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帮方美霞解围。
送走李主任，拿着车钥匙的王大军就忙碌起来，教姚禾苗开车。他先是教她怎么开车门。
“这开车门简单，但你记着要小心些，别弄坏了，弄坏了修车门的钱你可得自己出。”
姚禾苗点头。
接下来，王大军钻到副驾驶位上坐着，让姚禾苗坐主驾驶位：“我的胳膊使不了重力，怕出意外，没办法亲手握方向盘教你。现在我把一步步说仔细，你背下来，全部都背好后，咱们再慢慢实践，你也别慌，咱一步一步来。”
“我晓得了，大军哥，你说，我来背。”姚禾苗钻到主驾驶位上坐着，笑道。
见她听见自己不能亲自上手教也没气馁，更是没有半点害怕，王大军不由得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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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过去，王大军说的姚禾苗全部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进度比王大军预想的快很多很多。
王大军惊奇，不由问：“你记忆力这么好，咋不试着去考大学？”
马上就不能高考了，得等好几年才能恢复，这话姚禾苗又不能对外说，只好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啥也不知道的王大军心里可惜，又不好说什么，打开车门下了车，招呼道：“下午再来接着学，先回家吃饭，你嫂子烧的饭应该好了。”
姚禾苗答应一声跳下车带上车门跟着王大军出了纺织厂。
方美霞煮了好几个菜，一个粉条炖猪皮，里面加了干笋，一个蒸腊肠，腊肠跟粉条还是姚禾苗送的礼。一个葱花炒鸡蛋，外加一道咸菜丝。
米饭蒸的是杂粮饭。
大杂院里煮饭菜都是在屋外的媒炉子上煮，方美霞做菜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大圈老太太跟小孩儿。
特别是蒸香肠的时候跟炖猪皮粉条子的时候，一个一个小孩都吵着闹着问自家奶要吃。
明事理的老太太会拍自家孙子孙女。不明事理的由自家孙子闹，指望方美霞给点给自家孙子吃。
方美霞可不心软，这年代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余粮，更何况是腊肠这类的好东西，她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要不是为了招待禾苗，这腊肠她铁定是要留到过年的。
见方美霞跟个没事人似的，有老太太就忍不住了：“哼，家里男人胳膊断了还能吃得起腊肠，也不知道这腊肠的来路干不干净！走，狗剩，跟奶回屋，咱不稀罕烂心肠的人的东西！”
“你这人咋说话呐？”被人这样污蔑，方美霞气的眼泪都出来，捏着锅铲的手不停颤抖着：“赵大妈，你今儿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谁烂心肠？谁家的东西来路不干净？”
赵大妈牵着自家不停哭闹的胖孙子，不屑道：“咋了？你还敢打我不成？要不是来路不明你咋不给点给我孙子吃吃？我看我就是说对了你才这么心虚。”
方美霞还没来得及接这句话，大杂院门口就旋风似的冲进来一个人，这人一把夺过方美霞手里的锅铲就往赵大妈身上招呼：“你咋这么贱呐，东西不给你家肥成猪的孙子吃就是东西不干净？那我问你要你家存款你给不给？给不给？不给就证明你家存款都是偷的！”
赵大妈扭着身子躲避打下来的锅铲，嘴上嚷嚷道：“你个小贱蹄子，你乱说啥，俺家存款是俺儿子上班存的，你再瞎咧咧看俺不撕你的嘴！”
“你来啊，我好怕啊，为老不尊的东西！”姚禾苗又打了她两下，才顺着方美霞拉架的力道松开手。
“好香，一闻就知道嫂子你的手艺错不了。”
方美霞擦擦眼角的泪痕，听到这话噗呲笑道：“香待会儿你就多吃点。”
这年头待客的最高礼仪就是你多吃点。
没一会儿落后一步的去公厕方便了的王大军也回来了，见院子里有些老头老太太看自己的目光讪讪，王大军一脸纳闷，拍拍袖子走到正准备盛饭的方美霞身边，低声问：“咋的了？咋一个二个的看我眼神那么奇怪呐？”
方美霞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把事情说了，最后感叹道：“多亏了禾苗呢，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拿那赵大妈咋整！你是不知道她那人多讨人嫌，扯一大堆非让我给她孙子腊肠吃，混不讲理的！”
王大军没想到他没来家之前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闻言脸一垮，暗恨自己不争气。要是他的胳膊没事儿，工作没丢，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儿！
方美霞最了解自己男人，一瞥到他脸色就知道他又想七想八了，把碗里盛好的满满的一碗杂粮饭塞到他手里：“别想那些了，把饭端过去给禾苗，学一上午，那丫头也饿了。”
王大军沉默着端着饭转身往屋里走。姚禾苗也没闲着，她正在给小娃冲奶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人小娃都一样。
稍微有点烫的开水冲好奶粉放在一边凉着，等大人吃完了刚好抽时间喂小娃。
王大军进来，把饭搁在桌子上，又喊姚禾苗，示意她坐在他放饭的位置：“先吃饭，吃完饭歇一会儿咱们再去学车。”顿了下，又说：“你嫂子跟我说了，那会儿多亏了你。我这人也不会说那些漂亮话，最多学车的事儿你要是一个星期学不好，我多教你几天。”
说完，王大军就转身出了门，姚禾苗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屋外给自己和男人都盛好了饭的方美霞听见屋里的话，又见男人摆着脸出来，笑着摇头：“你啊你啊，真不知道咋说才好，明明是好话你非要摆着脸说，也就禾苗不计较，要换了别人，看受不受得了你！”
“啥摆脸不摆脸的，我一向这个样。”王大军接过一碗饭，咕哝了一句。
吃饭是在屋里吃，床边摆了张小饭桌，三人各坐一边。也就是这个时候姚禾苗才看清楚，三个人的碗里只有自己手上这一碗里面的杂粮饭最多，满满一碗都冒尖了，王大军跟方美霞的碗里面只有小半碗。
姚禾苗端着饭刨饭吃，嘴上没说啥，只在心里想下回再想办法多带点粮食过来。虽然她自己本来就会开车，但明面上需要一个借口，不管怎么说王大军现在都算是她的师傅了，王家夫妻俩总体人又不错，还管她的饭，她拿点粮食出来也情愿。
“来，再多吃点这个，油滋滋的可香了，这还是你拿来的呢。”方美霞夹起几片子腊肠对姚禾苗笑道。
姚禾苗连忙伸出饭碗去接：“谢谢嫂子，嫂子你自个儿也吃。”
“这鸡蛋跟猪皮炖粉条子也不错。”王大军说。
方美霞：“对对对，我那会儿去供销社没买到猪肉，这猪皮还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呐。别看猪皮这名字埋汰，其实可香了，煮之前我把它上面的毛都用烧红了的火钳给拔的干干净净，又放了八角酱油啥的，一点腥气都没有，来，禾苗，尝尝。”
说着，方美霞又伸手拿锅铲给铲了满满一锅铲的猪皮炖粉条子进姚禾苗碗里，这还不算完，放下锅铲又去夹鸡蛋，连着夹了三四筷子。
“哎呦，嫂子，可以了可以了，真可以了。”碗里又满起来，有粉条子沿着碗沿跑到碗外面，姚禾苗一边笑着叫方美霞不要再夹了一边用筷子去拦那些跑到碗沿外边去的粉条子。
“没事儿，咱慢慢吃，吃饱，学车不着急。”方美霞捧着碗笑呵呵说。
“她脑子可不笨，估摸着很快就学会了。”王大军在一边插了句嘴说。
“是吗？”方美霞瞪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一拍大腿：“要是那样，那那叫不笨啊，那叫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