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魄的老山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摇光被一阵凉风吹醒。
他意识到自己睡着了，悚然一惊，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周边。
还好目前还算岁月静好，他看到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三只小狼依偎着母狼躺在空地上，身上都挂着露珠睡得正香。
山坡上的草丛有动静，从偶尔露出的灰色身影来看应该是那几只受伤的狼返回洞穴，发现头狼已死并且李摇光也在没敢上前，只在草丛里转圈子。
虽然此刻天气微凉，但李摇光并不感觉很冷。
原来在他睡着期间，自己竟无意识地自行运转《金骨诀》，此刻丹田中的劲力越来越壮大，成了一个小火炉温暖着李摇光的身体，不得不说白清明给的这地灵根还真是个好东西。
李摇光查看起自己的伤口，发现都已经结痂，开始慢慢愈合。
这伤口好这么快应该也是《金骨诀》的功劳，还好这次都是贯穿伤，没怎么伤到内脏，要不然一时半会估计好不了。
他坐下将那股劲力在体内又走了一遍，感觉舒服多了，立马收拾起包袱准备离开。
收拾完毕，李摇光望向小黑狼，这小家伙一边睡觉耳朵还一闪一闪的，看着特别可爱。
此地不宜久留，李摇光上前抱起小黑狼。
小家伙陡然被抱起，挣扎地很厉害，李摇光差点没抱稳，不过幼崽状态的小狼跟一只小狗并没有多大区别，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揣到怀里，快步离开了这片草地。
快走出草丛时，李摇光回头看去，母狼的尸体依然静静地躺在原地，两只被小黑狼吵醒的幼狼茫然地趴在母亲身边，草丛里走出三只一瘸一拐的巨狼，向着母狼的方向而去。
不管以后它们是同类相食还是相互扶持，李摇光都管不了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黑狼头上的绒毛，轻轻说道：“以后就叫你小黑吧，咱们从此以后就相依为命了。”
小黑茫然无措地在他的怀里乱蹬，只是一直回头向着家的方向“嗷嗷”叫着，像极了前途未卜的李摇光……
一周后，黄州境内。
岐黄山是黄州最有名的一座山，因为在黄州贫瘠的土地上，这里是唯一有修仙门派的名山。
或许是黄州太穷了，导致这里山上的灵气也很贫瘠，勉勉强强才有一个三流门派——老山宗。
这也导致了黄州出现修真者的概率就跟在机械电子工程专业找一个让你心服口服的美女一样困难。
此刻李摇光就站在歧黄山的山脚下，脚边是一只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傻狗…应该是狼。
小黑被李摇光带出来后前两天一直不吃东西，或许跟人类小孩一样处于幼崽期的小狼忘性大，到第三天已经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上的馒头流口水了，第四天第五天这家伙越来越开朗，现在就进化成这样一只傻狗的样子。
李摇光看着眼前的景色，被这纯天然没护栏的原生态景色迷住了。
你别说，黄州虽然在云国算是最穷的州，但这景色还是数一数二的，一道玉带似的清澈河流在岐黄山这转了个大弯，将整座山围了起来，李摇光就站在河的对面，面对碧绿的青山，第一次知道心旷神怡是什么感觉了。
“小黑，走了！”欣赏完风景，李摇光顺着河流往上游走，想要找到一个过河的方法，不一会，他就看到前方河岸边歇着一个船家。
“船家！船家！能送我到对岸吗？”李摇光站在岸边喊道。
“少年郎，去得去得。”
李摇光抱着小黑跳上船，船家是个和蔼的老汉，戴着个大竹笠，赤着上身，皮包骨的身体被晒得黝黑。
“少年郎，你是要去老山宗吗？”老汉边撑船边问道？
李摇光顺势答道：“是的，老爷爷，我要上老山宗拜师。”
老汉啧啧称奇：“现在竟然还有人来老山宗学艺？少年郎，别怪老汉说话难听，老山宗已经没落了，听山上的人说，这山上灵气年年都在减少，现在已经变得极为稀薄了，不适合修炼了！”
这倒没听说过，李摇光内心翻天覆地，表面波澜不惊：“这样啊？”
老汉不禁回忆起从前：“在老汉还是幼童的时候，俺爷爷就在这里撑船了，那时候去山上拜师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
“这老山宗虽说在咱云国排不上号，但在黄州却是独一份的修炼门派，那时候就这河边可是挤满了要登船的人，俺们船家的营生也跟着沾光。”
老汉脸上充满了对往昔繁华的向往随后又暗淡下去：“直到俺有了娃以后，这老山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都有学徒出走，渐渐的，这河边方圆十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了……”
“那老爷爷为何不换个营生？”
“哎，撑了一辈子船，不想其他了，老汉家里没田，现在这黄州，有几户人家能吃饱饭，又有谁会招帮工的，哎……”
老汉长吁短叹一番，看到李摇光犹犹豫豫的样子，又说道：“俺看你小小年纪去老山宗拜师，怕你误了前程，现下黄州城里听说有个叫什么灵感飞升教的，他们的教主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还能予你永生之法，找上门皈依的信众都快把城门撑裂了，老汉建议你可以去那边试试！”
来了来了！李摇光心想，就差说人数有限，欲购从速了！
从老汉开口贬低老山宗开始，李摇光就感觉这味道很熟悉，不就是前世那些培训班的套路嘛，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什么灵感飞升教一听名字就不靠谱，还活死人肉白骨、永生之法？
这不就跟前世那些邪教一个套路嘛，作为从小接受反邪教宣传的小青年（现在是少年），李摇光自然不信。
不过人在船上，他还是礼貌地说道：“老爷爷，我看您说得有理，奈何家父让小子无论如何都得入老山宗的山门，小子只能硬着头皮先进去，待到实在无法修炼之时自然下山，到时候自然另觅贤师，也可对家父有个交代。”
老汉倒也没有强求，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子孝顺！这是自然，不过到时候下山可千万要来这岸边找老汉带你进教，没人带你是不能得到教主亲自开光的！”
李摇光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终于挨到对岸，抱着小黑跳上岸后，向老汉摆了摆手就径直往山门走去。
虽然船家老汉的推销让李摇光深感不适，但他有一句话应该没有说错，就是这岐黄山上确实灵气很稀薄。
一是李摇光现在已经开始修炼功法，对灵气已经依稀有一些感觉。
二是老汉自信满满的样子，算准了李摇光在山上修炼不得，还得乖乖下山。
这让李摇光心里直犯嘀咕，自己本来打算找到灵飞洞就在里面自学来着，现在看来还得另觅宝地？
李摇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不过，该去还得去的，李摇光没有退路，再说这老山宗也没有消失，说明灵气再稀薄也没耽误人家修炼……
看来是耽误了啊！
李摇光一阵沮丧，因为他看到老山宗的山门，真的是…很别致呢。
一段倒塌了的废墟，应该是山门旧址，两根交叉绑起来的木棍，这是新山门了，看到一个门派落魄成这样，李摇光泪都快下来了。
一个老农模样的老汉正坐在一块废弃的石块上抠鼻屎，李摇光上前问道：“前辈，这边是老山宗的山门吗？”
“正是，小子有何贵干？”老汉斜眼看了李摇光一眼，手上仍然抠得欢快。
遇到正主李摇光就不能说是上山拜师的话了，万一老山宗里的人大喜，将自己绑到山上拜师也说不定，学费一定不低吧，看看老山宗现在的情况，李摇光觉得他们做的出来。
“啊……没事，我就随口一问，请问不是你们宗内人能上山吗？”李摇光看老汉投来狐疑的眼神，赶忙说道：“我…路过此地…想到山上…瞻仰下贵宗风采…”
李摇光正忐忑这老汉会不会相信自己随口编的理由，没想到老汉头都不抬地说道：“上山一次五十文钱！”说着拍了拍自己脚小的牌子。
这小木牌就倚在石块上，李摇光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确实写了“老山宗观光一人五十文”这么几个字，可见这老山宗现在落魄成什么样了，都开始搞起旅游业了。
“你怎么不去抢，这山也不是你们一家的，凭什么被你们霸占了山门！”李摇光显得义愤填膺，其实是因为他没有五十文，盘缠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跟老汉废话，他要赶紧找到灵飞洞。
一听这话，老汉来劲了，放下了抠鼻子的手：“小子这话说得无理！你看这岐黄山好山好水好风光，进山还有我们宗门的表演看，什么飞剑上天、灵兽钻圈、卜问前程…我们都是一套的，不另收费，五十文！我还感觉收少了呢！”
李摇光被震惊到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能看到熟悉的套路，果然人类能想到的圈钱方法都是大同小异的。
看着李摇光踌躇的样子，老汉跳下石块，走到李摇光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也可以讲讲价嘛，小子，我看你真心想上山，给你打个折如何？不过不要跟别人说哦！”
李摇光盘算了下自己还剩的铜钱，开口道：“四十文！”
“成交！”
……
李摇光很后悔，早知道就再报低点了，这老山宗现在是来者不拒啊，真落魄了家人们！
交完了钱，李摇光垂头丧气地登上了上山的石阶，根据《神草经》上的地图，他需要先沿着石阶爬上一段距离，然后在一个玄武石像处转入山间小路，抵达一个山谷，而灵飞洞就在山谷里。
李摇光一边寻找玄武像，一边拾阶而上，前方有一块平地，他早早看到一个光洁的头皮在上面晃荡。
等李摇光爬上平地，这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光头。
此刻他端坐在路边树荫下，面前摆着一方布，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瞳仁向着李摇光的方向，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李摇光假装没发现被这光头盯了一路，目不斜视地就要从光头面前走过。
光头一看这小子对自己没兴趣，有些急了，张嘴喊道：“仙药！仙药嘞！老山宗手工秘制，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喽！”
李摇光心里冷笑一声，假装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
光头看这小子置若罔闻，不得不在现实面前放下了矜持。
他喊住了李摇光：“小哥！你不来看看仙药吗？全是我们老山宗千年留下来的药方，由我们女修用舌头采下来的草药，再由我们三位长老亲自炮制，产量极少，一年才能产出一颗，吃一颗就可以延年益寿，你确定不来一颗？”
李摇光停住脚步，体内的怼人之魂蠢蠢欲动：“一年才产一颗，你这瓶瓶罐罐里少说也得百十来颗吧，这百十年来你们一颗都没卖出去？”
光头被李摇光一句话说懵了，毕竟不是专业做生意的，刚才说得似乎是有那么亿点夸张了，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尴尬地呆立当场。
李摇光见光头尴尬，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他了。
转头继续往上爬，不过还是偷偷瞥了眼光头，发现他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摇光惊呆了，感情就为他一个人设了这个摊，李摇光对老山宗落魄的理解更加深了一层。
拾级而上，李摇光隐隐约约感觉上面又有人，跟光头一样，都伸长脑袋在盼望着他的到来，看到李摇光看过去赶忙将脖子缩了回去，实在是不要太明显。
不过要让这些人失望了，因为李摇光找到了那尊玄武石像。
他先假意到石像脚下休息，环视四周，最终在玄武蛇尾的位置看到一个荒废的小道，要不是路中间的草比两边略微稀疏一点，李摇光还发现不了。
趁没有人注意，李摇光抱着小黑一闪身到玄武背后，消失不见。
这边的路就比山门的石阶难走多了，虽然石阶也有些破烂，但是毕竟还算宽敞能走，这条山路就不一样了，李摇光刚刚在缠脚的草丛里跋涉了一小段，就遇到了陡峭的悬崖，他要沿着石壁走一段仅仅半脚宽的绝壁之路！
李摇光站在崖边，被狂风一冲击，冷汗都下来了，但灵飞洞就在前方，不得不发。
下定决心，李摇光将包裹转到胸前，小黑被他放在包裹里面，踏上这悬崖绝壁！
李摇光的双手死死抠住岩壁上的凸起，脚下一不小心就会踏空，他的移动速度极慢，要知道，他半只脚几乎就是踩着空气，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不得不谨慎啊！
幸好，这段路程并不算太长，中间除了小黑焦躁地叫了几声，并无意外发生，李摇光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趟了过来。
刚刚落地，李摇光腿都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拿出《神草经》出来又看了一会，确定了路线，紧了紧包袱，继续前行。
到这里人工的痕迹更是罕见了，李摇光是用月飞镰一路走一路砍才能勉强前进，不过幸好，他做的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而现在他的回报似乎来了。
李摇光站在一个高坡上，面前赫然就是地图上标记着目的地山谷。
山谷跟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层层叠叠的石头和裸露的山体，让李摇光误以为自己进了某个采石场。
而且他一眼就能将谷里的景象看完，堪称鸟不拉屎之圣地，关键是，李摇光想象中的山洞并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