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站着还能睡啊
楚茗旋其实在寺庙里和学校里完全是两种状态。
在寺庙里是她从小长大一直待着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人她都认识,就像家一样。
所以她看待里面的人就像家人一样。
而学校,则是她厌恶的地方。
和很多初中小孩一样,她不愿每天坐在书本前,听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数学。
但是住持觉得教育是很重要的。
纵然她跟一个假小子一样天天跑来跑去,但是该上学还得上。
她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所以她在学校基本就是一个哑巴,因为心情不好。
也是,谁看见算数心情好啊?
但是有一个人她还是能处的来的。
跟她一样不喜欢数学,讨厌上学的刘佳星。
“别睡了!去后边站着听课!”
坐在最后一排,已经习惯了的楚茗旋自觉地站到后边。
然而同样习惯她的老师也没立刻走。
“楚茗旋,站着还能睡啊!”
老王无可奈何。
被吓醒的楚茗旋幽幽转醒。
啧,她好不容易才进化出这种能力的,这么快又被老王发现了。
等到老王走了以后,楚茗旋还打算接着梦周公时,旁边传来一声嘲笑。
她定睛一看,是同桌刘佳星。
“笑毛线,你也睡了,要不是我给你挡着,你就完蛋了。”
“那我谢谢你?”
……
没过不久,周辰就收到了她的明信片,内容很短,大致上是同意的意思。
“所以,你俩是因为什么吵架?当初是因为什么在一起?原谅我的好奇心。”
八卦的味道。
其实楚茗旋过于成熟的思维,让他一直以为对面的是一个成人。
而在只言片语中那些有些别扭又幼稚的发问,周辰才能感觉到对面是一个小孩。
这天魏卿安刚结束晚课诵经,回到云水楼时已经筋疲力竭。
最近实在太累。
“卿安姐,明天了心师姐想和你一块去祈福活动那里组织队伍和分发免费燃香哎,你去嘛?”
魏卿安迷迷糊糊地回应她。
“去,我去……”
不知为何,楚茗旋总觉得她最近很累,而且她手里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女孩指着地上类似于平板的东西问魏卿安。
魏卿安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
“手绘屏。”
啊……她还以为可以玩游戏。
楚茗旋还打算问一些别的问题时,楼下她小师妹突然站在门口敲门。
“师姐。”
“住持让你去一趟他那里,说成绩单下来了,他得好好问问你。”
一霎那五雷轰顶。
不是因为成绩单,而是因为她亲爱的爷爷。
魏卿安在旁边笑个不停。
“期末成绩出来了?”
楚茗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切。”
她才不怕。
楚茗旋之所以不怕,是有底气的。
“成绩中等,不突出,却也不拉胯。”
这是他们老师给她的评价,她就是想在这方面达到合格。
至于卓越……
算了,她更喜欢出去玩点轮滑空竹。
毕竟属于她的人生,她更希望活的自在高兴。
“爷爷,你找我?”
楚茗旋慢慢推开门,往里面瞄了一眼。
这老头子很有可能和往常一样生气。
毕竟教育和学知识在他眼里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为何楚茗旋绝不敢让成绩弄的太难看的理由。
但是他没应声。
人呢?
楚茗旋有些疑惑,正在她打算抬脚走人时。
一声呼唤让她停下脚步。
“茗茗,过来。”
她看见爷爷在看爸爸小时候的学生时代的东西。
大多是奖状,还有很多辅导书和毕业证。
“你爸爸,很优秀,他很顺利地考上大学,学了计算机。”
“我知道。”
“在当时可是非常高级的技术,互联网大潮逐渐兴起。”
那苍老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带有骄傲的意味。
楚茗旋也知道他之后会说什么。
“但是……”
“他没有走我给他规划好的路。”
混浊的眼睛逐渐黯淡无光。
“他学了计算机一年之后,重新高考两年,改学土木和建筑。”
“我问他,他说不喜欢计算机。”
住持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看向楚茗旋。
“他虽然改行,但是年纪问题导致他和同期人相比竞争力较小,优势不大。”
“你选自己的路,可以,但是一定要有把握。”
“你懂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懂。
没有到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有那种体验,经历那种人生?
这是了心师姐教她的。
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
所以活的自在高兴,是她现阶段的人生目标。
翌日。
魏卿安早上用过饭,便马不停蹄地向了心师父那里去。
毕竟这几天正是假期,携家带口到寺庙里求神拜佛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春耕快开始了,许多人都在请求一年农事风调雨顺,盼望有个好收成。
更何况他们这里在当地人眼里挺灵验的,佛像和菩萨像也是最多的。
云净风青,朗朗晴天,香客往来拥挤,钟声悠远绵长。
燃香的烟火雾霭充斥周围。
忽有一人朝她伸手要香,那双手皮肤皲裂,黝黑脏污,个别地方还有因干农活而生的茧子。
魏卿安没仔细看,因为熬夜而困倦的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等那人朝佛像鞠躬时,相似的动作让魏卿安的眼神顿时犀利。
你说恨吗?
人不能一直活在愤恨里。
但是你说想在看见他吗?
绝不。
自从她来到佛寺之后,就很少有头疼发作的时候。
但是今天不可避免地又开始阵痛。
她一步步缓缓靠近他。
她听见了那人的祈愿。
“我佛慈悲,我已然是罪人,但求我儿能早日醒悟。”
“如果秦司良也到你这个岁数才醒悟,那是不是对所有受害人来说太晚了?”
魏卿安缓缓地开口,眼睛盯着他秃顶斑白的头顶。
曾几何时,这人也是意气风发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
又是哪一刻,他将主意转向那些无辜的学生。
此去经年,当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看自己儿子的模样,又会作何感想。
她回去继续干自己的活。
而上香那人一直跪坐在蒲团上愣着,甚至身后人都有些疑惑。
眼泪划过他凹凸不平的脸颊。
法律的惩罚已经结束,但良心的惩罚就像被烫伤的皮肤,会愈合,也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