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环山走尸3
谷为摇着头,声音苦涩道:“对不起……环山……对不起大家……”
阿苗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哭什么,男人有泪不轻弹。你又没有错,只能说这是我们命中的劫难,过了便是,过不了那就认命罢了。”
谷为坚定道:“不,不认命,我会保护大家,保护环山。”
阿苗看着眼前的谷为,当初还是小小一个,总是耍赖偷懒不肯练习剑术,喜欢去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已经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了,手握长剑,眼神坚定的样子,是多好的一个少年郎啊。不禁让他觉得仿佛环山的曾经就在昨天,在这山庄里,有那么多和他如今般的少年,有多少的欢声笑语,可一转眼,一切都没了……
他含着热泪:“长大了,小公子真的长大了,谷宗主和你爹娘知道了该有多欣慰啊……”
裴时虽然很不想打扰他们俩叙旧,可是眼下也不是让他们伤感的时候。他以前经常来谷氏山庄,对于这个阿苗虽是不熟,但也是见过几面的,看他变成这个样子,也能知道他过得多么不易。
裴时轻声道:“苗叔,环山其他人呢?”
谷为这才收起自己的情绪,问道:“对啊,苗叔,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阿苗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慢慢移身到井口旁坐了下来,叹息道:“几日前,渡口驶来一条小船,远远看着好像是没有人。可等船靠近些,才发现船上躺着两个人,似是昏迷。先发现的人奔着救人一命,就赶紧将小船勾了过来,把两人从船上抬上渡口,这才发现那两人已经是没有呼吸了,身上的尸斑也足以证明他们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也不知道这两人来自哪里,又为何进入环山,正当大家不知所措之时,这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有胆子大的还以为是没死透,就想上前再探探他们的鼻息。谁知道那尸体突然就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力气很大,一个劲地撕扯,根本就不像是有事的人。直接弹坐起来将那人扑倒撕咬得血肉模糊,大家都被吓坏了,另外一具尸体也朝着人扑去,不少百姓惨遭杀害……”
“一开始我们还想反抗,可那尸体怎么打,他都不倒,还是一个劲的疯狂咬人,伤人,一时之间,小镇里死伤一片,会动的尸体不知怎么也越来越多,看着那么多人惨死在眼前,我们却无能为力……”
“我们本想逃出环山,可那些怪物将渡口拦住了,压根就过不去。我们被堵在小镇门口,生死之际,渡边来了一条小船,一位红衣公子救了我们,他告诉我去都城寻一位先生,他可以救我们……”
“他带我们出了怪物的包围圈,我将大家安置在山庄里,就跟着那位公子出了环山,寻来了先生……”
裴时微微蹙眉道:“什么公子?”
阿苗摇了摇头:“不知,那位公子不曾报过家门,我问过他,他也没说。”
谷为:“那你还敢信他?”
阿苗:“可他真的帮了我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谷为一时语塞,阿苗说得没错,那人确实救了他们。
裴时:“那他让你寻的先生是谁?”
阿苗:“我也不认识,是那位公子带我进了都城,让我去都城最热闹的地方找一个摆摊算命的,说那位先生天生不凡,最会应对这些怪物,还说他的符箓术乃天下第一……”
裴时这一听,一下就知道了他说的这位先生是谁,都城最热闹的街道不就是天道院那边那条吗,那里摆摊算命的不就只有一个,那人不就是席乡吗?!
裴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变得激动,道:“那他人呢?”
阿苗:“谁?那公子吗?他就带我进了都城我们就散伙了……”
裴时:“我是说那位先生呢?”
阿苗看着他这样,迟钝了一下,道:“在……在庄内休息……”
裴时越过两人,瘸着腿快步出了后院。这谷氏山庄他还是熟悉的,哪里能住人他自是知晓,径直就往庄内较偏不易被发现的客房走去。
刚跨上长廊,就听见一阵爽朗地笑声从屋顶传来。
裴时似是忘记了自己腿疼,三步并做一步,跨出长廊,站在院中抬头向屋顶看去。
一袭白衣,慵懒地靠坐在屋脊之上,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另外一只手撑着头,夜色黑黑,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席乡喝了一口酒,语气轻飘飘道:“裴少首不筹备娶妻之事,怎得有空来这种地方?”
裴时的情绪从激动到担忧,又到激动再到惊讶,席乡是怎么知道他要娶妻的事?
“何来娶妻之事?”
席乡晃了晃酒壶,眼睛始终望着上空,一点余光都不留给裴时:“彩礼都给姑娘送过去了,还说何来娶妻之事?”
那日离开都城时,席乡还是始终不信裴时要娶妻,特意偷偷跑去将军府看了一眼。猫在墙头,看见院中吴氏和裴景光正在商讨着什么,院中下人们正在整理聘礼。亲眼看见那红艳艳的绸缎和喜盒,让他不信也信了……
裴时着急道:“我不会娶她的!”
席乡眸光微微颤动,转头看向下面的裴时:“不娶?家里都给你操办好了,你说不娶就不娶?”
裴时:“我不喜欢她。”
席乡阴阳怪气道:“噢,合着是不喜欢啊。那姑娘说不定很喜欢你,才同意这门婚事的,那你岂不是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毁了人家的清誉,玷污人家的名声,让那姑娘一家蒙羞。”
裴时听到这沉默了,再怎么说,那里也是他曾经最爱的家,那人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妹妹。他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这一切的变数都那么巧合是由他而起。
席乡见他这般沉默,从屋脊上站了起来,喝尽壶中的酒,将酒壶从高处摔到了裴时跟前。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低着头正在沉默中的裴时,看着酒壶四分五裂,他的心狠狠一颤。
席乡纵身从屋脊上跃了下来,轻轻落地,慵懒着身子轻松离开,进了房间,关紧了房门,才狠狠将心里的那口不快长长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