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苏佳忆早就听说这位有名的老师，从北京过来做演讲，听过他讲座的学生都受益匪浅。
她眼睛亮起来，急忙点头。
舞台上一曲唱罢，宋渊走到台边，微微蹲下。台下的人欢呼起来，夹杂着兴奋的口哨声。
宋渊站起身，左手立在眉毛上，看向倪清月的方向，对着话筒说：“我看到了一个朋友。”
目光交错的瞬间，倪清月惊慌地低下头。
“加一首歌，好不好！”宋渊笑着。
人群又发出欢呼声。
“那请我的朋友，上台和我一起表演吧。”
前排的人好奇地回头寻找。
倪清月仰起脸，看见他笑得顽皮。
宋渊伸直手臂，指向她：“倪清月。”
说着，他回头拿过木吉他，拎在手里，说：“都准备好，就差你了。”
在一片起哄的声音里，倪清月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还是被人推上台。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种舞台上，下面人头攒动，聚光灯打在台上，看不太清别处。
宋渊把吉他递给她，带着大家鼓掌。
倪清月愣着，低声说：“干嘛？”
宋渊的话筒却还持在嘴边，轻松地说：“还和上次一样。”
上次。
倪清月想起军训时的表演，会意，把吉他挎好，往后站了些。
宋渊却拉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男孩手指细长，手掌带着细汗，力度没太掌控好，直愣愣地，攥得她有些吃痛。
他回头向乐队的其他成员示意，那三人便乖乖退后。
然后他歪着头看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倪清月眨了眨眼睛，努力集中注意力，拨动琴弦。
“ifihadtolivemylifewithoutyounearme…”
宋渊歌词记得很熟，完全不用闭眼回忆，就算他始终认真看着倪清月，也没有一点失误。
台下的人跟着节奏哼唱，举起手臂晃动。
和上次一样，两人配合默契，每个音符和字句的衔接都流畅。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宋渊揉了把头发，问：“这首歌叫什么？”
倪清月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看了看台下的观众。
底下有人喊：“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去！问你们了吗！”他笑着，冲台下喊。
而后又看向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还是那样，黑白分明。
“翻译成中文什么意思啊？”宋渊问。
“痴心不改…”倪清月迎着他的目光，回答。
“不对吧。”宋渊微微侧了下头，眼睛却没挪走，还钉在她脸上。
“应该是…”他看着倪清月，缓缓说，“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的爱。”
他头发微湿，棕色加深了些，黄紫色的光晃来，仿佛给他的睫毛加了色彩。
他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不知什么时候蹦出来，搭在深色的衣领上。
看着他，倪清月握着吉他指板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细细的琴弦把手心勒出痕迹。
“差不多吧。”她别过目光，笑了下，把吉他还给吉他手，匆忙想下台。
“哎！”宋渊叫住她，还是那样笑着，“谢谢啊！”
宿舍熄灯后，可能是因为早上起的晚，四个人谁都没有困意，聊了一会后，也不知是谁没有接话，不大的屋子忽然陷入了沉默。
倪清月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左手微微攥着，仿佛还能感受到琴弦。
她频频看手机，不知是在等待，还是想转移注意力。
空白的时间里，她眼前总是出现那只戴银色项链的狐狸，夜色中，是他用力的手掌和尖尖的虎牙。
苏佳忆则打开□□空间，下意识地疯狂刷新着，没有新动态。
他没有新动态。
还是那首《回到过去》，底下感慨他终于出现的评论又多了两条，却没有他的回复。
突然“滴滴”两声，来了新消息。
是张和歌传来几张照片。
全都是露营那时的夕阳和日出，浪花还有小狗。
中间夹了一张苏佳忆的照片。
那是当时他调试相机时随手抓拍的一张。
晨光微亮，苏佳忆穿着白衬衫，坐在海滩上，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皮微垂，看着海浪。
她低低扎了个马尾，有几缕发丝不安分，随着海风飘动着。
很明显，这张照片张和歌精心调过色，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没有瑕疵。
苏佳忆欣赏着，不得不说张和歌的拍照技术真的很好，她都觉得自己在他的镜头下变得好看了。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张照片发到□□空间，没有配文。
刚刚显示发送成功，她就收到了苏寒的点赞。
速度快到她以为自己眼花。
苏佳忆飞速退出，重新打开□□，查看那条说说。
没错。
上面明明拜拜挂着苏寒的点赞。
随之而来的是张和歌，除了点赞他还留了一条评论：【好看。】
她手心微微沁出汗，眼神落在“苏寒”两个字上挪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张和歌：【谢谢，还是学长拍得好】。
倪清月叫起来：“佳忆！苏寒点赞你了！”
“苏寒是谁？”林京白也刷到了她的照片，点了个赞。
张和歌的回复也来到：【还是模特好看】。
苏佳忆回复了他一个表情，然后又关掉空间，重新打开。
那个赞还在。
她嘴角渐渐翘起来。
“苏寒是谁啊？”林京白提高了音量。
苏佳忆看着那两个字，眼睛弯起来，抬头说：“一只狗。”
她重新躺好，心里觉得无比舒坦。
好像从上次收到那个相机开始，她渐渐有了些底气。
好像有些确定，他还在某个地方乖乖等着她。
好像终于，两人关系中的主动权渐渐动摇。
她乐意，就多想他几次，她不乐意，任他发什么莫名其妙的歌曲、点赞还是假装没看见，在她眼里都是摇着尾巴刷存在感的…小狗。
苏佳忆闭上眼睛，浅浅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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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在下午开始，张和歌带着苏佳忆中午就到了礼堂。
张和歌是校新闻台派来录制讲座的记者，一到礼堂就跟着忙来忙去，调试机器，找机位。
苏佳忆坐在礼堂外面的凳子上，握着水杯发呆。
有几个学姐走过来，背着相机包。
“你是不是采访孟哥的那个学妹？”有个学姐问她。
苏佳忆点点头。
“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要去医科大学做采访。”
苏佳忆没搞懂目前的情况，怔着。
“一起去啊，”学姐邀请，“会加分的。”
“采访什么？”苏佳忆问。
“校际交流啊。”
苏佳忆指了指礼堂，说：“我得参加这个讲座。”
“你弄到入场名额了？”
苏佳忆顿了下，什么入场名额，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都是有名额限制的，大三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因为主题和工作考研有关，”学姐解释，“而且要预约了才有机会。”
苏佳忆迟疑着。
学姐又说：“去医科大采访的机会可不多，好多帅哥呢，而且老师们喜欢这种主题。”
张和歌刚好从礼堂里出来，看到她们后笑着打招呼。
“我好像不能听讲座。”苏佳忆低声说。
张和歌一愣，旋即笑着，说：“要是没名额，我能叫你来吗。”
“张和歌，”学姐也笑起来，“我们还想带学妹去采访呢。”
张和歌看向苏佳忆：“别急，去医科大的机会多着呢，讲座才难得。”
“听那老头讲课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医院。”学姐说。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苏佳忆身上，等着她做选择。
突如其来的抢手让苏佳忆有些不知所措，两边都算不上了解，约定的先后就显得格外重要。她咬了咬嘴唇，说：“那我听讲座吧。”
张和歌给她安排的座位是第四排中间靠过道，好位置。
她跑去楼下超市买了两瓶水，想着一会给他。
讲座开始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喝水的时间，不是主机位，要抱着相机各个角度地拍。
讲课的老师很出名，礼堂里座无虚席，每一个互动的问题都有好多高高举起的手。
苏佳忆本来就不喜欢争，这种场面下便乖乖记笔记。
直到讲座的后期，老师问了个问题。
“你们觉得新闻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回答依旧踊跃。
“对新闻敏锐的嗅觉。”
“公正。”
“真实。”
“社会责任心。”
被一一否定后，礼堂渐渐安静下来。
讲台上的老头笑着：“这些都很重要，但我问的是最重要的。”
张和歌扛着相机拍照，刚好在苏佳忆旁边。
寂静里，他举着相机的手稍稍歇了下，顺势低头，看到苏佳忆托着腮，在笔记本上写下四个字：道德底线。
而后又在“底线”两字上描了一遍。
张和歌眉头压着，微微颔首，低声自语：“底线。”
苏佳忆抬起头看他的瞬间，讲台上话筒也传来声音：“那位同学，你说什么？”
一瞬间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
他一惊，去看苏佳忆。
她也不介意，把本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张和歌放下相机，顿了下，缓缓说：“底线？”
苏佳忆扬起头等老师的判决。
老师拿着话筒，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变得明显，他的声音明显欣喜：“对！”
“新闻人最重要的，是底线和原则。”
大家纷纷低头记下。
苏佳忆和张和歌对视着，他笑着，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口型是：“厉害。”
讲座结束后，苏佳忆坐在一边等着张和歌收机器。
她懒洋洋靠着，把玩着手机，也不好好握住，而是三两只手指拿着，打发无聊的时间。
忽地不知怎么没抓住，手机离开手掌，往地上滑去。
她惊慌地去抓，手指勾住系着粉红色小猪的那条细绳，手机的掉落戛然而止。
她抓着那小猪，把手机牢牢握在手里。
张和歌背着相机走过来，笑说：“多亏了这只猪。”
苏佳忆拿起来细细看着，水晶材质的猪脸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划痕。
她声音淡淡地，问：“这只猪像我吗？”
张和歌被她问得愣住，反应过来后，笑着，说：“你怎么会像猪，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苏佳忆垂下头，没说话。
“刚刚…”张和歌声音小心翼翼的，“说了你的答案，不好意思。”
她又抬起头，回想刚刚的事，咧着嘴笑开，大方地说：“没事啊，这有什么。”
张和歌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得到肯定的结果后，补充：“你真的不像猪，你比猪聪明多了。”
“其实猪很聪明的。”苏佳忆说。
“你怎么还知道这个？”张和歌笑着。
苏佳忆把早就买好的水递给他，低头解开那个用了很久的粉色手机链。
张和歌看到，问：“怎么不用了？刚刚不是多亏了它。”
苏佳忆把它装进口袋里，又不放心地往里按了按，扬起嘴角，眼睛也眯起来，说：“没有他，我也能接住手机。”
“而且，我怎么会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