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名字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乃西普提在海伦小姐身边待的越久,自尊心就越加矛盾。他鄙视自己屈居人下,浑浑噩噩过活,他千方百计的想使人看得起,但是光想有什么用呢?
确实,按照他出生所受的教育也好,待遇也好,他本本分分做个普通人是他应得的,总不至于到给人端茶递水,点头哈腰的地步。
但他渴望出头,衣衫光鲜,受人尊敬的活着,甚至还想明媒正娶海伦小姐,这得靠父母,要不就靠自己,单凭着做奴仆,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光阴似箭,乃西普提在薛姨娘身边一待也有八个月了。就在这当儿发生了一件意外事儿,他那二二四七的生涯因此突然结束,爱情的罗曼蒂克也戛然而止了。
那天,海伦小姐和哥哥薛潘去贝勒爷巴根家串门,给贝勒爷的妹妹娜仁做生日。两家本就隔着不远,大概两里地的脚程。
哪知,晚宴结束,大畜生薛潘喝的五迷三道,肯定是要睡在朋友家了,另一头,巴根则要亲自护送海伦回家。
巴根要送海伦回家,本是人之常情,尽一尽地主之宜。再说天也起风了,姑娘更不便推辞。
哪知这贝勒爷同畜生根本没什么区别,才走出一里地来,见月黑风高,四野无人,便借着酒胆儿,将貌美的海伦姑娘一把推在树上,喘着大气,掀起裙子就动手动脚起来。
海伦见她无礼,也是勃然大怒,狠狠的抓他脸,骂了他一顿。
哪知这畜一开始还挺享受反抗的,最后下巴被抓出血来,恼羞成怒,一个大逼兜子打在海伦脸上!
海伦正慌张大哭委屈时,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不远处,车夫载着乃西普提朝她过来了。
乃西普提听见叫唤,立马听出是海伦的声音,他不等马车寻路,跳下车子,狂奔几步赶到树下,对着地上正在撅嘴苟且的巴根,就是一脚足球踢。
这几脚正正踢在巴根的耳朵上,他一边打滚,一边非常吃力的站起身来;他晃晃悠悠的骂说,“你这没见识的下人,知道我是谁吗?敢坏爷爷我的好事是吧?”
说着话,巴根来回摸着佩刀,但是他好像失去了平衡,刀子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这时车夫举着火把也赶来了,他看看地上小姐,又看看乃西普提,再仔细看看对面晃晃悠悠的,却是贝勒爷巴根,于是连忙拽着乃西普提小声说,“行了行了,趁着这猪狗没瞧出你谁,咱们赶紧跑吧!
“走啊,怎么还愣着啊!他他他,他是巴根啊!贝勒爷啊!咱赶紧走啊!”
乃西普提回说,“要跑,你就管你自己跑就是了!反正他今天想勉强海伦,除非杀了我,不然绝对不可能!”
车夫还想救救这位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继续劝道,“你是不是傻啊!
“反正他们迟早都是一家人!哎呀!这事儿,他们早晚都得干,哪儿干不是干,哪儿干不一样哇!哪用的着你一个外人,一个下人来多管什么闲事儿呀!
“嗨,走吧!听兄弟一句劝,赶紧走吧!”
巴根这时也缓过神来,他拔出刀子,准备要惩罚乃西普提,车夫预料到大事不妙,索性跳上车一挥鞭子跑了。
“小心”一旁倒在地上的海伦小姐喊道。
乃西普提根本顾不得危险,应声抄起腰间防身的短棍,疾走上前,迎着月光下明晃晃的刀子打去。
果然,乃西普提一棒子将对方手中刀子打落,他趁胜追击,又猛朝贝勒爷脑袋连砸三下,巴根活生生被打倒在地,看样子是被打死了。
海伦小姐还没见识过这种搏命场面,外加刚才被人非礼,这时身子浑身颤抖,心神不宁。
乃西普提连忙伏下身去将对方搂住,一瞬间,他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心潮突然澎湃,因为他终于光明正大的拥抱住了自己最为心爱的人。
他还不自觉的想去亲吻对方。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这么做就是趁人之危了。
他立马礼貌起来,双手扶住对方手臂,问说,“海伦你还好吧?”
小姐点点头,显然她也感受到了乃西普提的拘谨。
乃西普提又问,“那站的起来吗?”
小姐努力的撑起身子,但是她的脚在刚才反抗那畜生时扭到了,也被什么东西割伤了,正在流血。
乃西普提立马脱了外套,将衬衣袖子撕下一片,又将对方被弄脏的裤袜轻轻撕开,替她简单包扎。
“谢谢你……”海伦盯着仔细对待自己的乃西普提道。
“没事的,不会留疤的。”他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正在看着他,他难受极了。
“我扶你起来吧,我们慢点走。”
小姐点点头,搂着乃西普提手臂。
就这样,两人依偎在一起,有几次,乃西普提没办法,只能扶住对方腰子,但是,很快的,他又把手礼貌的收了回来。
就这么慢慢走出了百十来步,乃西普提回头看见贝勒爷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头四顾,摇摇晃晃往家去了。
此时乃西普提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朝着心爱的人儿尴尬的笑了笑。海伦理理头发说,“你别担心,我会和我哥说清楚的。”
乃西普提点点头。但他知道这事是肯定说不清楚的,下人打主子,就算放到人格分裂的国度,千百年来都没说清楚过。
更何况正如车夫所言,这事其实是主子们的家事,多少世家大族的婚姻都是这样开始的。另外,乃西普提也预见到了,薛潘不光会包庇自己的莫逆之交巴根,更会让自己这个制造难堪的下人生不如死。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慢慢走着,终于,踏上了家里草坪。海伦在此似乎也找回了自己,她平静了,拿出做小姐的口气朝乃西普提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保护你,不让那特木尔巴根想一出是一出的乱来!”
说着,做小姐的海伦又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了十张整钞,对折后递到乃西普提面前。
乃西普提看看钱,又看看海伦。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追求的是爱情,他不顾危险,保护的也是自己所爱的人。
“谢谢,不必了。”乃西普提冷冷的回说,同时用鼻子叹了口气。
海伦立马将钱收了回去,她低着眼睛说,“其实我都知道,呵呵。对了,你不叫二二四七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海伦又理理头发,继续道,“哪有懂外文、会写诗、会打架的人叫这种名字的?难道他爸爸妈妈一点爱都不留给自己孩子吗?”
乃西普提笑了,但是面对自己高攀不起的人的关心,他的心也更痛了。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海伦歪着头问。
“乃西普提……”
二人沉默良久。
海伦开口道,“乃西普提,乃西普提。那么,乃西普提,现在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么?“
乃西普提望着海伦发光闪烁的眼睛,他知道对方接受了自己,现在是时候勇敢的表达自己的爱情了。
但他胆怯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以奴仆的身份来表达自己对海伦全心全意的爱。
因此,他哭了,他疯子一般甩开了海伦的手,他朝着无尽的黑暗奔去,黑暗里回响着海伦喊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