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国战隐藏的真相
邱庆之见过李饼之后，再次回到破庙中寻找一枝花。
一枝花也已在此等候他多时。
见邱庆之果然乖乖回来，一枝花眼底堆满笑意，“该是谜底揭晓的时刻了！”
……
三年前的国战，不仅仅是永安阁的野心所致，更是得到了武明空的授意，才使得子墟国遭此灭顶之灾。
早年间，当今圣人武明空还在少女时期，一枝花便与之相识。
那时的武氏在围猎场被其父亲的同僚追杀，为保住性命只身涉入了险境。
绝望之际武明空遇到了一枝花，为了能活下去复仇，她咬下并吞食了一枝花的一截手指，因此而获得了长生不死的能力。
那时的武氏看透世态炎凉，发誓要成为天下的王，若世道不公，那便让自己成为世道的主宰。
当时的一枝花只当她是随便说说而已。
而当多年后，一枝花再次遇见到她时，她已从那时的小姑娘变成了当今圣人。
也得知了她竟是国战这场灾难的幕后主使。
然后随着年岁增长，武明空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衰老，并不能像风生兽一样永葆青春。
她需要不断服用风生兽骨炼制的不老药来恢复青春，而这些就必须依赖永安阁来为其提供的足够的年轻血液、寻找新的风生兽骨。
邱庆之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真相，冷眼逼问一枝花，“这一切，真如你所言？”
一枝花对邱庆之的怀疑很是不满，有些微愠，“我从不骗人，你知道我的。”
一枝花曾为了寻找镶嵌风生石的那把匕首，与武明空达成一个契约。
武明空默许了他在中原寻找风生石，并暗中派人帮他搜寻风生石的下落。
而一枝花则答应武明空，每年三次为其提供风生兽的血液。
武明空逐渐意识到，她与一枝花的约定，迟早会因一枝花找到风生石的下落而终结。
并且如若不找到实现青春永驻的方法，她将要一直受制于永安阁。
因而武明空命太平公主用一枝花的血做为药引，秘密炼制可以维持长生不老的仙药。
而这必定需要经过大量的试炼，需要众多替她试药的药奴，来确保安全。
说到这里，一枝花突然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的来到邱庆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就在武明空因药奴们相继死去而苦恼时，你竟然来求我替你救一位故人——”
一枝花拖着长长的尾音，神情因兴奋而显得格外妖异。
“所以，你就把李饼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邱庆之没有想到，他一心想要李饼能活下去，却弄巧成拙，亲手送他去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枝花起身拉开与邱庆之的距离，仰头大笑，满意的侧身欣赏着邱庆之脸上的神情。
“没错没错，我把他变成了妖猫~
可是你只知道他变成了妖猫，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真的很遗憾，现在才能告诉你…”
……
三年前李饼失踪，其实就是被武明空和太平公主囚禁，成为了试炼不老药的药奴。
而李饼，因为承受了更为深重的风生兽毒，成了唯一一位试药后还能存活的人。
邱庆之的心脏几乎被愤怒和无力撕裂，血丝布满了双眼，额头上也因为激动沁出了颗颗汗珠。
他无法接受自己对李饼消失的三年一无所知，而李饼却因为他，在黑暗中遭受如此痛苦。
而三年后，正逢武氏登基大典，大赦天下之际，太平公主药成，李饼试药成功，武明空得以不再受制于永安阁。
但仙药并没有一劳永逸，还需要一枝花继续履行每年三次献祭血液的约定。
李饼也因服食此药，抑制住了风生兽毒的发作，但是前提是，也必须要长久服药。
后来的永安阁，因深窥长生之道，又拿捏住了武明空的把柄，逐渐权利遮天。
永安阁众阁老逐渐意识到武明空对他们的依赖越来越轻，进而又不满于身居人臣之位，并暗中筹划，假借孟春祭祀大典，欲将武氏杀而代之。
与此同时，武明空也深觉危机，永安阁手中有她多年来的把柄，她需要仔细筹划，妥善的拔出这颗眼中钉。
武明空暗中命一枝花操纵神都城内的暗流，炮制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惨案，搅动风云。
“猫吃人、贼走空、药不成、血满盅”，这一满城散播的恐怖童谣，正是出自一枝花之手。
彼时，武明空还缺少一个、能利用这一系列诡事，替他扳倒永安阁的合适人选。
正巧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映入了她的眼帘。
传闻前大理寺卿李稷之子李饼、天纵奇才，素有妖饼之名。
而李稷正是因当年窥破国战的真相，而被永安阁所杀害。
此次李饼的试药成功，正是一个合适的契机，遂将李饼释放出狱。
彼时的李饼，已被武明空囚禁三年之久，又因为这三年里，太平公主的仙药尚未炼成，而时常处于兽化的状态，遂李饼一直没有这三年清晰的记忆。
李饼出狱之时还处于兽身的状态，刚刚服食了丹药，尚处于药效未完全发挥之际，处于兽化和清醒之间的迷离状态，因而在城外游离之时不慎被山匪劫掠。
“彼时你再见到李饼的时候，正是李饼从山匪处脱困，回到神都的时候。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游戏里的一部分吧，那种又能和你玩游戏的感觉还真是享受！”
一枝花越说越兴奋，邱庆之则是越听越沉默，两个人的气场似乎将这间破庙生生割裂开来。
“那几年你四处寻找李饼的下落未果，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彼时的李饼就在你每日巡过的神都街下、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可能无数次你经过他的头顶上，也可能无数次他正在你的脚下嘶吼。
可惜你这个死鱼眼，眼睛是长在天上的！没有一次发现过！”
邱庆之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身体也颤抖的越来越严重，身上的戾焰慢慢化开，整个人开始变得颓然无力，最后只变成无助的死死的窝紧了拳手。
一枝花似乎很是满意邱庆之的这个反应。
“每次我看见你在神都城内、巡过李饼的地牢，我都兴奋的想叫住你，快低下头好好看看！
可是为了游戏的最终效果，我还是忍住了，哈哈哈——”
邱庆之渐渐感觉全身的温度似乎都被抽离，一口腥甜之气从喉咙中涌出。
他无法想象，这三年，李饼承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
「“李少卿确实和曾经、不同了……”」
「“遇到的人和事不一样了，自然就变了……”」
……
「“也不知道邱将军有什么样的境遇啊，竟然会变得如此……”」
……
自他六年前的从军、到三年前的神都离心，过去的六年，他们彼此都经历了一段黑暗的过往，却互不相知。
那么一个明媚灿烂的公子，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突然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沦为利益熏心人心贪婪的牺牲品。
他们再次相遇时，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因为各自的身份和立场被拉扯的那样遥远。
那时他被自以为的为他好所束缚，小心翼翼的想去护住李饼。
他想让李饼的后半生，可以在这复杂的世道中，和其光、同其尘，而凡事遮遮掩掩，不曾开口言明。
他那时以为，只要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匍匐就够了。
一枝花一直知道李饼对于邱庆之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随着说的足够深入，看到邱庆之这副模样，一枝花本应该享受胜利带来的快感。
但不知为何，突然一瞬间，一枝花生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情绪。
一种像是悲伤，亦或带着嫉妒和渴望，是一种一枝花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竟然让他的胜败欲刹那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邱庆之再次目光转向一枝花，牙齿几乎都要被咬碎了。
“我早该杀了你！”声音从邱庆之颤抖的嘴里吐出。
“哼，杀了我！你又何尝不是这么做的，你又哪一次不是对我下的死手！”
一枝花冷笑着回应，他以一种复杂的情绪面对邱庆之的痛苦，他觉得，或许这就是他变成人的代价。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游戏结束了，是你邱庆之输了！”
其实在这一刻，一枝花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游戏中也许早已输给了邱庆之和李饼之间坚不可摧的羁绊。
一枝花似乎失去了所有兴趣，最后冷漠地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警告，
“如果你还不赶快去见武明空，恐怕李饼、马上就会因为没有了丹药的抑制，变成一个只会发狂的怪物了。
没劲喽，一切又好像都回到了三年前的样子”
一枝花与武明空的契约已经解除，李饼即将因失去药物控制而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