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伊戈尔
如雪玉之前所意料的，克莱德曼承载不起乌萨斯的期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原本他用来煽动乌萨斯情绪的歧视性法案，最终还是被一一颁布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法案通通换了个壳子，里子那是一点也没有变的。
这么一搞，那跟着他反叛的乌萨斯们能认吗？每当有一个新的歧视法案通过，都会在全国各地爆发起抗议。
一开始，这些暴乱仅凭各地治安官的力量就可以轻松镇压，但随着骏鹰对乌萨斯的盘剥越来越过分，不仅地方开始力不从心，就连中央也陷入了疲于奔命的漩涡。
终于，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克莱德曼不得不召集起各路贵族，商谈镇压反叛的事情。
作为骏鹰帝国的一位大公爵，雪玉自然也在邀请范围内。
这位皇帝的治国能力比他死去的兄长可差远了，可以说，如果不是拉了雪玉入伙，他根本没有反叛成功的可能。
这场会议简直可以称得上无聊，前半段无非就是一些谁出钱谁出物，谁派兵谁出力的车轱辘话。
至于后半段，就是些令人槽多无口的建议了。
有一说一，在泰拉这片王侯将相，真有种乎的大地上，能当上贵族的战斗力都不差。
但众所周知，能打的不一定擅长玩权谋……
有人建议再加重一些对乌萨斯的盘剥力度，说这样他们就没有能力再拉起反抗的队伍了。
也有人说应该用更暴力的方式去镇压他们，然后通通抓去矿场干到死。
在这么一堆奇葩建议里，最靠谱的居然还是以宣传对感染者的仇恨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实际上，骏鹰也不是没有靠谱一点的智囊团，但那些多半都是先皇时期的老人，克莱德曼生性多疑，这些人不是被找借口处理了就是排挤在了政坛之外，没有参与这场会议的资格。
如果他们在的话，最次也能提出用对外战争转移民众注意，或者宣传宗教控制精神之类的方法。
接下来的会议雪玉都不打算发言了，她毕竟属于力大砖飞的选手，不爱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对雪玉来说，克莱德曼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上位之后，虽然屡屡违背自己的承诺，但也确实没有胆子去招惹雪玉。
但他手底下的贵族就没有他这样的良好品质了，不管他们在说什么，都在明里暗里暗示她出资，却又丝毫不提能给她什么好处。
这场会议一直进行到了半夜，到了后半段已经和吵架没有什么区别了，皇帝听他们吵来吵去，也受不了了，宣布让所有人回去休息，第二天中午再继续。
一明一暗的两个月亮在空中映照，这样泰拉的夜晚比那些只有一个卫星的世界要亮上几分。
一名在骏鹰帝国称得上罕见的乌萨斯军官就站在会议室的门外，他有些焦躁地来回走动，像是在等什么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他也看到了等到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身影。
“阁下，还请留步。”
她停下了，很好，至少没有第一步就失败。
“您就是科琳公爵是吗？”
伊戈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您觉得，如今的骏鹰帝国，还有未来吗？”
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她的性格和自己搜集到的信息有丝毫出入，那他所有的谋划就都会付诸东流。
眼前的菲林转过了身，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位面容稍显稚嫩的菲林，是一名大公爵。
“这场会议的目的很简单，无论是皇帝，还是其他的贵族，都只是想让您出手，来帮他们渡过难关，却不想让您从中得到任何好处。”
听到这里，她表情依旧平淡，只是用眼神示示意他说下去。
“您不是骏鹰，所以他们始终将您排挤在外，无论他们对您多么的忌惮，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就像对我们这样的乌萨斯一样。”
公爵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嘴上说着威胁一般的话语，却并没有要卫兵把他带走。
年轻的军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无比清楚，阁下。”
“那么，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
在夜空下，少年人诉说了一个遥远而伟大的梦。
“我很好奇，你为何会觉得我不会在你开口的瞬间就叫卫兵把你带走。”
“我在您的眼中没有看到野心。”
伊戈尔说。
“您从未想过登上王座，也不愿与贪婪的权贵为伍，您所求的，也不过是一方安稳。
皇帝表面上对您毕恭毕敬，但暗地里一直流传着有关白虎公爵的谣言，流传最广的就是您在背后把持朝局，这才让陛下不得不违背自己对乌萨斯的承诺。”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直到看到雪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才将剩下的话说出。
“但我不信，一个宁愿独身冲入皇宫，也要命令自己的亲卫先去疏散附近百姓的人，会赞同这样的法案。”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不只是我，所有生活在骏鹰帝国的乌萨斯也不信，我们都清楚，您为了阻拦那些法案付出了多少，没有您在其中的斡旋，乌萨斯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加悲惨。”
伊戈尔一口气把话说完，却没有等到那位白虎公爵的下文。
抬头看去，发现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这才发出了一声轻笑：
“别紧张，我不爱玩那些虚的，你的计划很合理，而且大部分布局都已经完成，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你多半也能成功重写乌萨斯的命运。”
实际上，雪玉阻拦那些过于离谱的法案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善心，更多的还是怕这帮骏鹰提前把自己的国家玩崩了。
毕竟，现在雪玉的封地法理上讲是骏鹰帝国保护的，只要这个庞大的帝国还在，维多利亚，卡西米尔之类的地方就不会过来找她的麻烦。
虽然她有自信解决这些问题，但是有更省力的方法，为什么不选呢？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打破少年的幻梦比较好。
即便他未来一定是要面对那些东西，但雪玉还是希望，所有能鼓起勇气反抗不公的人，都能在心中留下一份不受污染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