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吾卫花长史求见
李饼茫然不知卷宗被打湿，喃喃自语，“已经……两个月了吗？”
陈拾余光瞥见李饼手中还在滴墨的笔，赶忙上前夺过，又迅速扯着袖子去擦拭纸上的墨迹。
“饼爷，您该不会又失忆了吧？都要给俺也整迷糊了。”
“今年赶上北方大旱，南边儿也莫下几场雨。昨个儿俺看着馁个天色，还以为总算是要下雨……”
陈拾话刚说到一半，身后捆卷起来的窗帘，突然被一阵劲风扯动，哗啦啦地翻飞起来，连带着上面的窗绳也跟着被风鼓起。
桌案上的卷宗被风吹落了几本，李饼伸手去捡，“看这样子，是真的要下雨了。”
陈拾惊讶得直挠头，赶紧跑过去关好窗户，嘴里嘟囔着，“俺没做梦吧，今儿这嘴是开光了吗？”
李饼当下再无心思去处理那些堆积的案卷，索性将公务推到一旁，起身出了门。
他站在屋檐下，抬头眼看着翻滚的黑云将那轮皎洁的明月慢慢裹挟遮蔽。
这雨如瓢泼般倾泻而下，来势汹汹，伴着阵阵呼啸的劲风，打的庭院内的枝条沙沙作响。
一股凉意席卷而过，雨水随风而来，浸湿李饼的衣衫，让他身形微微一颤。
陈拾关好窗户，又跑过来想要拉李饼进屋去避雨。
“饼爷，恁在这吹风是弄啥嘞呀？”
李饼凝望着天边一道耀眼的惊雷划破长空，雨势也跟着大了几分。
“不知北方一带，此刻是否也在下着同样的大雨，希望这场天灾能够尽快过去……”
陈拾闻言默默地关上了房门，站在了李饼身后，心中明白他这是在担忧远在北方的邱将军。
起初，他真的很讨厌这位总是板着脸、来找李饼麻烦的金吾卫大将军。
后来却承蒙他所救，几次将大理寺众人从危难中拉回，又得知他与李饼之间的少年情谊和诸多羁绊，总算是开始敬重他的为人。
但是这人有个毛病仍是让他很抵触，那便是他看谁都是冷着一张脸，无时无刻拒人千里之外。
尽管他已经知晓邱庆之并非恶人，但每次见到他时仍会心生恐惧，极是不情愿与他在一个地方同时，哪怕多待片刻。
然而这半年以来托了饼爷的福，自己倒是没少遭受他的冷脸相对。
正当思绪飘飞之际，身前的李饼猛地转过身来，脚步匆匆地朝着回廊外侧迈去，陈拾回过神儿来赶紧跟上。
此刻回廊两旁倾泻而下的雨水逐渐汇聚成一道水帘，遮挡住了亭中之人的视线，哗啦啦的雨声也吞没了周遭诸多的声响。
乌云闭月，庭院中唯有依靠那几盏摇摇欲坠的灯笼，才能勉强看得清脚下的石板路。
一时间，五感全都迟钝起来，不免让李饼心头泛起一丝烦闷。
实际上，对于自身的风生兽毒是否已完全清除一事，他仍然心存疑虑。
太平公主只表示了近期内不会再踏足，但并未明确提及此事。
她那间用于“问诊”的院子与李饼所居住之处相距不远，李饼来到此处推开此间院门，走了进去。
他站到屋内，打开了太平公主留下来的药箱，里边是给他留下的半月有余的用药。
看来目前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必是近月来持续服用这些药物，才暂且抑制住了风生兽毒吧。
李饼心中泛着嘀咕，尽管如此推测，心里还是没底。
“陈拾，把药拿好，带回去吧。”
陈拾闻言立即上前，提起药箱，“中。”
………………………………
翌日午后，神都雨停。
天空被大雨洗净，阳光照映出彩云格外好看。
李饼脚下沉重，身后跟着陈拾和几名抱着繁重公文的府司，一起回了明镜堂。
正巧此时外面一名大理寺衙役来报，“少卿大人，金吾卫花长史求见。”
此时他来干什么？
李饼心中本就有事，一听是一枝花，心情更差。
他一转身，就见少有庄重的一枝花已经跟着那边衙役一起进来了。
心中不明所以，眉峰不自觉挑起，“花长史？”
一枝花向前走了两步，没看见那个好似给他下了降头的崔倍，稍稍放下心来。
“李饼，你知道的，我没事可不会来这里找你！”
李饼嘴角一撇，“若是公事，花长史便说吧。”
留了一半话在嘴里，不想听他说无用的废话。
一枝花知道明镜堂的人都是李饼的亲信，也全然不在乎此刻各种盯着他的怪异眼色。
“我想说的是，金吾卫右将军安贺州，你，应该认识吧？”
提及此人，李饼面上神色一凝，这正是他心中放不下之事，敛了敛心神，“说下去。”
一枝花眼中突然亮晶晶的，很满意李饼的反应，“他已经不在军中一个月了。”
“我上一次见他，是在右军营帐外，与他交代城防的一些事项，那时他就显得心不在焉。”
“我当时没在意，后来他手上的军务都被曹将军接替，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见一枝花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李饼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切的望向一枝花，询问下文。
一枝花摊摊手，“没了！我就知道这些。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啊！”
这些确实对李饼很重要，但是一枝花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和自己说这些，他肯定还知道什么。
李饼抱着肩，绕着一枝花走了一圈，搞得一枝花有些心虚，“我就是听说……你特意去找过安贺州……”
“你在害怕什么？”李饼知道一枝花说真话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现在是没有说真话。
一枝花气的跳脚，莫名觉得被人看透了，心中很不爽。
点点下巴又拿出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劳资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明明被我说中了，却又畏手畏脚……”
“是某人不在，你没有底气吗？哈哈哈哈——”
李饼心头狠狠一颤，却没有继续理会一枝花。
瞧他如此模样，确实像是有所忌惮，邱庆之不在，没有底气的，其实是他一枝花。
脑海中飞速运转了几个来回，朝中与一枝花有关系的人其实不多，又让一枝花不敢轻易招惹，甚至不敢提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刑部！
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