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颠倒
莲花山的暗卫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临渊的双瞳。
霍峙心有不安，本想让他先行退下，临渊却将他留下来说话。
临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我所猜不错，霍舵主便是从莲花山引令，推了郎绮梦一把，让她去九夷岭捣乱，引信对接九夷岭的暗卫，趁着空隙动手，好一举拿下吧？可是你还是算错一步了，打草惊蛇，主君若是知道，也很难不怪罪霍舵主。”
霍峙咬牙切齿，偏生斗不过老谋深算、尖牙利齿的临渊，只能心里吞下这个苦果。
这时，一个推波助澜便来了。
莲花山的暗卫跪在地上，“长老明鉴，舵主一心想要拿下公仪辰，便让我将千引毒针交由九夷岭暗卫庄宛……舵主还说，若抵死不从，便见机行事，以毒攻之，诱发他体内的玉罗毒蛊，必定可以拿下……”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霍峙“唰”的从梨花椅上起身，睨着人的阴鸷模样，似乎提刀就能把人砍了。
一席话便能搅得天翻地覆，更何况这里头没有一句假话，这才是霍峙愠怒的缘由。
苏窕借暗卫之口，说出了霍峙之事。
霍峙此事本就操之过急，她稍微添油加醋便可以火上浇油。
他们还不知道是郎老爹中毒，描绘成公仪辰毒发将死，颠倒黑白，她才能有机会从临渊手里拿到陨星双珠。
至于“玉罗毒蛊”，她此前听郎老爹和所谓的“郎九叔”口中提过，便放在了心上，果真是公仪辰中毒在九夷岭养伤。
玄晶幼脉，天地之力，确如元粲所说，是一方疗伤圣地。
“血口喷人！我只是让你把毒针交与人！”
霍峙一双喷火的眼睛，燎烧着愤怒，他扫过莲花山暗卫，暗卫忙的低下头。
“慢。霍舵主何必着急，你只是吩咐他们行事，若毒针真是落在公仪辰头上，舵主又不认，那最后罪头便落在我头上了。”
临渊不疾不徐说着，眼眸微垂，他苦心经营铁骨会分会多年，眼下内讧不得，自然是不愿葬送在霍峙这个蠢人头上。
“长老何必玩笑？与九夷岭暗卫庄宛对峙便可。”
莲花山的暗卫退下，临渊传召九夷岭的暗卫庄宛上前。
终于到我出场了。
苏窕嘴角一扬，伪装之下的面容也藏不住森冷的笑意。
“长老、舵主，有何吩咐，尽管问宛。”苏窕空首而拜。
临渊目光掠过，幽幽一收，喜怒无常，瞧不出任何情绪。
“公仪辰是否走脱了？”临渊问。
“是。昨夜郎绮梦闯入，趁乱之际，属下潜入后山，公仪辰就在黑鸦洞修养。”
“你如何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又为何让他走脱了？”临渊再问。
“公仪辰之事，知之最深便是郎肆，属下潜入他房中，找到了黑鸦洞的药草采买记录，这些都是郎肆独自一人负责。当夜便趁乱前往黑鸦洞，公仪辰功力已恢复大半，属下有所不敌，让他逃脱了，他中了千引毒针，想必逃不远。”
临渊皱眉，“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是公仪辰逼出的毒针。”
苏窕将锦帕打开，一支墨石冰针呈上去，上面沾染少许血迹，一瞧便知真假。
“确实是公仪辰的血迹，他的确中了千引毒针。”
临渊阴沉着脸，公仪辰一事令他烦闷不已，突然横生变故，万一公仪辰横死，他更加不好向主君交待。
黑鸦洞行踪……玉罗毒蛊……千引毒针……公仪辰血迹……简直滴水不漏！
临渊睨着霍峙，冷冷道：“霍舵主，你还有何交待？”
霍峙不服，“这都是栽赃！长老何必信口胡诌！”
“事情摆在面前了，莫非还要听霍舵主颠倒黑白？哼！公仪辰一事本应在掌控之内，你自作主张，反而乱了我们的计划，猎魂宴就在眼前，黑狼王隐而待发，我们潜伏在白狼族内的暗卫都将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因你擅自行动，乱了整盘棋局，不管白狼族还是黑狼族先得到公仪辰，都对我们不利。黑狼族会狮子大开口，白狼族会掐灭我们整个计划！”
霍峙无可辩驳，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临渊再道，“今日起，我全权代行分会之权，等事情结束后再和你一起向主君请罪，以大局为重，助黑狼族拿下猎魂宴，以血为引找寻公仪辰方位，霍峙你可有异议？”
这时候，霍峙也低下头，向临渊作揖，“任凭临渊长老吩咐。”
此事一了，再商议了猎魂宴要事，苏窕暗记心中，以留影珠留存。
这时，临渊将“庄宛”领到另一边，那是通往暗牢的方向。
他把玩着青白两色的陨星双珠，手不离珠，“此事你做的不错。”
苏窕心里狐疑，只是小心翼翼答道：“长老何言？庄宛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她盯着临渊的背影，临渊身形佝偻，像是提线的木偶，吊着身体，头颈处也软塌塌的。
灵川毒门的弟子以身浸毒，从小泡在药材中，百毒不侵，却留了一个命门，防止毒入心肺，不可挽回。
而一旦堵住那个命门，毒身关闭，便会恢复成正常人的身体。
“我正愁没理由把霍峙踢下去，但你说公仪辰若是死了，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苏窕心里暗骂：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她答道：“公仪辰在十万大山无立身之处，除了九夷岭也再难有别的地方可去，他如今身中剧毒，必然心急求药，只须守株待兔，定可拿下他。”
临渊笑道：“若是……他没中毒呢？”
苏窕眸光一冷，藏在袖中的毒针如离弦之箭，不得不发。
“长老，这是何言？”
“这是公仪辰的血不错，中了千引毒针的血七日七色，这般鲜血，却晃不过我的眼睛——”
苏窕忽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拈着毒针便往临渊后颈一射。
他的命门就在后颈处，毒针入身，登时便封闭了命门。
临渊直直地倒在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本只是晃你一下，你还当真了，试一下自己家的毒怎样吧。”
苏窕俯下身，若无其事地用锦帕将陨星双珠包起，揣进怀中，温润的光华两百年也不曾褪色。
临渊忍者蚀骨之痛：“你是何人？瞒过了石门，潜入铁骨会，又怎么知道我的命门在后颈！”
苏窕微微一笑，“灵川毒门嘛，两百年前就落败了吗？你凭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至今，又是为的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两百年前，你为与白狼族一女子结合，不惜背叛师门，盗走陨星双珠。但狼族不允许与外族结合，狼族女子为了你甘受洗魂刑，生死不知，而你呢，落个半死，逃之夭夭，百年不见踪迹，自此你便恨上了白狼族，誓要将他们灭族。”
白狼族女子与临渊，也并不为灵川毒门认可，女子身受重伤，苏窕似乎还救过她一命。
“你是谁！”
看着临渊目眦尽裂，瑟瑟发抖，苏窕露出得意的笑容。
“联合黑狼族打压，这就是你的复仇手段？不过尔尔。”
“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苏窕不屑地踢了他一脚，而后便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