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一角
屋外雨声滴答，漆黑一片。室内布置简陋，烛火随风摇曳。
谢冷桥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着该怎样为自己以前的举动表示一下歉意。
他虽然有时候比较傲娇，但错了就是错了，他敢于承认。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找暮语舟的时候，暮语舟就带着外面的潮气推门进来了。
谢冷桥迅速翻身坐起，看着暮语舟走进来，坐在床边上。
而后他微微侧开脸，没有直视暮语舟。他不太好意思地先开口:“以前……对不起啊。”
暮语舟摇摇头，本来嘛，立场不一样而已，不值得计较。
不过，他还是收起以往的吊儿郎当，郑重其事地问谢冷桥:“你是因为想看三月来的还是为了……你师尊所托来的？”
谢冷桥转过头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实话实说:“都有。”
暮语舟点点头，说:“那你明天把三月带回去吧，好好照顾他。他本来就是你的儿子，亲的。”
谢冷桥疑惑地盯着他，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衣袖。
暮语舟拍拍他的手，发现要当面说这个还是有些难为情，但他必须说清楚。
于是，他深呼吸一下，认真地说:“真是你儿子，不过也是我亲生的，怎么说呢，就是这么想不到，但它是事实。”
谢冷桥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抓住他袖子的手攥得更紧了。
暮语舟破罐子破摔:“你就当我是一个怪物好了。但你千万要记住一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身上流着我的血。”
屋里安安静静的，谢冷桥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暮语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此沉默着。
良久，谢冷桥抬头用温柔且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并伸手轻轻地拥抱了他:“我知道的，你怎么能是怪物呢？”
暮语舟:“……”
预设了好几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也行，免得说那么多废话。
暮语舟惊讶地感受着谢冷桥的拥抱，发现他真的变化太大了。不仅不怼人，反而弄得让人有点儿感动了。
暮语舟终究有点不适应，轻轻推开他:“行了，你相信就行，以后好好护着三月长大。”
今晚的谢冷桥肉麻得可怕，暮语舟觉得不太好招架，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愣是忍住了，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冷桥其实并没有他面上显出来的那么平静。
师兄怎么能是怪物呢？从见师兄的第一眼起，谢冷桥就没觉得他是怪物，只是知道他很独特而已。
因了这份独特，天知道自己有多关注他。一来二去的，师兄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同于其他人的不可替代的地位。
所以，他忍不了别人嘲讽师兄的容貌，忍不了别人落在师兄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忍不了师兄撩三撩四不好好保护自己……
屋外雨声依然淅淅沥沥，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众多思绪里，谢冷桥突然想起，对了，师兄刚才好像说的带三月回，没说他也回啊。
走到门口，转身回来继续躺床上，不急，明天再问。
暮语舟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床上酣睡中的儿子，心里柔软一片。
他脱下外套，上床，把三月轻轻抱起，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就这样搂着准备入睡。
想想人真是不可思议，犹记得四年前，自己刚知道的时候，是多么厌弃这个小家伙啊。
外面沸沸扬扬传谢冷桥和苍兰私定终身的那些时日，暮语舟心里是有些膈应的，因此选择闭门不见。
但后来，他们真的要宴请亲朋，结为道侣的时候，暮语舟也只能参加。
不仅要参加，作为苍兰的半个娘家人，还要为她操持，准备嫁妆。
谢冷桥家境一般，苍兰没有家人，因此师尊免为其难答应就在珙桐峰举行。
婚礼本来在秋季，天气很凉爽，但暮语舟一直心里憋闷，身体燥热。
所以，当天大家都留在珙桐峰闹洞房的时候，暮语舟就单独去了梅林。
蔻姨给他把了脉，很平静地告诉了他。反而是暮语舟自己，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动弹。
他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但从来没想到这一层。这一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
思考了几天，他再一次去了梅林。
蔻姨听了他的诉求，没觉得意外，只是仍然平静如水地说:“行医之人，只救人，不害人。”
蔻姨平静无波但坚定的眼神，让暮语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临走之时，蔻姨还是关照了几句:“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暮语舟背朝着她，没有回答，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事到如今，听天由命。暮语舟告诉自己，就当这个事情不存在，该干嘛还干嘛。
后来，天气越来越冷了。暮语舟除了必要的外出，几乎都在自己的密室里练功。
他自己不当回事，别人也没发现，当然主要是别人也不会朝这方面想。
只有剑兰偶尔会说:“暮师兄，你是不是长胖了？”
不过她也只是说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胃口好，身体健康，挺好的。
但暮语舟心里有数啊，所以后来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更少了。
其实，当小家伙会动的时候，暮语舟就接受了。天意如此，尤其自己练功也进展神速。
慢慢地，暮语舟开始为小家伙谋划未来了。
所以，有一次，他故意跑去找苍兰，于闲聊中想探探她的口风。
谁知那个苍兰言辞闪烁，让暮语舟很是不解，咋地，成婚了就把我们这些师兄弟当外人了？
暮语舟只是想问问苍兰，她有没有找医生问过，她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但苍兰说不出个所以然，暮语舟合理怀疑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也不知这种隐瞒有什么意义。
后来，暮语舟也不去打他们的主意了，大不了到时候说自己在山下捡的……
一阵风吹来，把烛火吹灭了。暮语舟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好三月，把三月交给谢冷桥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交给他之前，自己得先把三月身上的顽疾解决了，毕竟是自己拖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