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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百花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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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冷桥好不容易哄睡了三月,他坐在床上,背靠墙壁,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思绪飘远了去。

    虽说他和苍兰有了三月这个孩子,但除了那一次意识不清在一起外,他们再也没有在一起过。

    说真的,这件事情当时对谢冷桥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直到现在,他都还云里雾里。

    那之后,苍兰要养胎,单独住在了晨阳门一个偏远角落,不怎么现身。

    谢冷桥隔三差五去看看,为她准备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虽然他内心极不情愿相信这个事实,但他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必须面对,必须负起责任来。

    那一段时光,是谢冷桥整个前半生内心最煎熬的时段。

    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他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苍兰。

    只是从那以后,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经常夜里做梦,梦见自己偷溜进银杏峰后山。看见师兄,他就不由自主想靠近。

    而师兄也并不避讳,还会主动唤他:“别鬼鬼祟祟的,过来!”

    月光下,师兄肩上的羽衣甘蓝幽幽地泛着光,深深地吸引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后山小池子,泊舟小筑,桥居,均承载了他们忘情痴缠难分难舍的情景。

    而白天醒来,现实又硬生生在他们中间劈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这沟壑,谢冷桥觉得自己此生都跨不过去了。

    再往后,暮语舟也经常不见人影。

    谢冷桥其实很想见他一面,看看自己会不会有梦里的感觉,给自己一个交代。

    终于有一次,他又去给苍兰送东西,远远地就看见师兄着一袭宽大的外袍站在院子里。

    看苍兰的样子,两人的谈论似乎并不愉快。谢冷桥躲在暗处,观察着两人。

    不一会儿,暮语舟就离开了小院。

    谢冷桥匆匆放下东西,和苍兰三言两语交代完,就急忙追了上去。

    疾步在林荫小道上,快要追上的时候,暮语舟厉声喝道:“站住!就站在那儿!”谢冷桥堪堪收回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差不多有半月没见了吧,师兄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谢冷桥心里的疑惑又开始冒出来,他向师兄走近,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发现只能问:“你怎么了?”

    师兄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冷冷地看着他:“没怎么,互相利用而已,你略胜一筹,我认了。”

    谢冷桥懵了,不知师兄是何意。他立马上前,谁知师兄一闪身又离他远了。

    他紧跟几步着急忙慌地说:“我听不明白,师兄,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暮语舟听完眼里闪过一丝戏谑,随即主动走过来,轻拍他的脸:“那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变了,而是一直如此。”

    说完转身就飘走了,谢冷桥只来得及抓住了他身后扬起的一片落叶。

    后来,坏事开始一件接一件,让谢冷桥措手不及的同时也疑惑不解。

    那个长长的冬天,天气异常寒冷。

    先是师尊练功的时候出了岔子,全身血脉痉挛,而后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师尊每次进阶,都只带暮语舟进密室,所以出事了自然只能问他。

    等谢冷桥他们赶到这里时,暮语舟已不在此处了。

    先他们一步的大师兄说,师尊临昏迷之前,指着暮语舟离去的方向,蠕动嘴唇说了:“灵物,追!”

    于是晨阳门所有人都知道了,暮语舟跟在师尊身边蓄谋已久,终于逮到机会偷走了师尊的灵物。

    这边还一团糟呢,剑兰又跌跌撞撞地跑来,惊慌失措地唤着谢冷桥:“快,快,暮师兄把苍兰掳走了。”

    正当弟子们都准备奋起直追时,晨阳门上空下起了花瓣雨。

    这不是暮语舟的百花惑心是什么?

    各色花朵漫天飞舞,凡是和花瓣皮肤相触的弟子瞬间都出现了中毒迹象。

    看着倒地一片的弟子,谢冷桥他们只能把剩下为数不多还能动的弟子分成了三拨。一拨管师尊,一拨管受伤的弟子,而他自己则去追暮语舟。

    当然他马不停蹄寻找了快一个月,皆是徒劳,这是后话。

    以往,暮语舟的百花惑心,只是短暂地摄人心魄,让人听令于他,并不会实质性地伤害人。

    当天,门内弟子们就发现,所有的花瓣上皆带有毒性粉末。

    中毒的弟子们都真气不聚,神思恍惚了整整七天才恢复。

    两月后,苍兰浑身是血,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倒在晨阳门外。

    等谢冷桥得到消息匆匆赶到,苍兰已气若游丝。

    她临终之时,拼尽全力交代说,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告诉孩子,暮语舟是他的杀母仇人。

    雪地里的小孩儿早已冻得脸色青紫,奄奄一息。

    这个本该在春暖花开的三月降生的孩子,出生在了二月。

    因为寒气入体,一直体弱多病直到现在。

    其实一开始,谢冷桥并不完全相信苍兰的话,可能主要是心里不愿。

    奈何小三月渐渐长大,越长越像自己,他不得不咬牙接受这个事实。

    随着时日的推进,谢冷桥发现,自己不能想暮语舟。

    因为只要一想到他,心里不可抑制地就会升起满腔的怒火。

    为什么呢?为苍兰,好像自己对苍兰也没什么感情;为师尊,要说师尊和自己相处的时间,远远及不上师兄。那就是为正义吧。

    谢冷桥觉得自己一直是矛盾的。

    明明对暮语舟满腔的怒火,可要真正对他下死手好像也做不到。

    密室里的暮语舟也没睡,伤口撕拉撕拉着疼。

    春寒料峭,室内没有御寒之物,也没有亮光。

    暮语舟舍不得动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只得尽量蜷缩着身子,让自己暖和一点儿。

    黑暗中,他慢慢在脑子里复盘。

    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小白对他最好,剑兰可能也还念着一些旧情,而这个师弟,好像对自己恨意最浓。

    暮语舟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得先破解这个密室的开门机关。

    他可不想被困在这里,成为别人案几上的鱼肉。

    密室门缓缓打开,谢冷桥再次进来了。

    他先点燃一盏灯,然后站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目光复杂地看了暮语舟一阵。

    暮语舟听到动静,只是抬起眼皮虚虚地瞧了一眼,就合上眼皮,一副不打算理人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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