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撞见齐尘
陆曈请方颢陪自己上街，花了些功夫才找到想要的东西——一张龙舌弓。
“表妹怎么买这个？”方颢有些困惑，这弓是他帮挑的。
“之前答应了给陆霁一个礼物，等会他放学回来之后还要麻烦表哥教他拉弓。”陆曈说。
“原来是给表弟的。”方颢了然，如此还能说得过去，“表妹为何要送他这个，他会不会不喜？”
“他会喜欢的。”
“那我也给表弟挑个见面礼吧。”方颢想了想道。
他思索再三，寻了间文墨阁，挑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
“表妹觉得这个见面礼如何？”方颢问道。
陆曈莞尔说：“表哥想的周到，是我思虑不周了。”
陆家世代文官，要是陆霁忽然整天拿着一张弓舞弄，反倒是会引人非议。
忽然，一旁响起一个声音。
“曈妹妹，你怎么在这？”原来是齐尘，他是科考的士子，在这间有名的文墨阁撞见他不奇怪，只是很奇怪陆曈身边的人是谁：“这位是？”
“齐大哥，这是我的表哥，他是镇南侯府的世子，刚从镇南关来，我与他来给陆霁挑个见面礼。”陆曈不紧不慢地回答说。
齐尘、方颢二人各自拱手见礼，报上姓名、家世。方颢是知道陆家和齐家之间的事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齐尘，打完招呼之后不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他。
齐尘身形颀长，略显瘦削，身上穿的是青色云纹领袍，戴玉佩，温润儒雅，谈吐流利，神态自若，看起来很有士子的风尚。
他打量对方的同时，齐尘也在打量他。说起来，两人的气质大相庭径，方颢自幼便跟随父辈习武，个子虽和齐尘差不多，但身形要比齐尘宽阔些，玄色的窄袖锦袍干练地扎在身上，面容坚毅，还有些冷冽。陆曈倒是清楚这种冷冽的来源，方颢上过战场，手上沾过鲜血，自然比齐尘多了一股漠视旁人的感觉。
“方世子千里迢迢从南疆而来，不知道是为何？”齐尘率先开口，语气还算轻闲，只当是闲聊。
方颢都如实答了，他的来意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家父还嘱托我回去的时候，带表妹去镇南关小住一段时间。”
齐尘转向陆曈：“曈妹妹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过了冬，明年天气暖和了就回。”陆曈答说。
“那等曈妹妹回来，就可以准备成婚了。”齐尘感慨说。
陆曈笑而不语，她在这件事上打算顺其自然就好。
“我本来还想劝曈妹妹在家中避避风头的，如今来看到南疆住上一段时间也是合适的。”齐尘接着说。
他意指陆曈之前和魏王冲突之事，虽然徽喆帝已经做出了裁决，但难免有些惹人闲话。陆、齐两家的婚事在即，他还是希望陆曈能安分些，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了。
“表妹为何要避风头？”方颢问，一些事情陆家是不会和他说的。
齐尘便埋怨说：“之前曈妹妹上街撞见了拐子，被拐了两日，着实让人担心；后来又不知为何招着了魏王，让人看了笑话。”
本来他还觉得这些事错不在陆曈，可后来他娘一直在他耳边叨叨，他不知不觉间也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如果陆曈能在家中安分守己，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陆曈闻言，并不反驳他，别人如何看待她并不是很重要，只是有些感慨李氏对齐尘影响之大。刚才齐尘的说法，就像是李氏会说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方颢听完，却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又不是文绉绉的读书人，不免有些心直口快。
他怎么看这些事，都不该是陆曈的错。反而，齐尘还是陆曈的未婚夫，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方世子这是何意？”齐尘为之一怔之后，不免有些动怒，方颢这未免太粗鲁了，果然是目不识丁的武夫军贼。
“你不是马上就要娶曈表妹了吗？你怎么不帮着曈表妹说话，还反过来责怪她？她被拐之时，你没有去寻她吗？她和魏王起冲突之时，难道你只是冷眼旁观？”方颢连连说道。
齐尘被质问得有些心里发慌：“既未成婚，那便是要避嫌的，我若凑上去，岂不是坏了曈妹妹的名声？”
“名声重要还是人重要？”方颢质问。
齐尘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他竟然回答不上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陆曈出事的，可他娘常说，女人的名声比命重要。
“当然是人重要！”一旁跟着响起一声应和。
三人看了过去，除了陆曈认得，倒是个生面孔。那人是萧亢，不知为何穿了一身小厮衣服，怀里抱着买好的笔墨纸砚，刚好碰见齐尘和方颢在此争论，便笑嘻嘻插了一句嘴。
陆曈为了掩藏和萧朔的关系自然不会和他打招呼，只是十分怪异地瞅了一番他怀里的笔墨纸砚。齐尘和方颢又不识得他，齐尘只好厉声质问：“你是何人？在此多嘴？”
萧亢咧嘴一笑然后自打了一个嘴巴，歉然说：“两位公子莫放在心上，小人只是多嘴。”
可他笑得很是开心，让旁人很难看到他有半点诚心道歉的样子。萧亢怎么能不开心，刚才他便一直在听着了，听到了齐尘的话，他就像找到了有缝的蛋的苍蝇一样高兴。之前他可是一直发愁着呢，陆、齐两家情谊深厚，结亲的事板上钉钉，他就算是想给自家世子挖墙脚都没地方下手。现在好了，让他找到缝了，等他回去再让世子使使劲，说不定就把喜欢的姑娘撬到自己家了。
“知道多嘴还多嘴，莫要在此碍事。”齐尘甩袖说。
萧亢也不恼，笑嘻嘻地说：“这位公子，恕小人直言，您既说要避嫌，就该见着了躲得远远的，怎么又凑上来私会，如此心口不一，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这小厮知道什么，我是见她和外男同处不知道检点……”齐尘恼羞成怒，脱口而出，话说到最后才惶然噤声，不知所措地转向陆曈：“曈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曈实际上有些茫然，她这个时候是该伤心还是该生气呢？她早就不在意这样的闲言碎语，就算这么说的人是齐尘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可她总觉得该做些反应配合一下萧亢。
“你这个混蛋！”好在，她愣神的功夫，方颢替她做出了回应，后者一拳砸在了齐尘的脸上，然后怒目圆睁地提起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表妹，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在场之人都懵了，平日来此挑选墨宝的都是读书人，少有碰见如此大吵大闹的时候，可既然碰见了，他们也不介意看看热闹啊。
齐尘忽然被重击也是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同样盛怒起来，方颢他是谁啊，凭什么和陆曈这般亲近。
陆曈眼看就要无法收场，二话不说先过去把萧亢踹了一脚，然后拉开剑拔弩张的两人。陆曈用手帕给齐尘擦了擦脸上的淤青，表情颇为无奈。
齐尘到底只是吃醋了，被萧亢一激，就气血上头。
“表妹，他这人薄情寡义，管他作甚。”方颢愤愤道。
“表哥先回去吧。”陆曈摆手说，有些疏离的样子：“我先送齐大哥去医馆上药。”
方颢当她外向心疼齐尘，气不打一处来，忿然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