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革新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就见凭空出现一道身影，一把抓起桌案上的手稿。
“大胆！”
“住……啊，父皇！”
“见过武皇前辈！”
“陛下！”
武皇没有理睬几人，抓起手稿仔细读了起来，这是一篇有着浓厚儒门色彩的启蒙读物，以精炼的语言浓缩了儒门的精髓。
前面几句是总叙，后面围绕着入则孝，出则悌，谨、信，泛爱众，亲仁，余力学文几个部分展开。
里面的许多规范准则都有着具体标准，如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等等，又以浅显的道理论证，把最普遍简单的道德观念传授给正处于启智状态的蒙童。
不对，不光是蒙童，就是普通百姓也能作为规范，武皇心道。
通篇丝毫没有提皇权至上，但里面的是非之心，廉耻之心，恻隐之心，都是为了捍卫现有的皇朝秩序。
让每个人都要谨慎的自省，对照着圣贤的教诲，抹去一切利己却损害群体的利益诉求，塑造皇朝秩序之平稳。
而里面提倡的仁爱是大爱，从爱亲人开始，到爱国家，更能凝聚民心念力，这和他的初衷不谋而合。
本来武皇根本没将他们的到来当回事，当时秦王提出需要邀请儒门中的几个朋友帮他处理朝政，在得知是最近如日中天的阳明圣人嫡传后，武皇盘算了下，欣然答应。
在他看来，气运皇朝和儒门理念根本互相排斥。
气运皇朝需要的是什么？
需要的是愚民手段，如此才能让俗世凡人盲目而狂热的将皇朝视为信仰，来产生源源不断的气运。
书读得多了脑子就会聪明，就会对现有的一切产生质疑，不符合皇朝的利益。
但刚才那庞大的气运做不得假，连他都心悸，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是继续让俗世凡人蒙昧下去，还是趁势在朝中推行儒道？
作为一个凝体境的修气运道的修士，武皇清楚为何儒道的传世典籍问世，会让他武极皇朝收获气运。
正如楚歌所想，武极皇朝是弟子规这篇传世典籍的起源之地。
而且可以预见，只要从武极皇朝开始推广这篇典籍，传播的越广，影响越大，以后只要天下有读书人，武极皇朝都可以收获到气运。
这种气运还不光是俗世百姓的民心，更是天地气运和整个人族的气运。
可若是猜错了呢？
这是一场豪赌，但赌注实在太大了，让他陷入了两难！
而且这件事还不容耽搁，此文一出，儒道院很快就会来人，不对，说不定晚一点就有学院中人将整篇文章飞剑传书回去。
你武极皇朝不愿推广是吧，愿意推广的皇朝多的是，玄洲和生洲以儒道治国的皇朝又不是一个两个。
武皇陷入了深思，没有人敢打扰，顿时詹事府内静悄悄，落针可闻。
楚歌从一开始就清楚，想要在气运皇朝推行儒道举步维艰。
他本来想一步步慢慢试探皇室底线，看能不能取得一些进展，所以在武皇让他从教化方面着手后，便想到了这篇经典。
但没想到天道如此给力，居然直接降下了浓厚的气运，这也让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武皇该如何打算。
终于武皇回过神来，问道：“你打算以这篇文章作为蒙童的启智读物？”
“是，武皇前辈！”
武皇刚想说话，就听楚歌继续道：“本来还有一两篇，不过这动静有些大，就先不写了。”
哥们儿别的不多，就这些诗词文章多。
武皇差点一个踉跄，还有一两篇？
“说说你的打算，该如何推行？”
楚歌道：“既然武皇前辈有命，晚辈就冒昧言之了。”
“但说无妨！”
“晚辈认为，朝廷当拿出一笔银两，在俗世中大兴学堂，鼓励百姓送子弟读书明智。”
“蒙生之前的学费减免，甚至给予奖励，学堂的开支由当地府衙支出，作为考核的标准。”
“这个简单！”
对于修士而言，俗世金银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只是楚歌接下来的话犹如震雷，让他恍惚。
“此外，朝廷当放宽选拔人才的门槛，打破家族势力对学术的垄断，让寒门子弟有晋升的通道，读书做官不再是豪门的专利。”
“朝廷当以才华为录取标准，而非修为或者背景。”
“毕竟各地府衙治理的是凡人百姓，而非修士。”
“此外，朝廷当细分学科，不只以经义文章为考核条件，另设算科、工科、农科、医科等杂学，选拔出有一技之长之人才。”
楚歌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感到一阵眩晕，这哪里是推行儒道典籍，教化世人，这简直就是变法改革啊！
熊仕通头恨不得塞进裤裆，这会他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幸运了，猜测武皇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这个狂生。
就连温良玉也不禁咋舌，楚歌说的这些，莫说武极皇朝，就是那些以儒治国的皇朝都没这样。
但是不管怎样，今天楚歌这话一出口，估计北部洲陆的皇朝又要地震了。
温良玉苦笑，本以为最近楚兄低调了许多，哪知他这是在憋大招啊！
倒是沈天机眼中不断有神采闪动，看得出他好像挺认同楚歌的言论，颇有跃跃欲试大展手脚的想法。
武皇正色问道：“你可知这样做对朝廷带来何种震动？”
“晚辈知道，革新触动了上层的利益，免不了斗争流血，但是武皇前辈觉得，这样对皇室带来的利益是好是坏？”
沈天机眼神暴闪，这还用问，皇室自然是乐得其成，对这些家族动得越狠，皇室的掌控力才会越强。
楚歌道：“一个皇朝再怎么说，修士只是占少数，普通百姓才是皇朝的根基。”
“而凡俗世界想要繁荣，无非农、工、商三业。以农业催生工业科技，带动商业流通，然后以商业反哺农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我们儒门有句话，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哼！”武皇脸色一变。
“陛下息怒！”
熊仕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犹如筛糠，这番话太大逆不道了。
温良玉却奋笔疾书，心中寻思，我儒门还有这句话？也不知是出自哪本典籍，完了问问楚兄。
他们是学院弟子，最多被武皇责备一顿，回学院罢了，所以并不担忧。
学院可是他们坚实的后盾。
半晌，武皇脸色终于从阴晴不定变化过来道：“圣人嫡传果然非同小可，只是你提出的这些，哪怕以儒治国的皇朝都未曾实施，为何要选择我朝？”
楚歌不亢不卑道：“这只是晚辈在来时途中见识了俗世凡人的百态后有感而发，学院还不知道此事，不过晚辈等下就禀报学院。”
武皇：……
“楚歌啊楚歌，你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让朕头疼，你认为这事好办吗？”
武皇苦笑一声。
楚歌笑道：“晚辈只是帮忙提建议而已，至于要不要采纳，自然是前辈拍板了，所以晚辈并不头疼。”
武皇：……
沈天机：……
“熊仕通，立即传旨，召三省六部官员于养心殿商讨国事。”
“小臣遵旨！”
“天机，你随我来！”
武皇不动声色将手稿塞进怀中，转眼消失不见。
温良玉：？？？
沈天机朝楚歌竖起个大拇指，急匆匆跟着跑了出去。
“楚兄，你觉得此事可为么？”
楚歌毫不在意道：“不可为便不可为吧，大不了我们回学院就是了。”
“也是，不过楚兄，你单独给我誊写一份弟子规吧，那份原始手稿被武皇抢去了。”
“楚兄……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