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谢时瑾,我们离婚吧。
“家属来看病人最后一面吧。”护士推着盖有白布的推车,而白布下方正是双眼紧闭,再也不会睁开的沐爸爸。
“沐哥,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留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沐妈妈扑在沐爸爸的身上,嚎啕大哭。
沐云夕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站在沐妈妈的旁边,看着沐爸爸宛如睡着一般的面孔。
“眼泪已经流光了,再也流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沐云夕忙的不可开交,爸爸走了,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她自己。
沐妈妈是个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宠着的小女生,嫁过来后被爸爸宠着的小女人。她这一辈子没吃过一点苦,唯一吃过的苦,忍受的难也全部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孩子,沐云夕。
沐妈妈这几天吃过的苦,比之前所有的时间吃过的苦都要多的多。
“妈妈现在轮到我保护了!现在,我必须撑起这个家!”看着日渐憔悴的沐妈妈,沐云夕强行振作起来,激励自己。
联系火葬场,安置尸体,何时将尸体火化,选择沐爸爸喜欢的墓地,举办葬礼,邀请沐爸爸生前的亲朋好友参加葬礼。
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后,他的家人需要劳心费神的操办种种事项,才能让他走的尽可能风风光光,体面一些。
沐云夕这几天忙的脚都离不开地面,跑东跑西,辗转在火葬场,和各个墓地之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沐云夕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她甚至都感受不到这颗心是否在跳动。
沐云夕这段时间脑袋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好不好,对不对。
可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了。沐云夕只能跟随自己的感觉,埋头苦做了。
事实上,沐云夕冷静理智的安排好了沐爸爸的后事,没有出现任何一点错误。
终于,到了举办沐爸爸葬礼的那天。
秋风萧瑟,阴雨绵绵。瘦弱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胸前别着用来悼念的白色小花,整个人看上去正式又严肃。
沐云夕和沐妈妈一同站在大厅门口,接待参加沐爸爸葬礼的每一位客人。
“您好,感谢您参加家父的葬礼。”沐云夕礼貌平和的向每一位来客进行问候,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节哀顺变。”每一个人都会沉重的说出这句话,同时附上同情的眼神给两位女人。
寒冷的风拂过沐云夕纤细的脖颈,使女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已经枯黄的树叶被风从树上吹的脱落下来,盘旋在沐云夕的脚边。
被哗哗的树叶声给吸引,确认暂时没有人后,沐云夕这才短暂获得休息,放松,将目光移向外面的景象。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地面上布满金黄的树叶,空气潮湿又阴冷,风持续的吹着,不大,却使人感到寒冷。
“原来已经秋天了啊。”沐云夕整个上身紧缩在一起,双手快速的搓了搓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
咻的一声,从远处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音。沐云夕知道,又有客人来了。
一辆全身黑色透亮的宾利缓缓停在大厅门口,看起来低调却又价值连城。待车身停稳,服务员便快速去上前拉开车门。
首先,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了一个高贵优雅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高定的加绒黑色西装,修身的同时,也不会使男人感到寒冷,简直是得体又舒适。
沐云夕仅仅只是看到坐在车上时男人的侧影,也一眼就看出来了男人的身份,她的丈夫,谢时瑾。
认出谢时瑾后,沐云夕一时间的心情非常复杂,难以描述,麻木的心脏似乎恢复了些感受。
沐云夕有些疑惑,谢时瑾坐在副驾驶,那后座坐了谁呢?
紧接着,一个同样穿着高定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不过这个男人的气质却比谢时瑾更加成熟老练,多了一份岁月沉淀的痕迹。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纤细瘦弱,却又穿着华贵的女人。
来人正是谢爸爸和谢妈妈。
谢夫谢母早在谢时瑾完全接手公司后,从商场隐退了。除了沐云夕和谢时瑾的婚礼上,沐云夕和他们见了一面,其余时间他们都隐居在深山的别墅里,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沐云夕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爸爸的离世会让谢家父母出山,参加葬礼。
说来可笑,虽然和谢时瑾结婚多年,可沐云夕却与谢家人一点也不熟悉,亲近。
谢家三人缓缓朝沐云夕的方向走来,沐云夕觉得自己招待的不是客人,而是活阎王。
“欢迎参加家父的葬礼。”沐云夕说出已经重复不下百遍的固定台词,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节哀顺变。”谢时瑾低声回复道,谢父谢母却没有什么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沐云夕仔细观察着谢时瑾的表情,发现男人的表情是客套的悲伤。这一瞬间,沐云夕感到,谢时瑾这个人也太无聊了吧。
“我原来一直都不是他的意外啊。只要他想,他能表演的让任何人都舒适幸福。”
沐云夕觉得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直接清晰的认识谢时瑾这么一个人。
到了葬礼开始的时间,沐云夕向坐在下方的众人平稳冷静的述说着悼词,主持着整场葬礼。
葬礼的最后,每个到场的人向沐父送一朵菊花,就可以离场了。
目送最后一个送完菊花的客人离场,面对空空如也的大厅,沐云夕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沐云夕,你还好吗?”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冰凉冷淡的声音,语速不急不缓,温柔至极。
“是谢时瑾!”沐云夕缓慢的转过身,面向挺拔强壮的男人。
这是近些天沐云夕和谢时瑾难得的独处时间,双方都沉默着看向对方,不说一句话。
“对于沐爸爸的离世,我感到很伤心。”
“沐云夕,不用担心,你身边还有我呢。”男人的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厅中分外好听,因着刻意的压低声线,显得真诚又可靠。
“又是这句话。”沐云夕在心中嘲讽的想。
“谢时瑾,我们离婚吧。”女人的声音冷若寒冬,仿佛她的心已被寒意所充斥,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