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顾家
一行人抵达幽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
幽州城被巨大的阵法笼罩，设置了飞行禁制，到了城外大家只好步行。
“那便是幽州城了吗？”
雨点接触到几人身体的时候，仿若消失了一般，淡淡的灵气覆盖在他们身上，将雨水隔绝。
幽州城笼罩在薄薄的雨雾中，华灯初上，远处的青峰看不太真切；翠岱如屏障，将幽州揽入怀中，留出一方码头与外界相连。
顾妗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说出两个字，“走吧。”
看着她紧张地不自觉轻咬红唇，云及海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胳膊，“我知道，师姐这是近乡情怯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城外，雨中那两个眺望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
“玖儿？”
那位身穿暗花细丝褶缎裙的美妇看到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母……亲。”
这两个字才说出口，美妇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潸然落泪，“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好了，在这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回家再说。”
头戴金冠的男人应该就是原主的父亲，看起来气度不凡，见到顾妗玖，也激动得往前走了几步，手颤抖地伸出去，最终又缩了回来，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回家说，回家说。”
白水翠亲昵地挽着顾妗玖的手，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看到她带回来的同伴，不好意思地擦掉自己的眼泪。
“让你们见笑了。”
云氏姐妹站上前来，“久仰伯父伯母大名。”
回家的路上，顾妗玖都十分不自在，全程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他们问什么，自己答什么。
到了顾府，也早有人守在门口，看到他们的身影，管事的对着里面招呼了一句，“来了来了！”
待他们进院，仆人规规矩矩地立在院内，“恭迎小姐回府。”
云氏姐妹看着顾家富丽堂皇的布置，忍不住咂舌，“顾师姐家，竟然比皇城司还要大。”
管月瑶拿着佩剑的手不自觉收紧，眼前顾府的景色让她想到了自己家，凭什么顾妗玖一出生就高高在上，而自己只能在泥潭里打滚？
顾妗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顾家富甲一方，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排场。
“赶路累坏了吧？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厨房早早就备下了饭菜，你放心，所有的吃食用的都是灵气浓郁的材料，修炼之人吃了也有好处。”
听到有吃的，云及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顾妗玖看得好笑，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
有顾寰与和白水翠在，几人都没敢敞开吃，尽管食物再诱人，还是十分克制。
席间，顾妗玖终于放松了点，把自己在金阳宗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挑了些历练的时候遇到的趣事说了。
“玖儿，你和那火云门……”
顾寰与的话还没问完，白水翠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打断了他说话。
“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他们肯定也都累了，客房已经布置好了，你们先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玖儿的同门，我们自然也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白水翠太过客气，众人有些招架不住，打完招呼之后，侍女们就把他们引到了各自的院子。
云氏姐妹跟在侍女身后，悄声议论着，“顾师姐家果然是名门大族，就是礼数周全得让我觉得十分不自然。”
这话被管月瑶听了去，心里更不痛快了。
带路的侍女去了之后又折返，手里捧着几样点心，“云姑娘，夫人怕你们觉得拘束没有多用，吩咐奴婢送些吃的来给姑娘。”
没想到这也被看出来了，云及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替我谢谢伯母。”
——
顾寰与和白水翠，一直站在顾妗玖院外看着，想继续跟她说会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玖儿变了。”
“学艺那么多年，哪有不变的道理。”
“这么多年不见，跟我们也生分了。”
“慢慢会好的，你哭什么啊？”顾寰与替白水翠擦掉眼泪，“你看她虽然灵根受损，可也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和她同行的几人，只有那少年筑基，可见咱们的女儿还是很争气的。”
“都是我们没用，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找到塑灵丹，让玖儿迟迟不能筑基，倘若她筑基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顾寰与心疼地把她楼进怀里，“好了好了，这事慢慢再跟她说吧，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顾妗玖其实能察觉到顾寰与二人在院外，直到他们离开才松了口气。
看着房内与原主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布置，顾妗玖有些唏嘘，不过既然她现在就是顾妗玖，那她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两位。
席间顾寰与提到了火云门，难道顾家突然让她回来，和火云门也有关系？
云氏姐妹吃饱喝足之后已然入睡，管月瑶和封慎之却闭不上眼睛，甚至打坐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封慎之看到顾家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和顾妗玖之间产生了一条巨大的缝隙，表面上他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心底却冷了大半。
好想，看看她。
封慎之从自己的房间出来，遇到了在回廊上看月亮的管月瑶。
现在雨停了，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在管月瑶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师弟。”她的声音略微苦涩，“你说，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封慎之原本打算打个招呼就绕过去，却被她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看到顾师妹，总觉得自己跟她不是一路人，她是修仙世家出生，不像你我，是从下面爬上来的，无论再怎么伪装，和她还是有区别。”
“你想说什么？”封慎之负手而立，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也是这样的感觉。”管月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我和你才是一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