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父子夜话
酒至半酣，两人就在凉亭的竹椅上仰面朝天躺着，各自入睡。
微风徐徐，星月相伴，一夜无梦。
清晨，三月揉着眼睛，费力地拉开门，走到暮语舟身边。
他摇晃着暮语舟的手臂，喊着:“舟舟，舟舟，太阳出来啦。”
暮语舟睡眼惺忪，眯缝着眼睛微皱着眉头，不太情愿地坐了起来。
“嘶”，他甩甩睡麻了的手，捏捏儿子的小脸，“醒啦。”
另一边的言臻也醒了，看着三月笑得一脸慈祥:“三月真可爱！”
可惜，他的话对三月并没有什么用，三月依然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言臻收起了笑，不满地对暮语舟抱怨:“看看你们这孩子，怎么养的，好赖不分。”
暮语舟开怀大笑，稍显得意地说:“他可是最会分好坏的。”
说完了他立马把视线转移到三月身上，叮嘱三月说:“这个言叔叔是坏人，以后私下里见到他，你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言臻:“……”
算了，言臻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门窗被吹得哐哐作响，感觉整个小屋好像都要被掀翻似的。
因为风大也点不了蜡烛，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屋子里一片漆黑。
三月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蜷缩着身子依偎在暮语舟身旁，小手紧紧抓着暮语舟的大手。
暮语舟半靠在床头，本来想等他睡着后去练一会儿功，看这样子是不行了。
暮语舟侧身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让三月蜷缩在自己的胸腹上。
暮语舟轻轻地拍着三月的背，小声哄着:“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三月趴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爹爹怎么办，爹爹还在外面呢？”
暮语舟的手停顿了一下，别说，谢冷桥那几年还真没白白付出。
暮语舟宽慰道:“他是大人，不怕这些。”
三月仰起头:“舟舟也不怕么？”
“当然。”
“那……你们都好棒。”
过了一会儿，三月又发出声音来:“爹爹怎么还不回？”
暮语舟以为他快要进入梦乡了，只得耐心回答他:“事情办完了就回来。嗯……大人呢，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是不能天天陪着你的。”
三月在暮语舟的怀里又动了动，看样子他今晚是真的难以入睡了。
暮语舟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说:“我给你讲故事吧，你就别听外面的动静了。”
三月在他胸前点点头，小脑袋一下下撞在暮语舟的胸膛上，暖暖的。
“从前，有一对师兄弟……”
师兄记得，从自己记事起，自己身后就一直有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
两人一起长大，一起练功，一直黏糊，虽然相差了五岁。
师兄古灵精怪，经常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点子，也会偷摸着自创一些不伤大雅的小符咒。
每一次，每一次师弟都会很捧场，举起大拇指夸赞:“哇，师兄就是天才。”
也许是师弟的夸赞太多了，久而久之，师兄真的以为自己得天独厚，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有一年，他独创了百花惑心，在一次除恶行动中使出来，让大家都惊艳不已。
那以后，他专攻这一术法，慢慢的越来越炉火纯青。
每一次大战邪恶，他都抢在第一线。虽然他没有居功自傲，但也隐隐有蔑视群人的态势。
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希望能从他这里学到一二，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不是他不想分享，不想教，而是这个东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讲缘分悟性。
没有从他那里学到一招半式的人们，肯定是失望的，失望之后就是嫉妒了。
但师兄心大啊，依然一如既往地在所有的战斗中冲在前面。
师弟也想学，师兄告诉他，天下法术，并不是越厉害越好，而是适合自己的才最好。
师弟向来很听师兄的话，觉得颇有道理，提过一次就不再惦念。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慢慢地，提到师兄，大家开始颇有微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先是本门弟子，后是别派门生。故意找茬的人越来越多。
师兄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并没有让师兄谨慎。
他开始出手反击，企图用实力说话，妄想让别人对他俯首称臣再不来惹他。
有一次，师兄正在集中注意力对付恶物之时，有人趁他不备，偷偷袭击了他，让他差点儿走火入魔。
就在那一次，他口吐蓝雪，眼珠通红，反手要了两个人的性命，其他人也纷纷被他撒出来的花瓣击中，半天不得动弹。
众人见到了他疯魔的样子，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开始怕他。
天知道他哪天要是一个恶念突起，想要修士们的命，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各门各派开始联合起来，给晨阳门施压，希望师兄自废这个术法。
最后师兄众叛亲离，到处东躲西藏。他到底还是有良善的本性在，不想和昔日的同伴们争锋相对刀剑相向。
幸好，还有一人，自始至终站在师兄这边，那就是对他一直不离不弃的师弟……
三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软糯地开口:“后来呢，他们一直这么要好吗？”
暮语舟调整了一下坐姿，背心处突然就有了一阵凉意。
他搂了搂孩子，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说:“哪能呢？世事无常，不会总有人一直在你身边的。”
三月抓了抓他胸前的衣襟，撒娇道:“能的，我就要爹爹和舟舟一直在我身边。”
暮语舟不想给这种承诺，他直接说:“傻瓜，想是可以的，但能不能实现就不一定了。”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三月吓得一抖。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稀疏的几滴雨，可能地面都没来得及打湿就被蒸发了。
暮语舟拍拍三月的小屁股:“男孩子这样可不行，以后你得练胆量了。”
他这样一说，三月把他抓得更紧，估计怕现在就被他丢出去练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