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太穷了
看着眼前亮堂堂的商场一楼，姚禾苗狠狠掐住手心。
生怕再来一个二百五霸总搞一场不顾普通人人命的求婚，没敢多看周围，姚禾苗连忙朝商场最近的大门跑去。
商场的全自动大门关的紧紧的，门外黑乎乎一片。姚禾苗在靠近门来回走了七八个来回，门也不开，再看周围，保安也没有。
姚禾苗回过点什么味儿来，跑着把整个一楼看了个遍，又通过还在i运行的电梯上二楼三楼顶楼———
呼！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姚禾苗闭闭眼，默想着姚家小院，下一秒，她就又坐在了原主那张一米二的小木床上。
老天爷！这世上真的有穿越加金手指的事儿！
瞪着眼睛惊叹了一会儿，姚禾苗先是落寞落寞过后又有点小高兴。
六十年代虽说缺衣少食，但这些缺点被金手指补足了，只剩下空气新鲜，山清水秀，生活节奏慢没有多少压力这几个优点。
砰砰砰！一阵恨不得把门敲破的敲门声响起，外加一句粗着嗓子发出来的：“出来吃饭！”
姚禾苗翻翻记忆，听出来人，是大房的二儿子原主的二堂哥姚金山。
姚金山今年二十五岁，结婚好几年了，媳妇腊梅三个月前生了个娃。
“来了。”姚禾苗抽出门拴，打开门：“二堂哥。”
“嗯，吃饭，奶蒸了鸡蛋羹，说是有你一份儿，待会儿老老实实吃饭，别跟你后娘犟嘴了，她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斗不过她，免得吃亏。”
姚金山平日里话不多说完，倒是没想到这会子能耐着性子多说这一句。
“我晓得，蛋羹待会儿我也喂妞子吃两勺。”姚禾苗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着这个堂哥的话，她跟在后头，忙道。
李红玉还没后世王伟找的那个小三一半厉害，她斗她能赢几百个来回。只是这话到底不好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
吃饭的桌子已经摆好了，上面还放着一大盆菜，炒土豆。还有一大盆刷锅水汤，一大筐子红薯，两小碗黄澄澄散发着蛋香味勾的姚家老小都馋的慌的鸡蛋羹。
等姚老头跟大伯二伯还有便宜爹都坐下后，姚禾苗也找了张凳子坐下，把两碗鸡蛋羹其中的一碗端到自己面前来。左看右看，看到二堂嫂，朝她伸手：“把妞子给我抱抱。”
二堂嫂蜡梅做梦都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抱抱孩子，上一天工，孩子都是用布条捆在后背上，她早就累得很了。她赶紧把孩子递到姚禾苗手上，笑道：“俺前不久才把过尿，她不会再吵着尿你身上。”
“嗯，二堂嫂你找个位子坐吧，我抱着逗她。”姚禾苗说着，一手把妞子搂在自己怀里，嘴里咯咯咯地逗弄；另一只端起鸡蛋羹，逗娃期间抽空吹一吹，等觉得鸡蛋羹应该差不多了，就把软糯糯的小家伙换个姿势，舀起鸡蛋羹喂。
一会儿功夫，桌子边就坐满了，姚禾苗这么有耐心哄娃逗娃，大家伙都多看了两眼。
等看到她舀自己的鸡蛋羹喂娃更是吃惊地不得了。
能不吃惊吗，姚家一个月不见都不见的能吃上一回鸡蛋。姚银花除外。
“哟，自个儿这一房的人都没顾上呢，就去顾别的房的了！真大方！”最近几个月，李红玉馋鸡蛋都馋的流口水了，姚老太太也不做给她吃。这会子见着这场面，忍不住说起来。
蜡梅本身是高兴的，听到这话，脸上的笑一收，想说些什么。
姚禾苗的话却是比她更快：“咋了，李姨，跟个小娃你也要争？”
“不是俺要争，是你爹都没吃呐，你就把鸡蛋羹给外人，你要有那大方劲儿，你还不如把那鸡蛋羹给你爹，俺这是教你，啥事得为着自己人———”
姚禾苗砰地放下碗，抬起脸看着她：“什么事儿你都要指点两下，要不你改名姓姚叫姚禾苗算了？”
“禾苗！你咋跟你李姨说话呐？”端着碗的姚老三开口说了一句。
“三叔，别说了禾苗了，是俺家妞子的不是。”紧紧拉着自家媳妇儿手的姚金山突然开口接过话茬，说完这句他又看向姚禾苗：“禾苗你吃，别再喂妞子，她还小，待会儿子叫她娘喂糊糊汤就成。”
姚禾苗看看手里的半碗鸡蛋羹，心里生出厌烦，太穷了，跟个几个月大的小娃也要争。
她没听任何人的话，独自又喂了两口给妞子，见小娃眯眼嘞嘴咯咯笑，心里那股子厌烦的情绪才消下去些。
饭桌上人心思各异。
“说还不听呢，真以为旁人会记着她的情啊！”李红玉瞥眼不屑地说了一句。
“要你在这儿供火？还吃不吃了！不吃滚去房里睡觉！”姚老太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吃，咋不吃，上一天工就指望着吃饭呢。见老太太发脾气，再没人说话，都闷头刨饭。
姚银花的鸡蛋羹吃完了，又伸手去捻土豆片。
姚老太想想，问她：“银花啊，康成那小伙有没有说啥时候上门来提亲啊？你这岁数也不小了，这事儿该合计合计。”
姚银花捻菜的手一顿：“奶，你急啥，康成说了，俺跟他的事儿怎么也得等他当上罐头厂的正式才能办。”
“这事儿你咋没跟俺说过，为，为啥要等到那个时候？”姚银花的娘，青草听到自家闺女的话，抬头问。
“你也没问过啊，俺咋说，俺天天在家有事没事说这个，你们不得觉着俺在炫耀啊，俺又不是那种爱炫耀的人！”姚银花眼角一跳，又接着说：“能为啥，为了俺呗，康成说等他成为正式工再来提亲，俺家更有面，村子里的人也会都羡慕俺。”
“真是这样？”姚老太总觉得不太靠谱，忍不住眯着眼睛多说了一句：“那你自个儿平日里多上些心，多去城里看看他，把他的心牢牢把握住，可别让他跟别人跑了。”
姚银花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什么，咬着筷子红着脸道：“俺晓得。”
就着老太太指点孙女情感的戏，姚禾苗吃了一整个红薯。
大队分的红薯都是村里人在沙瓤土地里仔仔细细种出来的，又甜又香又面，丁点都没有科技的味道。
吃完饭，菜盆饭盆撤下去，天都还没黑。不远处的晚霞映的天山连接处一片红艳艳。院子里，空闲下来的姚家人坐在一起闲话。
除了姚银花姚家还有一朵金花，是大伯的女儿。比二房的姚银花大一岁多。
她端了把椅子出来，靠着墙坐下，带着顶针的手上是没完工的鞋底子。
她在给我自己绣嫁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她应该就要出嫁了。两个月前，媒人来家说亲，男方是二房伯娘青草娘家那边的亲戚。两方人见了几面，彼此之间有那个意向，只是毕竟还没有正式定亲，也就没有宣扬到外面去。
村子里鸡飞狗跳，屋后林子里蝉鸣声声，姚家院子里笑声阵阵。
自从出社会工作后，姚禾苗第一次这么闲。从里闲到外，心闲身也闲。
就这样坐到七点多，一家人才进屋睡觉，姚金花的鞋底子早在天色暗下来时就不没纳了。
进屋躺在小床上，头枕着胳膊，姚禾苗渐渐睡了。
清早，姚禾苗就被院子里喂鸡的声音吵醒。
这会儿都是按人头养鸡，一户最多不超过五只鸡。姚家养了三只。
鸡屁股银行不是说笑的，家里的盐啊，针头线脑啥的都是拿鸡蛋换。
姚家的三只鸡在姚老太太眼里是最宝贝的东西，一起床就喂，天黑又仔仔细细把鸡赶进鸡栏里，生怕有半点疏忽。
姚禾苗随手扎起头发，推开门走到外面，看着远处墨绿的山，顿时就感觉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
“还愣在那里干啥！还不赶紧进灶房煮早饭！”姚老太喂完鸡一转身就瞧见站在院子里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空气的姚禾苗。
“来了来了，煮啥早饭？”想着昨天这个老太太到底是给自己蒸了碗鸡蛋，姚禾苗这会儿也就不跟她对着干了。
姚老太太快步走进她和姚老头得房间，没过一会就端了半碗的荞麦粉出来。
说是荞麦粉也不正确，里面好像还有糠皮啥的。
姚禾苗接过碗，没忍住挠挠头问：“早上就吃这啊，是不是不太够？”
姚家老的小的加起来一大家子人呢。
姚老太嘴角一撇：“有的吃就不错了，隔壁大队多少人家断了顿知道不？你煮的时候多倒几碗水，一人分个半碗吃完就去上工。”
把灶烧好，姚禾苗就发现难事了，没油没盐的，只好白水煮。
黑褐色的清水糊糊，一人分到小半碗，没人挑三拣四的。姚禾苗反而还看到有的人露出满足的表情。
“奶，俺上午就不去上工了，俺去城里看看康成。”喝完糊糊，把手里的碗往灶台上一搁，姚银花抹了把嘴就说。
姚禾苗一口一口慢慢抿着糊糊，默默看着她。
姚老太想到自己昨天在饭桌上说的话，只好应道：“成，奶待会儿去了地里就跟大队长请假，假只给你请半天，下晌要回来。还有，康成要是给你罐头，你记得拿回家。”
姚银花忙不迭点头：“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