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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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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副哈雷相当含蓄的狂喷了新艇长泰雅一阵,身旁的乃西普提突然接到命令,叫他整理干净自己,去到一层甲板大舱,见面首长。

    乃西普提立即遵命,上厨房擦过身子,又从宝库留下的箱子里找到香水,把自己浑身上下头到脚趾喷的像个会走路的橙子,才致动身。

    来到一层大舱门口,泰雅小姐举手示意乃西普提站住,先别动,随后他拿出一只十分精巧且黄铜望远镜,观望起了乃西普提。

    远远的,泰雅从望远镜里侦查过乃西普提一番,然后开口道,“慢来,慢来!

    “千万千万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小心的,向前走,对,好……

    “对,就这样,慢点!别动!”

    说着,泰雅移开望远镜,闭起眼睛,两条胳膊夹着躯干,仰头使劲嗅了一阵空气,然后很满意的跟身边下人说道,“唉?这家伙还怪好闻的呢!”

    乃西普提见对方懒懒的支在钢琴凳上,有气无力,若不经风模样,他的下人不时喂来一颗葡萄,要不削好的菠萝,他总是摇摇头撅起嘴巴,示意不要。

    就在乃西普提不知是进是退的档儿,他也不敢抬眼细瞧这位新艇长。

    突然的,泰雅小姐朝身边一个穿白西服胸肌又炮弹大的年迈下人说,“弗朗索瓦丝,你看这乌头穿的恁破,你觉得,他能把我给治好么?

    “我把白花花的后背交给他扎针,不会太下流,也太冒险了吧!”

    那下人靠近主子耳朵,眼睛狠狠盯着乃西普提,小声回说,“依我看呐,这小孩儿还不错!

    “再说,您是该扎几针啦!不然,一会儿洗澡,您都坐不住啦!”

    艇长无奈点点头道,让下人招呼乃西普提上前。

    乃西普提走近,他刚准备走个流程,先给患者搭个脉,泰雅突然问说,“对了,你平时都给畜生们扎针,可有给人扎过针么?嗨,算了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你们从来不说真话的……”

    乃西普提一边卷起泰雅衣服袖子,按着对方手腕,学着他的口气,哀哀怨怨回说,“我原先干过两年兽医,时至今日现在当下,除了畜生,还不曾有过机会给人看过病呢!”

    泰雅突然大喊道,“你干嘛呢?搭脉就搭脉,你按那么重干嘛?

    “难道你要把我手按折吗?

    “真要命,我的胳膊都给你按麻了,都麻到肩膀了!

    “弗朗索瓦丝,瞧你出的好主意!你看,我差点就死在这莽汉手里!

    “真倒霉!就怪可恶的亲亲德芮医生不在我身边!

    “弗朗索瓦丝,你再说一遍,德芮医生什么时候来?”

    乃西普提连忙抽回了手,连连抱歉,表示自己不该那么使劲,然后又请旁人递来一块丝巾,折了四折,搭在艇长腕处。

    终于将脉诊上,泰雅又抬眼问说,“嘿,医生,你看我得扎几针,腰才会不疼呢?

    “我这腰疼是急性的,刚才呀,我被一只臭狗熊给吓得,摔倒了地上!”

    乃西普提闭眼点头严肃回说,“恐怕得七七四九针,还要放两滴血呢!”说着,他掏出针灸袋,亮出银针。

    泰雅一看这羊皮针灸袋黑乎乎的,脏了吧唧,立马尖声叫嚷起来,“你这是给人治病的东西吗?简直就是给畜生用的!”

    一旁弗朗索瓦丝好不容易劝住自己主子,又从一旁大柜子里取出一个花梨木盒,递给乃西普提,并说,“你眼前这位伟大的艇长自打出生以来呀,就从没跟人共用过东西。

    “医生,你就将就些,用这套金针替他治疗吧!”

    乃西普提接过盒子,转到艇长身后,又麻烦弗朗索瓦丝掀开主子外衣,将人扶住。

    一切准备就绪,乃西普提正要动手时,忽然有人咚咚咚敲了三下门,那人没有直接进来,斜倚着门框,矫揉造作的站着。

    这人胖胖的,挺着一个大肚子,穿的倒是非常精致,皮肤光隽,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艇长一见那人到来,立刻跳了起来,朝他扑去,趴在他身上撒娇说,“德芮亲亲,你怎么才来,我都快疼死了!

    “下人们也不管我,不保护我,让我担惊受怕,我简直命都要丢了!

    “你看,他们还让这么一个臭哄哄的畜生来替我扎针,哎哟,他熏我都快晕过去了……刚才,你瞧瞧,他差点都把我手给拧折了,你看看嘛,你看……”

    乃西普提简直难以置信,他惊呆了,眼巴巴瞧着艇长泰雅,又瞧瞧艇长口中的亲亲医生;他发现,德芮医生除了帽子,居然是个大光头,毛囊也没有的那种,增光瓦亮的,而对方细皮嫩肉也并非天生,是涂了粉的结果。

    那头德芮医生听了艇长抱怨,马上摆出一副温存、同情、可怜的神色。他抚摸着艇长的发尾,轻轻拍打着艇长的背脊,并用那种和小猫讲话的音调,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么,别伤心了好么?”

    说着,德芮医生将帽子递给弗朗索瓦丝,又牵起泰雅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脖颈大动脉处。如此诊疗一番后,他解释说,“看来,也没什么大不适嘛!

    “完全是精神方面的小波动,引起的过敏性疼痛,与其扎针,不如喝一些我带来的苦艾酒会更有效果一些。

    “这酒很神奇,古人常用它来抑制躁郁,舒缓情绪。”

    说完,德芮医生转过头来,指挥道,“那个谁,对,就是你,赶紧找些砂糖来,还要一盏酒精灯。”

    乃西普提为了保护心灵以及眼睛,巴不得能够立马离开,赶忙找齐了东西送来。

    德芮医生又赶走众人,传令说,没有命令,任何将官都不准在门外走动惊扰艇长休息。吩咐完毕,他拉拢窗帘,反锁了大门。

    金銮殿里昏昏暗暗,德芮医生一个人悄悄地为艇长做法,只见他取来一只水晶杯,搁在钢琴上,又用勺子剜了一坨砂糖,将绿色的苦艾酒浆慢慢淋过砂糖表面,缓缓地,一滴一滴,落入杯中。

    最后他拿过酒精灯,将混合了酒液的砂糖点燃,撅起肥肥的嘴唇,朝艇长温柔道,“吃了这勺糖,就再喝些兑过水的酒,就乖乖的睡觉吧。”

    这天艇长休息的时候,只有他的亲亲医生守护在其身旁。

    金銮殿里就一张单人床,具体他两是怎么睡的,或者艇长睡床,医生睡地上,亦或医生睡床,艇长睡在钢琴上,再或者,两人挤挤,各分一头睡?再不行,上下叠着睡?连在了一起睡?各种说法甚嚣尘上。

    但最怎么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隔天艇长精神矍铄,大病痊愈了!

    他还下了一道圣谕,传命飞艇上所有军职官员,凡在公共场合走动,一律必须佩戴宝剑,着装必须整齐整洁,不可卷袖管,不可卷裤脚,衬衣衣领不得出现污渍,但凡衣服纽扣,必须统统系牢!

    另外,除了德瑞医生和他下人,其他任何人等若要拜见,必须事先禀报,得到允许之后方可踏入大舱。

    如此繁文缛节,新颖的规矩,并不引得一众将官称赞叫好,反而成了大家造谣泰雅艇长的借口。

    士兵们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信誓旦旦,纷纷指出艇长小姐和德瑞医生有着古往今来十分风雅且妙不可言的暧昧关系。

    如此闲了几天,基洛夫号终于接到了起航命令,乃西普提心想就要回到熟悉的故乡,心里美滋滋的。

    正在这时,一名军医少将光临了飞艇。

    少将在炮火甲板召见了大副哈雷和三副乃西普提,并对二人说,“如今金西乌兰部分的海军很缺医生。

    “我奉了上级命令,要从各处,包括陆军方面,扣下八名军医副手,以补空缺。

    “你们两个,商量一下,谁愿意留下来,就在十八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少将带来的消息对于乃西普提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堪比学生秋游下雨。

    他低头和好友哈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最后还是哈雷皱眉开了口,他朝少将说,“这事儿,我倒是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但要是您肯马上委任我为军医官!我倒还能勉强勉强,待在这个陌生的鬼地方。”

    少将回说,“你这个人,个子不高,人怎么还那么天真呢?

    “金西乌兰的海军压根儿不缺当官儿的,缺的只是副手。

    “你要干也只能干副手。

    “不过,我可以保证,过一段时期,你就可以升为军医官啦!”

    哈雷听了,气呼呼道,“那,那那我费那劲留下来干嘛?

    “说出去,我好歹也是基洛夫号军医大副!还是空天部下过文书委任的!说出去,多威风不是!

    “再说了,你保证来,保证去,如今保证还有算数的嘛?早不值钱咯!

    “不干不干,我死活不下飞艇!”

    那少将听了也不客气的朝哈雷回说,“你干或不干,如今由你,也不由你!

    “如果你们两个明天中午之前,不能商量出个结果来,那到时,我们就抓阄,该是谁,谁就得留下。”

    说完,少将领着随从转身潇洒走了。

    当晚,乃西普提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他想起之前待在白玛,其实生活很是悲催艰辛,没有一个朋友能够提拔他,关照他。

    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美梦,煞费苦心,各处塞钱,仅仅希望的是,能在海军部里捞到一官半职。

    他又想到,眼前既然金西乌兰缺少军医,这地方气候还是和白玛不同,虽说塔尔丁一路过来,该死的死的都差不多了,但是留在这里,可能比回去白玛更有机会,也更有前途的吧!

    综合考量,多方分析,最后乃西普提闭上眼睛,咬牙决定,明天不如借花献佛,当给好友哈雷行个方便,将眼前之事应承下来。

    隔天二人接到命令,要去营地里掷硬币,决定去留。

    乃西普提便和哈雷说,“大副,你不必去了,我自愿接受留在这里的命令。”

    说完,乃西普提匆匆来到营地。那少将只见乃西普提一人前来报到,且自愿留下,便点点头,用力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并说道,“好,既然这么大大方方的,往后必然有你好处。”

    果然,少将的承诺兑也现了,当天下午他就派人送来了一纸委任状,派定乃西普提为“谛观号”炮舰的军医大副。

    如此,乃西普提也算圆了一个旧梦,体体面面、堂堂正正做上了海军里的军官。

    所有证明文件办妥,乃西普提又收拾好铺盖、箱笼,把随身的几件物品运上一条靠在港口海边的小筏子上。

    然后他和自己亲爱的,经历过生死的好战友好朋友一只耳,还有那位断了手的老好人刘易斯,一一握手告别。最后,他又和大副哈雷洒泪拥抱。临别前,哈雷将自己那副针灸送给了乃西普提作为纪念。

    乃西普提一到谛观号上,便将自己得到的委任状递交船长过目,又打听应该在什么地方去和军医官报到。

    接着,他一见到自己新的顶头上司,便高兴的笑了起来。原来站在他演面前的家伙,正是丹增尼玛的好朋友,伍大钞!

    伍大钞先是非常礼貌的接待了乃西普提,哪知乃西普提稍稍一提前事,他立马接话道,“对,我想起来了!

    “咱们那晚还一起被抓进了巡捕房,整整被关了一宿呢!

    “嗨,后来,你还因为替丹增讲话,吃了那法官不少毛栗!我记得法官还冤枉你来着,说你是杀人犯不是!

    “那次真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真的要被送去大三摩地挖土豆呢!”

    两人备说前事,简直开心极了,又为各自在塔尔丁战役中幸存归来,没被炮火砸死,感到万幸。

    说着话,伍大钞又将乃西普提介绍船上的炮长,还有船长的大副,几人一起搭伙吃饭,吃的相当丰盛。

    又可巧了,这条船上没有伤兵,伤兵如今该死的也死了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在疗养号还有度假号上。

    于是第二天闲来无事,乃西普提和上司伍大钞请了个假,和新认识的炮长一同上岸闲逛。炮长将乃西普提介绍给了一个当地的渔民,把军医大副的委任书以两千块的整数卖了给他。

    得了钱,乃西普提买了些生活用品,哪知夜里高高兴兴回到船上,卧槽,他居然发现自己的老仇人绿毛龟吉连,居然阴魂不散,也上了谛观号!

    乃西普提如今的身体固然不怕绿毛和自己动武作对。但是,看见对方出现究竟还是惊讶极了。他立刻把自己的吃惊告诉了上司朋友,而伍大钞回说,“嗨,不都正常事儿嘛!

    “飞艇上的职位多香啊!我也想去呢!但是呢?

    “我告诉你吧!这绿毛将自己的职位跟咱们舰上的上尉,给对换了,原来的那上尉啊,还付给他好些钱呢!

    “对了,这人以后便是你的长官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跟他,还是恭敬客气些的好!”

    乃西普提听了朋友劝告,痴痴呆呆点了点头;他的自尊心、他的仇恨、愤恨,根本不愿屈居绿毛吉连之下。甚至连叫他和绿毛和平相处,都是万万不能的。

    但是,单纯的仇恨没有意义,往后看,乃西普提感到无可奈何。

    当下,他决定了尽量避免和吉连打交道,也多和船上其他军官拉拉交情,这样做的话,即使矛盾不可避免的爆发起来,自己总不至于再受对方口头上的各种诬陷污蔑

    一转眼,基洛夫号已经离开金西乌兰一个礼拜。谛观号也要开船出海巡弋,执行任务。

    谛观号的运气显然不错,才晃晃悠悠开到金西乌兰的东边,半月湾附近,便捉到了一条塔尔丁的打渔船。

    呵,要说这条渔船船长也是个有志气的人,他戴个草帽,穿个红背心,显然也是有偶像的。他不光打扮魔性,甚至还给自己的渔船配备了八门火炮,就连船上水手各个都有火枪。

    要说最厉害的,这条塔尔丁渔船后头,居然还牵着一条被他捉住了的白玛舰船;后头这条舰船本是几个月前从东篱港独自开往塔尔丁,支援战争的。

    谛观号一番火炮战斗将两条船给拿下,凡是生病的俘虏通通推下海,喂了鲨鱼,不生病的就暂时绑了,锁在舱底铁笼子里。

    两条船都换了成白玛的海员,其中大的那条塔尔丁船由乃西普提的新朋友,也就是谛观号的大副仇万倪乔乔驾驶。

    乔乔接到命令,将两条渔船就近停靠半月港,并在半月港等候谛观号巡弋回来,再一同开回东篱港。

    船长也派乃西普提跟随乔乔行动,照料本次作战受伤的水手。

    这次追捕总共受伤了十八人,船长命令靠了岸,租赁一所房子当作医院,好好照顾他们。

    乃西普提很愉快的接受了这项任务,愉快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此一来,他有好些日子不必忍受绿毛吉连的鼻息,这畜生成为上尉已来,已经多次叫乃西普提难看了。

    再者,驾船的大副乔乔像极了乃西普提心心念念的舅父喀山。且这位大副待乃西普提很好,还送了一把银手柄的宝剑给乃西普提。当然了,这把宝剑是从这些打渔船上搜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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