说吧。”
借着微透云层的月光，他伸手扶她起来，思姝躺在草堆里却没动，只是嘴角含笑看着他。商离就摸到一手的血，认真看去，原来她身下的柴草也早已被鲜血染红。
“……你！”他愕然，伤得这么重怎么不早说。
思姝笑了笑，笑容温暖而平静：“你救不活我了。”
商离心口一涩：“还没救你就知道了？”
“你修炼才多久，不过一个五百年罢了，我可是在你那些师父们之前，就在四界杀人了。”思姝虚弱地躺着，唇色苍白地微笑，“我体内的灵力已经被破魔箭散尽，唯一留下的这一丝被我用来护住心魂，所以才控制不住身体的血流，等到这些血流干了，我也就魂飞魄散了。”
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商离心中却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疼痛。
“你……”他踌躇半晌问，“为什么为我挡箭？要不是为我挡箭，你也不会被折戟的刀……”
思姝一笑，眉眼里深情款款。
“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怎么可以再失去第二次呢？”
“你说的，我听不懂。”良久后他道。
“不懂就算了。”思姝淡淡一叹，看着月光映照出他俊朗非凡的容颜，心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痒痒。
“商离，既然我快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他压抑住心头奇异的感觉，对上那双妖媚勾魂的眸子。
“我想跟你行周公之礼，可以吗？”
……
“你休想！”商离暴怒。
思姝委屈巴巴：“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只有这一个要求，我现在都快死了，你还不能答应我吗？！”
“想死，没那么简单！”
他不再听她啰嗦，俯身将她从血泊中抱起，思姝疼得直抽气，虚弱地靠在他怀里道：“商离，你捏疼我了！”
他抱住她肩膀的左手几乎是在掐她，虽然思姝很享受他的触碰，但是到底奄奄一息，不想再遭罪了。
商离恨恨地咬唇，手上却松了劲，那滑脂嫩肌在他手下颤抖，他将她抱出山洞，迎着银辉月光和寒凉夜风，他咬着牙目视前方：“你要是敢死，就休想我跟你行什么周公之礼！”
要避开仙界的耳目，成功把思姝从长灵山带出去，并非一件易事。仙族对魔道的感知异常强烈，商离一路只得边走边躲。其间在他背上受尽颠簸的思姝痛苦万分，每当躲过一波敌人就哼哼：“呜呜我撑不下去了，你就在这要了我嘛！”
“闭嘴！”
思姝气不过，为了能吃掉他，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可这死男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两人走出山洞没多久就下起了雨，他宁愿让她在寒风冷雨中受冷挨饿，也一定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报答什么狗屁的救命之恩啊，让她在极乐之中光荣归西，人世间还有比死在交/媾时更幸福的事情么？！
思姝骂他不解风情，商离却一声不吭，斗笠下的双唇紧抿。
他的长袍搭在她满是创口的背上，光/裸的腿被他捏在手里，思姝趴在他背上，背上流下的血从他的手指间淌过，再从她露在长袍外的脚尖滴落。
思姝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在这粘腻的触感中心惊肉跳，为了不让她昏过去，他隔一会就喊她一声：“喂，还醒着吗？”
思姝却突然没了声音，软软地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开始渐渐地往下滑。
商离大惊，一股灼痛逼得他喊出声：“思姝！”他侧头去看趴在背后的女人，却见对方脑袋耷拉在他肩头，大眼睛睁得圆滚滚，正瞬刻不离地盯着他。
商离很生气：“你没死为什么不说话？！”
“我累了。”思姝软唧唧地道，“疼死了。”
“马上到镇上了。”他心安了一下，安慰她道，“再忍忍。”语气是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
思姝已经只有进气没出气了，却对着他再三确认：“你答应我了，如果我没死，你可一定得跟我行周公之礼。”
商离气噎：“你脑子里就只想着这件事吗？！”
思姝立刻激动起来：“你是仙族，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何况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拿这种事欺骗我……”
这一挣扎又吐出一口血，商离很是无奈，却在凄风苦雨中看到前方一点烛火，顿时喜不自禁。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好好趴着，别再乱动了！”他无暇他顾，一心向着前方灯火处疾行。
思姝却在他背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鬼门关走一回，能换来春宵一夜，也太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