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面太子
前面的裴景光刚接过旁边参军递来的火把，想看看李云峥有没有事，刚靠近没多远，就看见那虚掩的马车帘里窜出几团黑气，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过来，将马车帘掀开，着急喊道：“殿下！”
马车帘被掀开，就看见李云峥端端正正坐在里面，正闭着眼睛似在养精蓄锐，外面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裴景光正疑惑地打量着他，突然李云峥睁开眼，用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口气，沉重道：“裴将军，孤有何不妥？”
裴景光慌忙将马车帘放了下来，身诚心不忠，故作恭敬作揖道：“末将忧心殿下安危，无意冒犯，殿下无事末将便告退。”
不等李云峥发话，就自己匆忙退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也就此埋下：那黑气是什么东西，莫非我看错了？方才他那神态和以往也不一样，又在搞什么鬼？
马车里的李云峥狠狠咬着牙，阴冷的盯着被裴景光放下的马车帘：“把他解决了！”
“什么？为什么，他可是我大华的要将！”
“你能保证他会不会看到了什么。”
“不会吧……”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可是……”
“你还真是个草包太子，成大事者哪有那么多可是。”
“……”
席乡远远看见裴景光慌张从马车旁撤开的动作，心里不禁怀疑道：他为何如此慌张，看见了什么？
还不等他多想，突然一阵阴阴的邪笑声刺破长空，周围的妖气也随着兴奋的闹腾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挑衅起众人。有几人防备不当，被妖气直直从他们的身子里钻过，黑色的妖气穿过身体出来时变成了猩红色，人也随之倒地，整个身体像是被抽干了血和精气一样，干干瘪瘪，再无声息……
裴时持剑阻挡往他们靠近的妖气，席乡将符咒贴在了前胸后背，使得那妖气不敢靠近。
谷为见他这操作，惊叹符咒这么厉害，转身跑到习香薇声旁，谄媚道：“习大美女，你的符能不能借我两张挡挡妖气？”
习香薇大方地掏出四张符咒给他：“送你了，给你家裴少首一份。”
谷为两眼放光，笑嘻嘻接过符咒：“好，谢谢习大美女！”
赶紧把自己前胸后背贴上符咒，又大摇大摆到裴时面前，用两指夹着符咒递到裴时面前：“习大美女给你的！”
席乡站在一旁，见他递出的符咒好奇的凑过来瞅了两眼，摇头道：“你这符咒哪来的，不行啊，你要符咒你跟我说啊，拿这种低级符咒是防不住妖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四张符，两张贴在裴时身上，还有两张递到谷为面前，示意他换下来。
谷为翻了个白眼：“江湖骗子！就你那破符能和我们天道院习少首的符比吗？你们两个放在一块，根本就无法比！”
“是是是，我太厉害了，别人自然比不得。”席乡见他这样，又将符随手递给了躲在裴时身后瑟瑟发抖的李云旭。
李云旭见此赶紧将符贴好，这才敢站直了身子：“谢谢席先生！”
谷为又跳脚道：“六皇子，他就一江湖骗子，你还是用我这个吧！”
李云旭摸着前胸的符咒道：“没事，谢谢小谷兄，感觉席先生这个也挺厉害的样子。”
习香薇离他们不远，跟妖气打斗时到了这边，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去，冷冷看了一眼席乡：自大的家伙！
妖气攻击越来越猛烈，笑声由远变近，旁边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身穿黑红色衣裙的女子。肤色惨白，唇脂红艳，眼睛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飘带，脸颊上有几丝血痕，脖子上布满了黑线，手指弯曲指甲长长，右手里捧着一颗红色妖石，那妖石泛着猩红的光芒，周围聚着一圈黑气。
她每笑一声，就轻捏一下妖石，四周的妖气就沸腾起来，见人就撞。裴景光带领的不少将士都惨遭毒手，妖师们也折损不少。
席乡看着那妖女的方向，注意力全在她手里的那颗妖石上：“故意布局！”
裴时也发现了那颗妖石，和他在迷雾阵里斩的那颗几乎一样：“又是那颗妖石？”
“妖界的猩源石，共五颗，以上古妖魔的心头血供养而成，可释放无尽妖气，壮强妖魔实力，怎么会在这里……”席乡不解道。
谷为不禁道：“江湖骗子你还知道挺多……”
突然他背后被妖气冲撞，符咒一下化为灰烬，整个人也往前栽去，好在那符咒替他挡了一下，不然他现在已经和地上那些尸体一般了。
那妖气没有撞穿他的身体，还被弹开了一段距离，不甘心的又加速冲来，谷为刚倒在地上，那妖气速度极快就已经到了他身后，席乡赶紧一张符咒掷出，贴在了他身后，妖气撞在了符咒上，一下被破散开来。
与此同时习香薇也掷出了一张符咒，可她的符咒在接近妖气的那一刹那就化为灰烬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自我怀疑：不可能！我的符咒……怎么会？他是谁？为何他的符咒如此厉害？
席乡又赶紧向周围掷出一圈符咒，将快贴近其他人的妖气都破散开来。习香薇仍保持着刚刚掷符的动作，傻了眼……
谷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看席乡，又看看愣住的习香薇：这江湖骗子真是个高手？
李云旭这下更是抬头挺胸，毫不畏惧：“果然厉害，席先生这符用得简直出神入化！”
这边的裴景光就惨了，因为分心去想李云峥的不对劲，差点就被妖气抽干血和精气，他手下的参军不惧生死，将他推了出去，自己接下了那致命的妖气。裴景光这才回过神，发疯似的喊着参军的名字：“木怀！木怀！”
马车虚掩的车帘后一双眼睛正看着他：该死，就差一点！
妖气仍不断地向裴景光冲击而来，他不能白死，他要替将士们报仇！手持长剑拼命抵抗起来，而攻击他的妖气却越来越多，正当他不敌时，被妖气逼到了街道旁，眼看另外一团妖气就快冲到他跟前，他瞪大了眼睛，长剑还正挡着的一团妖气，撞击力也越来越大，他背靠街道房屋的木板墙上，已是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一柄带血的长剑刺破快要撞到他身前的妖气，瞬间四散开来，妖气差点就穿进他的脖子，裴时控制长剑离他的脖子也仅差几毫米，剑尖还有鲜血滑落到他的脖颈之上。
裴景光见来人是裴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剑将妖气挥开斩散，裴时同时也收了剑，转身就要走，裴景光用剑指着他的背，眼底冒出复杂的情绪，却冷声道：“不需要你救！”
裴时脚步顿住，裴景光没曾想他突然停住，剑尖扎进了他的左肩，裴景光看着他微微发抖的背脊，一瞬间就慌了神，赶忙将剑收回后退。
裴时吃痛咬了咬牙，深呼吸后，平静道：“不是救你，我救的是大华的将军！”
裴时说完就提步去帮其他的人。裴景光用力握紧了手中长剑，脑中一片混乱……
席乡望着屋顶上的妖女，步子往后退去，因为身上有符咒的原因，妖气根本就不敢靠近他，妖女嘴角弯了弯，用只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有意思！圣女后人和神力容器都在，天助我也！”又发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的妖气越来越多，除贴了席乡符咒的几人无妖气敢近身，还有李云峥的马车也无妖气敢近。
马车旁的卢生感慨道：“不愧是太子殿下，神力拥有者如此了得！”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幕，纷纷往太子马车靠近，不多时马车外就站了一圈人，果然那些妖气就不敢再靠近，感叹道：“得殿下神力庇护，果然无妖气敢近身！”
“神佑我大华！护我大华子民！福泽苍生！”
“请殿下出手！降妖除魔，护佑子民！”
“……”
马车里的人未做任何回应。
这边的席乡在后退到一定距离时，突然快步冲向前，谷为只感觉一阵风起，席乡已经蹬上了他的背，一下跃上了屋顶。
谷为受力整个人都往地上趴去，赶紧手撑地面大骂道：“能不能先说一声，江湖骗子你别太狂妄！”
席乡毫不畏惧向妖女靠近：“猩源石竟重出江湖！妖界是有何大动作？”
妖女听着声音的出处，慢慢转动身子，面向席乡，浅笑道：“人类的历史将不复存在！”
说完诡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妖女仰头贪婪的深呼吸，左手一抬，吸了血和精气变成猩红色的妖气尽数向她飞来，她眼前的黑色飘带随之掉落，妖气汇聚全都钻进了她空洞的眼眶里，感受到力量的壮大，右手握住了猩源石，十来团黑压压的妖气从指间散出，忽然变大，快速向席乡飞去。
“妖婆不讲武德！”
席乡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符纸，抛向空中，捏出剑指快速凭空画符念咒：“生来无形，动则有声，聚以成空，护吾行身！”
他每念一句咒语，那定在空中的符纸上，就如有流光般滑动显出咒文，席乡四周忽然大风骤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风圈，冲过来的妖气被这风圈卷了进去，快速转动，妖气在风圈里消失殆尽。
席乡踏着步子慢慢靠近妖女，风圈也随之行动。
妖女眼睛空洞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但是她听力甚好，微侧过头，耳朵动了动，扯了扯嘴角：“小东西，能力不及你娘半分！”
席乡眸中波动，脚步也顿住了：“你认识她？”
妖女又是气愤，又是癫狂：“何止认识，我们可是死敌，哈哈哈哈……今日就让你来替你娘还债！”
说完就冲向了席乡，右手举起猩源石，那妖石里绽放出一阵妖气，直接将席乡的风圈破了，右手一个回旋定在自己胸前，左手快速伸出，指尖用力弯曲，亮出长长的指甲，一下就杀到了席乡眼前。
席乡赶紧一个下腰躲过攻击，脚底发力，使整个身子往右偏去，迅速掏出一张符咒定在妖女身上，自己也赶紧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妖女都没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贴了符咒，还一个劲向席乡发起攻击。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右手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握这猩源石的手不禁一抖，差点还要将这石头掉了。
恼怒的妖女用力握紧了石头，底下的妖气彻底沸腾，毫无顾忌的往马车周围的人撞去，众人都害怕的躲避起来，有人慌得直接躲进了马车里，一团妖气也跟着冲了进去，马车里发出碰撞声，没一会，李云峥将那人尸体扔了出来，那团妖气已经不见……
屋顶上的席乡符咒丢了一张又一张，妖气还一直飞来，等他扔完最后一张符咒时，妖女讥笑嘲讽道：“小东西，果然只学会点皮毛！”
妖气似饿狼一样向席乡飞去，他却站在那里不动，准备放大招。
妖女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是在等死，竟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妖气也静止不再前行，不屑道：“还以为你娘能教出个什么天才，可惜啊，修为尽毁，再这么修炼都是徒劳无功，哈哈，真是可悲，被人人喊打是什么滋味啊？你还真有骨气，还能活到现在，怎么，还想找到你娘那颗心脏吗？”
席乡捏紧拳头，激动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妖女：“都说了是你娘的死敌，自然知道了，可惜她没有死在我手中，杀她儿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刚落，一挥手，妖气立马又冲了过来，席乡正要出招反击，眼前的妖气却被一柄带血的长剑一一击破，是裴时！
方才救了裴景光就被妖气缠身，现在终是抽身赶了过来：“我助你！”
席乡刚准备掐指捏诀，就被裴时及时英雄救美……男，让他成功抢了风头。席乡瘪了瘪嘴：“你要么就早来一点，要么就别来，我刚刚要是掐诀到一半，怎么收得回，等会还要把你误伤。”
裴时：“无妨，你没事就行！”
妖女看不见来者是何人，察觉到有人替席乡挡下了妖气，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将她的妖气一招瓦解，内心忽然升起一种不安：“何人！”
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沉重的声音：“杀妖者！”
底下的妖气不知何时已经全被解决完了，幸存者们都开始高声欢呼：“是殿下！”
“殿下出手了！”
“这传说是真的！神力拥有者果然厉害，一下就将妖气全部解决了！”
“殿下威武！”
“……”
妖女自是听见了底下的话，徐徐侧过头，用耳朵感知来人，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心中满是不解：他是神力拥有者？为何这气息如此熟悉？
李云峥冷漠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右手背在身后，广袖遮住了他手上的动作，单手掐诀，一股黑色气焰冒出，钻进了他的衣袖间，又伸出左手捏出剑指，凭空画了几下，衣袖里的黑色气焰沿着他的手臂从左手溢出，转变成金色，一个强大的法阵随之落在妖女头顶，极速下降。
妖女感知此人功法强大，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立刻借用猩源石的力量抵制住阵圈对她的压制，抽身滑出阵圈，法阵随之狠狠砸下，周围的建筑倒是没有损坏，可阵圈荡起的强大力量，将对立面的两人及没躲远的妖女弹了出去。底下的人也不好受，纷纷被这阵圈压制趴倒在地。
裴时赶紧拉过席乡，一个旋身，脚底借力蹬在房顶上，直接破瓦而入，掉进了屋中，搂着席乡的腰，稳稳落地。
那妖女就不好受了，直接被弹下了屋顶，砸到侧面街道里的石桥上，口吐鲜血，落入河中。猩源石也在这一刻不慎脱手。
李云峥眼疾手快，往前几步，伸手施法将猩源石从河中吸了上来，握在手中，喃喃道：“废物也配用这猩源石？”
所有人都还没从刚才的阵法中脱身，无人看见，他用力将猩源石握住，那妖石竟然似被他吸收了一般，消失在他手心。
河水里泛出腥红，妖女惊恐地露出头，身子也浮于水面之上。这一击让她知道了为何有熟悉感，惊慌的寻找那人所处的方位，对着李云峥的位置发疯的呐喊道：“尊……”
“等一下！”席乡快步冲了过来想阻止。
可惜，妖女刚开口，脖颈已经泛出鲜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也显露出来，妖女喉间卡着未发出声音的字眼，用力的回了回喉，她完全是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往后仰去，在快落入河水中时，灰飞烟灭了……
席乡看着妖女就这么没了，回头看向屋顶上的李云峥，瞬间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心底情绪复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裴时见他这副模样，在一旁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回应，就在李云峥低头看向席乡时，裴时正好将席乡推入了李云峥的视线死角，李云峥看见的人正好就是变成了裴时，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个方向。
眼底黑气一闪而过，再次睁眼时，看着屋顶这个高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还要跌下去，吓得他大喊道：“卢生！救命啊！”
心里却在埋怨道：老东西，神经病啊，上这么高也不把我送下去！
卢生轻功跃上了屋顶，见着太子殿下和方才那气势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个人，错愕道：“殿下？你没事吧？”
李云峥赶紧扶住了他的肩膀，腿不禁打颤：“快……快……快带我下去。”
卢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也不好开口，就先将人带了下去。众人也都奇怪这太子怎么回事，刚刚还那么威风，这一下怎么就泄气了。
李云峥似是发觉到了不妥，不问自答胡诌道：“神力每使用一次维持不了多久，孤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得好好休息一番才行！”
裴景光在边上听着他这话，回想着他方才那神态，更是怀疑了，至于怀疑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太子很奇怪，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样，一下一面，难道是因为神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