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里姻缘（一）

    “咣当——”

    姜原打开门，得亏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铁门才免于横陈当场，用力把合页复位，关上门。眯着眼睛，用手使劲其实屋内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埋汰，简简单单一室一厅，家具家电的覆膜都没揭下，上面有些浮土，就是单纯的很久没人居住。

    打开窗，远远听到广场传来的歌舞声，金恩英现在一定在奋力表演吧。想到自己刚刚是不是多事，话也有点多，人家小姑娘外在条件天生好，老天爷喂饭，根本用不着自己帮人家计划。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开窗通风，把行李都摆放好，终于房间有了人气，新气。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甚至无聊到要主动压制住自己抖腿的冲动。或许是经年累月的高压用脑，一朝得到释放，也或许是小半辈子的孤单生活终遇慰藉，简而言之就是姜原现在已经受不了孤身一人的日子，感觉要憋疯。

    又想起了和孙恩主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研讨会第一天。

    台上的主持人和嘉宾不止一次地看到台下有个人坐在靠前的位置却不听，甚至装都不装，一直在那翻看自己的东西，哗啦哗啦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不得不说大家都是有素质的，目不斜视，耳不偏听，面带微笑不时点头，好像自己在听而且都听懂了一样。除了视线吸引者、噪音制造者姜原本人，素质与没素质压根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哪怕是在会场上，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时空：不停地看表准备去吃饭。

    褚云宾老师说这家饭店的自助非常好吃，刚好自己最近一个大阶段工作刚刚完成，所以给姜原安排来蹭两天饭，给他小小感动了一天，今早才知道，原本是安排老师来，为了陪师娘把任务甩给自己了。而告知自己的正是家财万贯却在学院呆了几年没毕业，学院里风吹草动无所不知的神仙师兄牛尊尊，早晨恰好遇到在食堂吃饭，拉着自己神神叨叨说面容泛红遇桃花，印堂发黑遭小人，非让自己多加小心，可能是学易学魔怔了。

    因此，姜原能在第一时间，从大家鼓掌的频率和持续时间听出上午的会结束了，立刻起身前往餐会厅，丝毫没注意身后有不止一拨人跟着自己。到那之后才知道，竟然还没到午餐时间，因为举办方默认会在饭前留足时间，方便与会人员私下充分沟通交流，完全没想到会有姜原这种特例。

    找到拐角的桌子落座之后，几个男人坐在姜原左手边。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姜原，想到如此特立独行之人必是某个大人物，或者后面必站着某个大人物，所以偏想来结识一番。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没猜错，只是行动早了。而随后紧接着一阵香风传来，右手边坐下一位大美女，没错，正是孙恩主。而在那几个有心人看来，几乎是把猜想坐实成铁证，如若不然，一般人怎会有这种秘书，又怎么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而为什么姜原不看一眼呢，因为他闻到，猜可能是个女的，但是人家是男是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看了不是徒增烦恼，所以不看。

    看孙恩主撩起头发，把两个翻译器都从耳朵上摘下之后，几人中可能是为首的一个想到了切入点。

    “那个，您好，我们是泛南商会的半导体公司。姜原，是吧，不知在哪里高就。”指指胸前的名牌，尽可能礼貌的语气问道。

    “你好你好。”意外于竟然有人会和自己这个小透明搭话，姜原赶紧按开了翻译器，听完对方的话皱眉陷入了沉思，应该不会是遇到不法分子吧，毕竟自己是碰巧来的。问话的人看见这情况提心吊胆，听姜原答道，“没什么正事，家里长辈让来蹭口饭吃。”

    几人对视，想法果然不错，他背后有人，这吃饭的意思想必

    “我们一直都梦想和华国做生意！为什么，因为华国人做生意有实力有格局，比如今天参会的几乎都是男人，生意就是男人的战场，不该让女人插手，即使再漂亮也是如此，只能衬托出男人是真英雄，需要在家相夫教子。”

    这，是何意。又沉默半晌，姜原的小脑瓜疯狂运转，没想出他代指什么，似乎没有隐含的意思。探出身子，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是想和我讨论平权问题。”

    没听懂，但是顺着话茬疯狂点头。

    姜原微微一笑，“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兄弟。不才确实对最近网络上轰轰烈烈的拳法运动有些想法。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两次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运动嘛。”

    更听不懂，但是看如此兴奋的样子，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姜原只当对方在认真思考，于是清清嗓子道，“两次和相反的纲领，这些都不过是表面现象，真正的背后原因，伟大的政治经济学已经告诉我们如何分析。我们先不从整体来看女性地位本身之于全体地位的问题，你好好想想，女性地位从古至今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再跑开氏族社会女性独尊不谈，在封建社会，诚然受到相当程度的压迫。突然有朝一日，突然有这么一种思想，这么一群人说，女性一样可以做贡献，所以理应拥有平等地位，是不是彻底扭转了过来。但是那能让你突破束缚团结在一起嘛，牢牢掌握话语权的势力绞尽脑汁想出了两步棋，第一步就是不让女性参加工作，这样方便改变家庭经济结构，进一步影响，继续矛盾，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等到你信以为真回归家庭的时候第二步就自然而然到来，让你做独立女性，幻想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一切矛盾，殊不知矛盾就是他们鼓动出来的。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套妙招，一件事硬是让他们赢了两次。”随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孙恩主自然是明白现在局面是个什么情况，泛南商会的人并不认识她所以产生了误会，不过她倒也乐得听刚才姜原那一大段话，仔细想想有点道理，是一种她此前从未考虑，甚至没听说过的角度。

    显然泛南商会的人更听不懂，有个愣头青一样的咋咋呼呼不懂装懂，接茬说，“大哥您讲得真好，我们南国这边的女人就应该像您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呆着，不应该在外边抛头露面到处添乱！”

    还没等姜原解释，孙恩主坐不住了，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对，说得没错。”而这句话正好是用南语说的。

    这下轮到泛南商会那边暗骂，为什么这小子会有一个南国秘书，真是触霉头，找个理由，一伙人直接溜了。

    不明就里的姜原向右看，“你不”

    这一看直接让到嘴边的话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