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道
“如果你是城外蛮民，家中老小在城中，你还敢在城外作乱吗？亦或是来年开春就逃窜吗？”方极重重地发问。
方栋忽感一股寒意直贯脑际，不寒而栗：“曈儿太恐怖了，她的心机怎么会如此深不可测。”
“不知道。”方极眸光深邃，可他也实在不能理解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府，只是感慨说：“兴许是曈儿得天独厚，天资聪颖吧。”
只是慧极必伤啊。
不日，重山军和镇南军开拔，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南疆腹地。除了两军之外，陆曈还带上了侬林和他的部分属下，让其领路前往蛮人洞主的领地，然后攻破之！有了熟悉地形的人引路，重山军和镇南军势如破竹，将蛮人固守的领地一一攻克。
中间陆曈派人携手信前往南疆各部招降，其中大半归顺。遇上负隅顽抗不愿俯首称臣者，陆曈便亲自领重山军前去“劝降”，再不降者如蛮人待遇，通通破之。
一个月之后，大军撤出南疆腹地，凯旋而归，整个南疆献上降表。
是时，正好赶上元日，镇南关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这样的喜庆波及到了城中城外，方极下令犒赏三军，城外投靠的蛮民分发五日口粮，城内老病妇孺领取十日口粮。
陆曈还让人制了大量的桃符送到城内外的蛮民安置区，让人教其认上面的字，传授盛人过新春的习俗。众多的蛮民被这股喜庆所感染，纷纷效仿在安置区挂桃符、祭先祖，其乐融融。
镇南侯府，方家众人难得齐聚，小辈们便聚到一起为府中门户换旧迎新，将旧的桃符摘下之后粘上新的，陆曈亦在其中。
这个年她打算在镇南侯府过。
“挂好了！”方玫踩着梯子，将最后的大红灯笼挂上侯府大门的门檐，心情激动。
另一边，方颢也刚刚好将一只红灯笼挂了上去，无奈一笑。
侯府大门换上崭新的大红桃符，挂上大红灯笼，镇南侯府顿时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陆曈在梯子下面帮扶着，同样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忽然，梯子上的方玫了望着远处叫唤起来：“表妹，你快进去，那家伙又来了！”
陆曈脸上的喜悦为之一空，好看的柳眉拧在了一起，然后二话不说进了门内躲避。
从一个月前开始，赵王这家伙就没完没了地找她的麻烦！
“陆姑娘可在？正好本王新得一对妙联，想邀陆姑娘共赏。”门外的赵王道出来意。
然后就是方玫和方颢的推脱，说陆曈不在府中。
“胡说，刚才本王明明看到陆姑娘了。”赵王推门而入，正巧看到陆曈的背影。
“陆姑娘！”赵王追了上去。
陆曈心知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强行挤出一点笑容，屈了屈膝道了声“王爷”。
赵王见了她心情顿时大好，让侍从举起手中的对联。
上联：“椿芽喜连理。”
下联：“比翼宿新枝。”
横批：“抱春归。”
陆曈额角突突地狂跳，这是哪门子的对联，让她知道是谁写的一定找上门去剁了他的手。
“陆姑娘，你看这对联怎么样？可还要得？”赵王殷勤问道。
“字写得不错。”陆曈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赞美，这字迹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
“本王也觉得不错，若是陆姑娘喜欢，这副对联就送给陆姑娘了。”赵王大喜道。
陆曈皮笑肉不笑地收下：“多谢王爷赏赐，如果王爷没有什么事，那小女子就先退下了。”
“等等。”赵王显然没打算让她就这么离开，说：“城中来了一个老道士正在给百姓写对联，颇有些玄妙，这对联就是本王从他那里讨来的，陆姑娘要不要同本王前去看一看？”
陆曈自然不愿的，推脱说：“可真是不巧，小女子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吹风，王爷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
赵王只好作罢，谁叫陆曈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此处又是镇南侯府的地界，他不好强行为之，否则陆曈哪有拒绝的余地。他又追着陆曈杂七杂八地问东问西，陆曈都以身体不适推脱了，他这才勉强离开。
脱身之后，陆曈却和方玫马上去了城中街道上，找刚才赵王口中的老道士。
老道士的对联写得好，吸引了不少人购买，她们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她们到的时候，老道士挂幡的杆子上挂上了引客的对联，上面的字行云流水、龙飞凤舞，陆曈一眼就认了出来——刚才赵王给她的那副一样的笔迹。
对联上的对子也十分有蕴意——
上联：“冬去春来新地开。”
下联：“日升月落故人来。”
横批：“笑春风。”
“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横批是‘笑春风’？”方玫上前问道。
老道士摇头晃脑说：“此处开疆拓土、纳民归流，正值冬去春来，是为新地开；日升月落，此为常事，故人来访，却是喜事。正所谓世事无常，唯有学那桃花笑春风，才知人道沧桑。”
方玫听得懵懵懂懂，陆曈在一旁冷笑，这老道又在坑蒙拐骗了。
“臭道士，这东西是不是你写的？”陆曈扔出刚才赵王给的对联。
老道眯着眼瞅了一眼，又仔细看了看陆曈，叹气道：“姑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福难料啊。”
“臭老道，你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陆曈没好气道，这老道士装神弄鬼有一套的。
“姑娘，因缘际会本就是天注定，不可求，不可拒，若非正缘，姑娘又何必恼怒……”老道士气定神闲地念经，直到陆曈真要掀了他的摊子这才急了起来：“正是老道写的不错，可老道也不知道这对子会到了姑娘手上啊。”
赵王当时来的时候面犯桃花，一看就有桃花劫，写一副求偶对给他，不就刚好正中下怀嘛，做生意嘛，不寒碜。
敢情劫数在这里！
“老道士，你从哪里来的？”陆曈作罢，冷然追问。
“老道云游四方，不问去处，不问归处。”老道又故弄玄虚起来。
“既然你无来处又无归处，正好，我怀疑你是从北边来的胡人奸细，就请你到大牢里‘做客’几天吧。”陆曈戏谑道。
老道云淡风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今天是出门忘看黄历，遇见煞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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