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花献佛
秋去冬来，太阳像蒙着一层面纱，淡淡地发着微光。银杏峰也好，珙桐峰也罢，都显得萧条不少。
暮语舟把门中之事交给了苍兰，带着剑兰出门，而谢冷桥自然带上了谢甲。
一行人不久就到了江安城，他们都久在山上，很少接触这种熙熙攘攘的繁华，因此不免新奇。
闲闲逛逛一路，谢甲不时喊:“谢师兄，看看这把剑，剑兰，看看这个香囊……”剑兰和谢冷桥都不言语，只是赏个眼神，暮语舟不想冷场，只得不停地随声附和。
顺着先前大师兄讯息上的指引，他们来到了顺安府邸。
谢甲惊叹:“天哪，太大了，太奢华了，这是一个家吗，这分明就是一座城！”
气势恢宏的大门，巍峨的宫墙，错落有致的楼宇，灯火辉煌，带给他们不小的震撼。
等到交上请柬，门童带他们往里走的时候，谢甲还不忘叮嘱:“师兄师姐们，咱们可一定要走在一起，免得走丢了！”
也不知弯弯绕绕穿过了几条路，终于到了大大的主宴厅前。
暮语舟一行四人一眼就看到了大师兄，他依然玉树临风温润有礼。
此刻，他正站在门口接待来客，看到了那四人，立即笑脸相迎:“劳累，先进去坐着休息，薄酒马上就备好了。”
几人一进大厅，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帅哥靓女，的确是一道风景。
尤其是暮语舟，一头靓丽的银发本就醒目，再加一袭红衣更是惹眼。
以前没见过他的此时都被他惊艳了。
感受到这些目光，暮语舟很不舒服，这也是他不爱下山的原因。
他就近找了一桌，连忙招呼同伴坐下。
谢冷桥就坐在他的旁边，高大的身影遮挡了一部分视线，这让他稍微心安了一点。
菜品和酒水一一摆了上来，主客齐欢。
这种场合，应家当家人应子儒是必出场的。
已年近半百的应子儒并不像其他的富商一样大腹便便，依然身形瘦削风度翩翩。
他简单发了言，就招呼大家吃喝起来。
旁边的谢甲不禁感叹:“怪不得大师兄魅力无限啊，瞧人家爹爹！”
暮语舟专心美食，刻意忽略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怎奈一直有几道没怎么移动过，这让他极不舒适。
于是他对左手边的剑兰说:“我想出去透透气，你们呆在这里别乱跑。”
剑兰不放心:“我跟着你吧！”
“不用，你吃你的！”
暮语舟起身，悄悄地从侧面溜出去。
外面是长长的回廊，里面都搭有青石长椅。
暮语舟寻一处坐着，正待好好观赏园中，又从侧门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黑色锦袍，笑意满满，斯文有礼。
暮语舟认出来了，这人是夜星门的大弟子言臻。
夜星门擅解毒解蛊，而言臻是其中翘楚。仙门三大掌门经常走动，因此他们经常见面，但暮语舟内心里并不认为他们很熟。
言臻一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小壶，一手拿着两个紫砂杯，走近暮语舟，坐在了他的对面。
言臻扬扬手里的东西，笑着望向暮语舟:“尝尝，你师兄家的好茶，我今日借花献佛了。”
暮语舟拱拱手回礼，拒绝道:“言兄，实在抱歉，刚吃撑了，这会儿喝不下，要不改日我请你。”
暮语舟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对任何人都来者不拒，实际上他一般也不轻易向人敞开心扉。
尤其是不熟之人，他更是懒得花心思搭理。
言臻被婉拒了也丝毫不变脸色，他还是彬彬有礼:“刚才看你吃了不少油腻辛辣的东西，这茶刚好可以败火解腻，试一试，一小口。”
对方一直端着杯子微笑着，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真诚，暮语舟再拒绝就有点儿驳人脸面了。
他只得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确实好茶，多谢！”
看对方喝了，言臻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接着不露声色攀谈:“好久未见，我还以为暮兄把我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暮语舟客气道:“言兄人中翘楚，无人不识，记得你不是很正常？”
言臻很高兴:“哪里，暮兄惊艳绝绝，才是让人过目不忘。”
暮语舟一时语塞，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聊。
正在尴尬之际，侧门又走出一个人来。
还没看清是谁，声音先传来:“师兄倒是好兴致，躲在一边和别人品茶，亏得剑兰姑娘还担心，叫我来寻。”
言臻转过头，看见气势逼人的谢冷桥，举举手里的茶壶:“谢师弟也拿个杯子来，一起尝尝？”
谢冷桥看他一眼，不带情绪地回道:“谢谢，我不太会品，我来找我师兄商量点事儿。”
言臻听出来了赶人之意，遂起身优雅地递过去一杯:“尝尝呗，你大师兄的茶。”
谢冷桥不欲与他多作纠缠，接过来一饮而尽。
言臻笑着说:“谢师弟还真是不同凡响，饮茶如同饮酒。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下次再会。”
等言臻的身影看不见了，谢冷桥依旧站在婆娑的树影下，不动也不言语。
暮语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场面上的客套。
而后他看着阴影里的师弟又有点困惑，不是有事么，怎么又不说话了？
月光洒在暮语舟的脸上，朦朦胧胧。
谢冷桥突然就发出了嘲讽的声音:“师兄人缘还真好，到哪儿都有人上赶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别有一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
暮语舟呆在原地好一会儿，简直莫名奇妙，师弟最近是迟来的叛逆期么，居然有点少年时期的影子了。
当年谢冷桥是由他山下的父母亲自送来的，那是一对朴实善良的村民。
彼时谢冷桥八岁，岁数不大，但个子已超过了同龄人。
他过了本门外围的测试，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了鼎阳峰的大殿。
坐在主位的师尊一派平和，指指自己左右两个徒弟，问谢冷桥:“你才入门，想跟哪个师兄先行修习？”
谢冷桥闻声抬头，一团银光晃了他的眼，那一眼就让他坚定地向着暮语舟躬身作揖:“如若师兄不嫌弃，今后还请师兄带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