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是打算将我扫地出门吗
邱庆之微微垂首，眼眸轻敛，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时过境迁，自知他已经不可能再住进李府了。然而若只是仅仅为自己安排一间客房，倒还显得绰绰有余。
“郎君今日最好留在府上，稍作观察。”
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暂且先让孟令留下，你若有任何事，尽可差遣于他。”
李饼盯着他，似乎有一种他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感觉。
“邱庆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实际上是从十年之后回来的！”
李饼跨步向前，搭上邱庆之的肩膀，揽着他就往外走，煞有介事的调侃道。
邱庆之眼角一挑，端着手臂，装作没好气的样子，“哈！”
也不问要去哪儿，只是顺着李饼往外走。
“饼爷！”
突然听见陈拾在身后喊了一声。
李饼闻声转头，朝他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又很快转回来继续往院子外走。
陈拾不懂这个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要提醒李饼，今日不要忘记了那件事。
看到李饼与邱庆之一同走出了院门，陈拾眨了眨眼，最终还是选择站立在了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眼见着随李饼就要走去了通往府外的路，邱庆之忽然停下脚步。
顿了顿，“李少卿、这是打算将我扫地出门吗？”
李饼提步走到后院门前停住，“不敢。”
又向前迈了两步，伸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歪头看他，“不送。”
邱庆之见状一时猜不透李饼打了什么主意，索性负手立在原地看他。
李饼定了定神，收拾好情绪，“说正事。”
话锋一转，“近来，恐怕我与「上将军」，要避嫌一阵子了。”
邱庆之眉头微微一皱，“无非是些无稽之谈罢了，郎君何必为此劳神。”
李饼轻叹了一声，“踏出这道门，你就不再仅仅只是邱庆之了。”
邱庆之嗤笑一声，抬步迈出门外，背对着李饼。
“所谓声誉，不过是过眼云烟的虚幻之物罢了。”
“我不会在意。”
李饼望着邱庆之挺直的脊背，看着他渐渐走远了。
似乎感觉到了邱庆之与从前有所不同。
是否遭人非议，别人是否看得起他，被人说成暴戾成性也罢，阴险狡诈也罢，甚至是不择手段也好，他仿佛完全不在乎了。
他不在意。
但是他在意。
大理寺会还他一身清白。
…………………………
回到堂屋，陈拾还在等他用早膳。
却见只有李饼一人回来，“球将军、奏了？”
李饼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陈拾一块儿坐下，“难道你还想留他下来、用饭不成！”
陈拾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日后院中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哆嗦。
“奏了耗，奏了耗！”
李饼咬着一块糕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
陈拾放下手中的筷子，“饼爷，昨日的药……恁反应嫩大……”
“今日应该要去公主府交代原委，重新调药……”
陈拾说着低垂下了眼角，叹息了一声。
李饼手上顿了顿，倒是忘了这一茬，“这件事无妨。”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吗？”
陈拾疑惑的一偏头，“还有煞事儿啊？”
“近日明镜堂的杂务似乎多了不少，以往由上官少卿分管的一些，也被送到我这边来了。”
“你就没有注意到吗，嗯？”
经李饼这么一提醒，陈拾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啊、是因为上官少卿被拉去协助处理……球将军……”，陈拾声音越说越小。
李饼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陈拾肩膀。
“这种事呢，你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拾似懂非懂，“哪种事儿？”
李饼啧了一声，“就是、跟邱将军有关的事。”
吃过了饭，李饼心想，邱庆之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索性心中对太平公主此次调配的汤药也尚有疑惑，还是先去一趟公主府比较妥当。
…………………………
公主府后府门外，李饼和陈拾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附近并没有什么行人，陈拾走上前轻叩大门，立马便有两名小厮前来开门。
一眼认出见是李少卿，赶忙将二人迎入了府邸。
管事张严闻讯而来，满脸堆笑，“李少卿，随老奴这边走。”
太平公主书房外，“殿下，李少卿到了！”
书房内的太平公主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惊讶，拧眉片刻，“让他进来吧。”
太平一身灰色道袍，手中还捻着纸笔，看着迈步轻盈的李饼从外走了进来，行礼参拜。
“李饼参见殿下。”
太平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昨日送去的药，李大人可按时服下了？”
李饼将邱庆之昨夜所写的记录攥在手里紧了紧，略微迟疑后向前递了出去。
“殿下，请您过目。”
太平公主接过去摊开仔细端详许久，又回到书桌前缓缓坐下。
抽出一叠白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誊写了起来。
李饼满心疑问还未问出口，就听太平公主先开了口。
“此次所调配之药虽药性凶险，但药效却也来的猛烈。”
“若非如此，李大人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李饼未曾料到太平公主竟作此回应。观其神色，更加确定，太平公主是对此次的药性充满信心。
李饼试探性问道，“敢问殿下，此番用药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这次给你的药中，没有风生兽血。想来令李大人梦回年少之时，应当与此密切相关。”
李饼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忍不住追问，“不知圣人如今状况如何？”
太平公主稍稍敛起笑容，答道，“圣人所服之药与你略有不同。”
“至于你这张药方何时可用，尚需本宫再做斟酌。李大人无须担忧。”
李饼点头，“那是自然。”
“下官斗胆一问，圣人如今恢复的如何？”
他没记错的话，邱庆之并没有说过，风狸杖可使人长生不老之事。
风狸杖剧毒，常人根本碰不得。
然而于他来说，此毒却是一味解药。武明空服下后安然无恙，也并不稀奇，但其具体功效究竟如何呢？
太平公主停下手中之笔，抬头望向他，“圣人如今，已恢复如常。只不过，一旦药劲过去，仍会生出白发。”
“但最久的一次停药，便是掺入了风狸杖这次。”
太平公主倒也毫不掩饰，所言皆是事实。
李饼听的心中却难以平静。
风狸杖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好像没人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