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个好人
黑色的影子笼罩着范无,模糊的轮廓升腾跳跃,连带着范无整个人都消失在黑暗中。
执行员下意识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范无并未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丝滑的将执行员扑倒。
接着范无举起一只手,掌心莫名跳出一个板砖来。
砸!
一声闷响,范无从执行员身上站起。
“虽然我的灵能没什么杀伤力,但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灵能者的身份行不?”
执行员瞬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受‘初级灵能学院出来的学生不会用灵能’的刻板印象的影响,他忽略了范无本事是个灵能者的事实。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执行员进一步解了范无的天赋。
一个人,再进行锻炼也无法突破自身极限。
范无的身体素质是人体极限二点五倍左右,超出人体极限的部分都是灵能对肉身进行反哺得来的。
同时范无的灵能又并非肉体强化,灵能对肉身的反哺效率仅仅是他的十分之一左右。
这意味着范无灵能方面的领悟远超他数十倍!
这怕是再有一点契机就能突破到d级了。
这年头灵能者数量不多,其中有一大半人的灵能无用,刨除这些,具备升级潜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初级灵能学院?那不是个洗脑机构,量产低等级灵能者炮灰的地方吗?!
怎么蹦出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执行员捂着脑门,摇摇晃晃试图起身。
“听我说,你别反抗。以你的天赋,我保证你在我们这里会有很好的发展!”
范无又是一板砖砸下去,执行员彻底不省人事。
明显打不了了,直接躺地上装死不就好了吗?还非要起来挨一板砖。
“我可真是牛逼坏了。”
范无半自嘲半感慨,接下来追自己的人会更强,也不知道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范无脱出小巷,脑袋里徘徊着能够供他藏身的地方,需要没有监控,混乱,还要四通八达方便跑路。
黑暗中的范无双眼炯炯有神。
有啊,这种地方有啊。
范无瞬间想到了之前讨生活的地方——隔离点。
对于整个区来说,隔离区是脚上的甲沟炎,嘴里的蛀牙,脑门上的斑秃。
这里的人可能坏,可能恶,可能有病,但绝不可能有钱。
范无站在低矮小破木棚构成的街道前深呼一口气,空气中的腐败和腥臭让他熟悉的同时又感到恶心。
“这么些年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范无本以为这里会稍微变得干净一些,他有些无奈,但不多。
天已经黑了,当前最重要的是找个睡觉的地方,保证良好的精神条件是进行长期追逃的必备条件。
桥洞就很好,那是被无数流浪的前辈发掘并验证过的,极为合适的上等住所,想住进桥洞,也需要些实力。
范无凭借记忆找到一个桥洞,并躺在一个空位上。
“新来的滚去最外面,这里是我的位置。”
身上满是泥土的人神色凶狠,站在范无前,死盯着范无,企图用眼神将他杀死。
范无从地上爬起,只觉得很扯淡。
这里的规矩他还是懂一些的,不加班是这里的基本项,大晚上的空位自然是无主之物,结果刚躺下就有人来催他离开。
范无定定神,对方瘦的皮包骨,看上去和竹节虫差不多。
袖子上的油渍很清晰,牙缝里的鸡肉丝没剔干净,身上油烟气没被夜风吹散,宽大的口袋鼓鼓囊囊,看样子收获颇丰。
不用向帮主上供吗?范无向周围看了一圈。
结果那些人人只是斜了一眼便挪开目光,在地上拱了拱,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继而抖动耳朵,眯缝着眼,对麻杆身上的财物蠢蠢欲动,又不敢付诸行动。
哦,看样子竹节虫就是帮主,那没事了。
范无唏嘘,他已经有五年多没过这样的生活了。
阶级和财富有直接联系,过穷和过富都会使其分明。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时候刚十岁。
十岁之前打不过这些大人,只能和狗抢,偶尔还抢不过狗。
于是地位也就比狗高一点,有时候甚至不如狗。
现在刚过来,这些排外,在他们眼里自己可能连狗都不如。
但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十五岁。
十岁的少年营养不良,还没开始长个子,瘦小没力气好欺负。
十五岁的少年长开了一半,一米六五的身高,肌肉初见轮廓,还能一板砖把力量型灵能者拍晕。
范无沉默片刻,把手插进裤兜里。
“我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竹节虫没等范无说完,往前逼近两步,从腰间抽出了个十多公分的物件。
范无看着麻杆的右手,那是把匕首,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铁锈。
范无哑然,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手里拿着两张钞票晃了晃。
“我的意思是想花钱买一晚的使用权,你看行不?”
竹节虫把匕首往前推了两份,顶住范无的身体,伸手抢过大钞。
“滚。”
范无身体僵住了。
“我们商量一下,你把钱还我,刀挪开,我走?”
“滚!”
“我不把后背对着拿着武器的陌生人,要不你把刀拿开,我马上走?”
“滚!!”
竹节虫冲着范无吼了一声,怒目圆瞪,身体紧绷,做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
范无点点头。
“我知道了。”
竹节虫手腕一疼,掌心空落落的,还未等彻底感到恐惧,胸口就被自己的匕首刺穿了。
范无蹲在尸体面前。
“我很有原则的,即使我有正当的理由弄死你,但还是给了你很多机会,你为什么就不想放过我呢?”
周围的乞丐身子一抖,眯缝着的眼睛彻底闭上。
这是个狠人,对着尸体讲道理。
范无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自打他进来就注意到有双眼一直看着自己,一开始若有若无。
直到刚才自己一刀捅进麻杆身体里后,这注视变得毫不掩饰。
范无循着目光找到对方的主人。
“你瞅啥?!”
黑暗中传来回声。
“你可没有正当的理由弄死我哦。”
那声音顿了顿。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虽是疑问,却无比肯定。
范无听劝,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肯定是我的伪装有问题。
他审视自己。
衣服上口子是用板砖一点点磨出来的,泥土是不同地方滚来滚去沾上的。
为了模拟气味,他还专门去了一趟厕所,很完美。
“你怎么知道?”
“说了你也不懂,这叫天赋。”
范无耸肩,天赋嘛,他懂,他在听到对方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是这里的人。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两个人存在某种奇怪的默契。
就像两只相向而行蚂蚁,不小心对到了触角。
“你问。”
范无放弃试探,他是专业的,只要伪装不出问题,被发现就非他之罪。
“你知道他没真的想杀你吧?”
范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一次想到竹节虫眼睛里流落出的情绪变化。
那是一种手握小小权利之人对外来威胁的警惕,老狼王对强有力后辈的警惕。
只可惜竹节虫的獠牙被权利腐蚀了个干净,再也没有争夺权利时的孤注一掷。
竹节虫只是警惕着发出威胁,好让自己离开而已。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
如果仅仅是‘他没想杀我’这个结果的话,那我知道。
但那只是我通过自身经验分析得到的结果,但是你也要知道,说白了这就是一厢情愿。”
停顿片刻,对方疑惑。
“这就没了?我还以为还有后半截嘞。”
确实有,后半截是。
‘我一直试图让麻杆放下刀,好让麻杆表露出我并不想杀我的信号。
可惜没成功,于是乎只能让他死一死。’
但范无没说出来,他觉得对方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
对方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身上穿着棕灰色麻布大斗篷,大大的兜帽挡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
细碎的白色头发贴着兜帽周围,发茬凌乱,身高要比范无多半个脑袋。
很随意的向范无摊开手。
“你有吃的吗?”
范无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法棍。
“你还真是个好人。”
范无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么说的话那你可得好好问问这个竹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