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寿终正寝
“天策，你终于回来了！”
楚天策距离家族大院尚有十数里，便即看到早已焦急等候在路口的罗浩。
气息衰颓，面色苍白，罗浩似乎就如同寻常老者、大限将至一般，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濒死之相。
“家主其实不愿意轻易惊扰你，只不过眼下情况越来越危险，已经开始有一些低阶族人逐渐身死，不得已之下才让你赶回来。眼下家主和四长老的情况已经极其凶险，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最多三五天的时间，生机就会彻底湮灭。”
罗浩声音沙哑，面部皮肤甚至变得颇为干枯，深深的皱纹密布在脸颊之上。
楚天策双眉皱起，抬手搭在罗浩脉门，疑声道：“你的生机几乎被完全压制，这是死亡真意。”
天地万灵，既有其生、必有其死。
死亡并不邪恶，但死亡拥有着无比伟大的力量。
“这件事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天左右，具体开始的时间，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最先是族中的一些老人突然亡故，样子就如同寿终正寝一般，无伤无病。然而之后一段时间，几乎所有族人都开始快速衰老，及至皮肤干枯、四肢乏力，却是最近一两天的事情。”
罗浩眼中充满着恐惧和疑惑，很显然，他并不能精准地确定衰老开启的时间。
“你的生机在不断流逝，若是这样下去，绝对熬不过十日时间了。”
楚天策指尖始终没有离开罗浩的脉门，神色却是愈发凝重，一抹深沉的杀意，愈发浓烈。
罗浩的体内，很显然隐藏着一丝死亡真意，在不断压制着他的生命气息。
普通的武者、特别是罗家族人境界不高，只能通过机体的衰老，去观察生命气息的消弭。
然而楚天策已然将死亡真意提升到极境极限，更是觉醒死亡本源神纹，自然是瞬间便可觉察。
“天策，先回家族，家主和四长老的情况最为不堪。”
罗浩声音急切，拉住楚天策，快步走向家族。
“最近一段时间，家族中可有异状？比如有外人来过，或者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附近发生？”
楚天策一面说，一缕真元缓缓流淌入罗浩经络之中，真元极细弱、几乎连涓滴溪流都称不上，自手腕、手臂、肩背、渐渐沿着周身经络开始游走。然而下一刻，罗浩却是身躯陡然一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脚步一个踉跄，若非拉住楚天策，已经是仆倒在地。
“族兄！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的经络已经脆弱到如此地步，几乎无法承受真元。”
楚天策一惊，连忙收回真元。
他已经将真元压制到极低，几乎是微不可查一般。
然而天妖真经和黑暗剑王血脉何等强横，哪怕稀释到万分之一，罗浩都无法承受。
更何况眼下罗浩的经络、筋骨、血肉都已经衰老到极点，犹如秋风枯草、脆弱不堪。
脚步不停，楚天策却是取出传音玉符，直接传音道：“大小姐，我家族有些事情，请你尽快安排人送一些补益生机的丹药。玄阶下品、或者初入玄阶中品即可，品阶不要高、但品质越高越好。”
楚天策身上并不是没有灵丹。
但是眼下、他身上自然不可能存有适合玄丹境、甚至元府境武者服用的玄阶下品丹药。
品质和品阶，并不可一概而论。
实际上，品质极高的低阶丹药，其实并不是很容易购买。
一般而言，这种品质极高、品阶极低的丹药，只有真正的豪门大族，才会拥有存货。
普通的低阶武者，根本没有足够的灵石，浪费在高品质的低阶丹药上。
两人脚步不停，迅速回返到家族大院。
刚刚跨入大阵，楚天策便即感受到一抹颇为浓郁、但却颇为凌乱的死亡气息，在整个大院、几乎所有人、甚至一小部分豢养的牲畜禽鸟，都被弥散着若隐若现的死亡气息。一时之间，楚天策好似踏入义庄一般，到处都是快速枯竭的生机。
“天策回来了？”
罗元站在大殿门口，眉眼间刻满了衰颓和沧桑。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楚天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切住罗元的脉门，眉眼间的凝重和煞气，愈发深沉。
“我有种大限已至的感觉，这件事大概起自十天前，具体的时间我们其实也没有概念，总而言之，就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以千百倍的速度衰老。族中根本无人幸免，一些身体虚弱、较为年长的族人，已经开始亡故，然而死亡的状态、就只是大限来临、寿终正寝而已。”
罗元断断续续咳嗽着，双瞳都已经变得浑浊，脸上更是布满了深黄色的斑纹。
略一思忖，楚天策将真元再次稀释、大概比之先前更细弱了百倍，缓缓灌注。
额头微微浮现起一抹细密的汗珠，灵魂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奔腾。
百炼钢如绕指柔，将真元稀释到如此程度、然而还需要极其细腻、极其精准的游走经络，对于真元的掌控力、实在是一个极高的要求。即便以楚天策对真元的掌控，都感到极度的紧张和疲惫，不得不大量催动灵魂力量，勉力操纵着每一丝真元。
罗元的状况，显然要比罗浩更加严重。
弥散在他四肢百骸间的死亡气息，要浓郁许多。
除此之外，罗元的年龄本来就要大一些，自然是衰老得更快。
而且风雷谷虽然不算是大宗门，但罗浩修习的功法终究是比罗元要强大许多。
虽然眼下族人都转修了楚天策带回的功法，但几十年根基，想要慢慢修复，并不容易。
时间缓缓流逝，罗元眉宇间渐渐浮现起一丝淡淡的生命气息，浑浊的双瞳，似乎重新变得清晰。
只是这种变化，极其细弱、极其缓慢，即便是近在尺咫的罗浩，都有些看不清楚。
足足一个时辰，楚天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敛真元，眼底尽是疲倦。
“舅舅，最近一段时间，家族内可有异状？亦或是一些怪事？”
楚天策悄然吞入一枚丹药，恢复着疲倦之极的灵魂。
罗元微微摇头，说道：“我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根本想象不到有任何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