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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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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霞光散尽,红日高升,拜絮宫后花园,一轮幽月却强挂树梢不肯西沉。

    蓦地,一声婴啼冲出窗棂刺破宁静,“呜哇,呜哇,啊……”凄厉断肠的哭闹响彻拜絮宫。

    “见兰!见兰……”

    梅若絮腾地坐起,恶狠狠地盯着外屋,眼睛里蛛丝血红,“小蹄子皮痒了是吧?”

    “娘娘,奴婢一直抱着小太子未曾撒手片刻!娘娘若是不信,摸摸太子被褥便知。”

    红肿双眼满脸憔悴的宫女见兰,急步跑出碧纱橱,她怀中一个周岁左右的男婴哼哼唧唧哭闹不止。

    “娘娘您看,是太子又梦惊了!”

    见兰声音嘶哑,跪在梅若絮脚下将男婴托起,那男婴模样倒是挺周正,只是脸色青白眼圈乌青,皱着鼻子闭着眼睛只管扯直了嗓子啼哭。

    不过此刻哭声已转虚弱无力,“嗯,嗯,嗯……”如同觅奶吃的小乳狗般呜咽,大概是久哭伤了神了!

    梅若絮脸色铁青,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眉头揪得能夹死蚊子。

    昨夜挨打回宫,本想着晚上好好吹吹枕头风参冷侵晴一本,谁知冷缺心竟留宿潋晴宫了!

    她实在心有不甘,为引冷缺心回宫,她不惜拿儿子做棋子施展苦肉计,狠狠惊吓了一下她的宝贝儿子。

    哪知没把冷缺心引回来,她宝贝儿子却吓丢了魂,凭她怎么安抚镇静都无效。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华子……”

    梅若絮只刚唤出三个字,拜絮宫总管太监邬小华便急忙回道,“回娘娘,太子被褥里冰凉,小奴才摸过,见兰没有扯谎!”

    “去,看看大王回宫了没有!”梅若絮不耐烦地摆摆手,“一个个都是死人,只会杵在这儿!”

    小华子脚底抹油向宫门口蹿去,犹如惊弓之鸟。

    他昨夜没将冷缺心请回,拜絮宫真成败絮宫了,一片狼藉!太子有哭没哭闹一宿,太医叫魂收惊喂药忙一宿,梅若絮责太医骂太监打宫女砸动摔西发脾气,足足闹至天亮才消停。

    “唉!这日子……变天了?”

    小华子心底不安!

    “咯吱!”

    沉重的宫门卜一打开,他瞧也没瞧便撞了出去,但他一条腿与脑袋已在门槛外时,一个比他更急更快的人影劈脸闯了进来,大脑来不及指令,但肢体已做出了选择,“嘭”的一声,硬生生往旁边倒下。

    宫中多年养成的礼仪规矩已刻在骨髓,这救了他一命。失魂落魄的他险些与冷缺心撞个狗啃食,这有多悬!

    “狗奴才!”

    冷缺心已破口大骂,早上他走得急帽子本来就虚扣于头上,这一闪躲几乎令他威风扫地。整整帽子,他照着地下的小华子抬腿就是一脚,“冒冒失失的,赶着去寻死不成?”

    “小华子拜见大王,大王吉祥!”小华子连滚带爬翻身跪倒。

    “太子可是哭了一夜?”冷缺心三角眼里怒火交织,看小华子虽是呲牙咧嘴一系列动作倒是完成得干净利索,再联想他平常并非冒失之人,如此失态只怕是小太子堪忧。

    “回大王,非也,太子并未哭一夜,都是外边人瞎传!太子,断断续续时哭时睡,算起来一夜也睡了一两个时辰。”小华子战战兢兢字斟句酌。

    “都是一帮废物!”

    冷缺心骂骂咧咧,又一连踢翻几个跪安的太监宫娥,才大步走进殿,此时梅若絮已委屈巴拉地迎了出来。

    “大王!大王你可来了,太子他,他……”

    “一个小儿夜啼你便慌了神,贵妃先前医术莫非是装的?”

    冷缺心猛然将跌跌撞撞扑入他怀的梅若絮狠命一推,目光冰冷凌厉,满面怨色,“朕要你何用?”

    “大王息怒!太子受惊昏迷众太医束手无策,幸得娘娘救治才苏醒,娘娘说太子惊了魂得收惊,无奈娘娘身子有伤实在无力……”

    “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小华子脸上,殷红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他脑袋“轰”的一声,瞬间傻了!

    往常大王与娘娘闹别扭,只需他们说娘娘如何贤惠如何委屈,大王便不计较,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华子!大王问话岂容你一介奴才插嘴?”五德全扬手吹吹手心,用力瞪了一眼小华子,心中鄙夷,“大王此时七窍生烟,你竟然还揭短,太没眼力劲儿了!“

    “拜絮宫还有没有规矩?贵妃平日里就是如此治宫?太子哭泣不止,必定是天生慧眼看出了什么不祥之端倪!若太子再不见好,你们合宫上下与他陪葬去吧!”

    冷缺心脸色阴郁不见一丝温情,小华子浑身打起了寒噤,“这是,贵妃娘娘失宠了么?”

    昨夜他请冷缺心回宫未果,便一直感觉哪儿不对劲,此刻,他终于看出冷缺心对梅若絮态度与往日有天壤之别。那不加掩饰的厌恶,令他看了都觉心中发冷,不过十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大王对贵妃便如此心生嫌隙?

    他昨日一早被梅若絮遣出宫办差至夜方归,归来又脚不沾地赶去潋晴宫请冷缺心,中间的确错过了很多。

    “大王教训的是!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出身民间就不该进宫为妃,怎比朱皇后出身世家?臣妾不该贪恋大王恩情仰慕大王风华,臣妾原该一辈子给朱皇后作贱婢才是!我可怜的儿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投胎到为娘腹中,儿啊,若你有个好歹,娘亲,娘亲也不活了!”

    “你!贱人如此矫情……本王,”

    梅若絮双眸噙泪,娇喘嘘嘘,扶着见兰浑身哆嗦犹如风中弱柳,冷缺心听她张口朱皇后闭口朱皇后,早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心治她个重罪,又恐病弱的小太子年幼不适,更恐此事流传出去遭天下人耻笑!

    “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就不要闹腾了。现太子病着,再将王上气出个好歹,娘娘岂非成了梦国千秋罪人?”

    场面极近车祸现场难以收拾时,炎鸿雨忽地飘然而至。

    “你,你是……”梅若絮蓦地盯着冷缺心,“大王!”

    “子虚国太子,贵妃又不是没见过?!”冷缺心松了口气,高声道,“他是本王请来给太子收惊的,贵妃不必大惊小怪失了体统!”

    “是呀,娘娘放心,小太子受惊失魂而已,有小王在,无妨!”

    炎鸿雨瞅瞅梅若絮微微一笑,神色极为胸有成竹,冷缺心惊讶之余更觉颜面尽失。

    “小王自幼爱看医书对小儿受惊颇为熟稔,但若无宝物在手小王亦不敢夸下海口。”

    似乎看出冷缺心不自在,炎鸿雨取下挂在腰带上一直把玩的平安扣,神情庄重,“此玉乃一位得道道长所赠,极具灵性,小王自佩戴它后再无噩梦。”

    炎青雨三岁那年失足坠入荷花池,昏昏沉沉睡了十日,他母后在道观跪了十日,正绝望时一游方道长翩然而至。

    那道长掀起炎青雨眼皮只瞧一眼,便说他是丢了三魂走了七魄,若无千年鸡骨古玉召唤怕是醒不来。她母后一听更绝望了,那玉向来只出现在民间传说里,谁也没见过!

    可是那道长却自袖中摸出一块玉佩仰头大笑三声,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炎青雨就是他寻找半生的有大造化的有缘人。难怪今天他会莫名打死一条大蛇,敢情蛇腹中这千年鸡骨古玉是上天为炎青雨备下的……

    此事子虚国王宫上下无人不知,炎鸿雨说起来自然无障碍。他掌心里的平安扣便是当日道长救炎青雨的那块鸡骨古玉,后来道长将此玉送给炎青雨作护身符,在三界碑炎青雨又将此玉转交炎鸿雨。

    平安扣肉质均匀色如象牙,比羊脂玉还要白,千不千年不知道但一望而知是玉中极品,不过是否真如炎鸿雨所说那般灵验?冷缺心翘首以待!

    “玉神在此,莫惊莫怕,游魂惊魄速速归来。天门开、地门开,玉神召唤,土地山神送魂来……”

    小小平安扣在太子额上来回滚动,炎鸿雨口中振振有词。

    约一盏茶时分,小太子炎子惜睫毛忽然剧烈颤动,“呼”地吐出一口长气,翻身甜甜睡去。

    窗外暗中打探的冷侵晴终于将心放回肚里。

    早上冷缺心携炎鸿雨匆匆离开潋晴宫,她暗中紧跟随。

    虽恨梅若絮入骨,可小太子毕竟无辜,太子抱恙她很是担心,现见他无事她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

    她欠了欠腰正待离去,墙内飘出的一句话却让她又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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