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传单风波
计生委信访股一行四人开车到达东沟镇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他们的
车一到计生所楼下，几人就下车直接去了李坚办公室里。他们之所以先找李坚，
是因为举报材料还在李坚手中。李坚刚把材料交给来人，贾旺财和王丰收就来到
了，他们的消息还真灵通。
信访股长马振德是一个很坚持原则的人。比如，每年的中秋节和春节，各个
乡镇计生办都会到计生委主任、副主任和统计股长、技术站长等有实权的人家里
送礼，这马振德从来不收，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一家都锁上大门出去了，你想送礼
也找不到人。平时，凡是信访股查办的计划生育行政案件，谁也讲不了情。
马振德看见自己刚进来，贾旺财和王丰收就后跟脚的来了，就应付道：“我
们先来看看这个收编的计生所长在哪里办公，准备一会给你联系呢。既然你来了，
我们也知道计生所长在哪里住了，咱们一起去找找常书记和张镇长去？”
贾旺财见马振德没有到自己办公室去的想法，就说：“那行，走吧。”
李坚说：“我们这里还在做手术，还有孕检，很忙，我就不陪马股长去了吧？”
马振德说：“行，你忙你的。”
贾旺财、王丰收领着马振德几个人下楼向后院常立新办公室走去。路上，贾
旺财问：“马股长这次来又要查谁呀？”
马振德回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常立新见马振德与贾旺财等人一起来找自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把几
个人让进办公室，假装不知道情况，问：“今天什么风把铁脸包公吹到我们这里
来了？看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马振德笑了笑说：“常书记啊，这铁脸包公可不敢乱叫，我也只是做好自己
的本职工作而已。今天来你这方宝地，自然是有事儿啦，还希望常书记多多支持
我们的工作哦。”
常立新说：“你放心，我们东沟镇党委政府绝对支持计生委的工作，有什么
事情，你只管说。”
马振德说：“我想向你先借两个人，让李坚所长带个技术员配合我们一下。”
常立新知道计生委也是对贾旺财不放心，就故意说：“怎么？我们的贾镇长
和王主任不配合你的工作？”
马振德忙说：“不不不，贾镇长王主任都很配合工作，只是这回涉及到技术
层面上的事，我们需要计生所的人配合，如果贾镇长和王主任能抽出时间的话，
也跟我们一起去那再好不过了。”
贾旺财看出来了，马振德并不是想让自己和王丰收参与此次调查，就说：“有
李所长和技术员跟马股长一起就行了，我和王主任就不去了，我在家给你们做好
服务工作，中午的饭我先在饭店安排好。”
马振德就说：“中午的饭就不用安排了，时间比较紧，我们中午看情况再说
吧。”
贾旺财就问：“马股长是要去机关单位还是要去哪个村？”
马振德看没有隐瞒的必要，就说：“我们去东张寨村。贾镇长和王主任还是
给我们一起去吧。”
王丰收一听是去东张寨村，就联想到昨晚他碰见陆梅的事，是不是陆梅向计
生委举报了，还是李坚给计生委打小报告了？他也想知道要查谁，就说：“也行，
我在家也没有多少事情，我跟你们一块去。”
常立新说：“如果让李坚和你们一起去，家里正在手术和孕检，事情比较多，
就让丰收和你们一起去吧，需要技术员，让李坚给你们派一个去。”
马振德本来是想单独与李坚聊一下有关举报人举报的情况，因为来之前，刚
上班的时候，刘主任把他叫过去，要他到东沟镇东张寨村去调查一起涉多人违反
计划生育的案子，告诉他举报材料在李坚手里，到了先找李坚，没想到他们刚进
李坚的办公室接过举报材料，贾旺财和王丰收就到了，根本没有机会向李坚询问
详细情况，本来想让李坚带技术员去，能在车上单独交流一下，没想到王丰收自
报奋勇要去，常立新不同意让李坚去，这打乱了他的计划，只好说：“那行，让
王主任给我们带路也方便点，一会我去找李坚要个人去。”
一行就到了计生所楼下，马振德就说：“你们在下面等我一下，我去找李坚
要个人去。”贾旺财和王丰收见马振德有意避开他们见李坚，心里泛起了嘀咕，
但又不好意思问。
马振德返回到李坚办公室时，李坚正准备下楼去后面几个科室看看情况，见
马振德又返回来了，二人就进了屋。马振德开门见山地说：“长话短说，能给我
介绍一下举报人的情况吗？”
李坚就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又告诉马振德：“举报内容都在材料上
写着呢，很清楚，你们最好不要去找举报人，她一旦暴露会给她带来不可预料的
不良后果。”其实，李坚还不知道昨晚陆梅从这里回去后已经被人殴打了。
马振德就说：“那好吧，但还需要你给我们派个女技术员。”
李坚说：“行，我这就给你安排，咱们一块下去吧。”说吧，二人一起下了
楼。
李坚到后面问了一下今天的值班情况，就把方雪叫了出来，告诉她：“你今
天抽出来一天，与马股长一起下乡，到东张寨村，一切听从马股长安排。同时，
除了计生委几个人，看到查到的情况对其他任何人都要保密。”
方雪说：“我明白了。”
马振德一行人到了东张寨村后，村支部书记和计生专干等人还有包村的镇干
部都在村委会，他们看到王丰收领着几个人进来，都慌忙站了起来。王丰收向众
人介绍说：“这几位是县计生委的领导，今天到东张寨村有一些信访件要查，详
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听马股长给大家说。”王丰收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意思是这事儿与我无关，我只是领路的。
王留忠一听，就应付道：“那好啊，请计生委的领导随便调查。”
马振德就说：“让你们村的计生专干跟着我们就行了，你们该忙啥忙啥。”
王留忠就说：“我们今天也指望着计生专干给我们排查情况呢，他要走了，
我们这一大帮人就啥也干不成了。”
马振德明显感到王留忠不想配合工作，就见招拆招，说：“那行，这样吧，
既然你们也很忙，也都是为了计划生育工作，那干脆，我把手中的举报材料给大
家公布一下，先请村支部书记给我们一个个做解释，然后，我们自己到这些被举
报人家中和群众中去调查了解，然后，凡是被举报的对象，最后必须给我们见个
面。”
马振德不再隐瞒自己要调查的人，也有意让这个不配合的村支部书记在众人
面前露出本来面目，就将陆梅所举报内容给大家说了一遍。
王留忠一听当即脸色大变，这举报对象都是自己的亲属和给自己送过钱的，
这可是要了他的命了，这里面还包括他的大儿子生二胎后瞒报还领取了二孩生育
证。如果查实，他这个支部书记怕是干不成了。但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你计生委
就是查，我只要做好对策，不信你有那么神，能查的出来。
包村的镇干部和其他村干部各有各的想法，包村镇干部心想，查出来也好，
这样借助计生委的手能轻松完成引流产任务。村干部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与王留
忠关系好的，自然不想让查出来问题，与王留忠关系不是很好的，巴不得查出问
题把王留忠免了职，自己就有机会争这个村支部书记了。但大家都没有接茬说话。
王留忠思考了一下，说：“那就请计生委的领导自己随便查吧。我们村干部
不参与，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们的闲话。”
马振德一听，说：“也好，不过，还请村计生专干把我刚才说的这些户的家
庭户口簿和其它相关资料给我们看一下。”
计生专干扭头看了看王留忠，等着王留忠发话，王留忠见此情景，就说：“让
他们随便看吧，抓紧点时间，他们看完，我们还要排查情况呢。”王留忠的意思
很明显，台账资料上是查不出问题的，该改的早就改过了，不该在台账上显示的
都没有显示，能查出啥？
王留忠还是低估了马振德等人的办案能力，他们要的不是台账上显示的情
况，而是要知道这些人的家庭大致情况，先把这些证据取了，一旦查出来真实情
况与台账记录不符，那问题就出来了。
马振德几人查完了计划生育户口簿等相关台账后，在笔记本上作了记录，并
用相机拍照了下来。然后径自走了，他们要到村里去走访。技术员方雪跟着马振
德听候安排。王丰收犹豫了一下，给正在走出门的马振德说：“马股长，我就不
跟着去了吧？等一会你们回来我安排地方吃饭。”
马振德知道王丰收靠不住，就说：“那行，你在村里吧。不过，中午饭你不
用安排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王丰收说：“那怎么行？到我们这里了，我们也不能不尽地主之谊呀？”
马振德说：“不用客气，因为时间无法掌握，吃饭是小事，当晚上回到镇政
府你们再给我们安排吧。”说完走了。
马振德等人走后，王留忠把王丰收拉到村委会另一间房子里，问：“你说这
事儿是不是陆梅举报的？我咋感觉除了她没有别人。”
王丰收说：“我昨晚遇见她是她从计生所三楼下来的时候，三楼没有领导，
只有计生所长李坚和一些技术人员住在上面，她能上去找谁？估计是去找的李
坚，可能是李坚把举报内容汇报到计生委的。”
王留忠就说：“这个李坚还很坏啊，要不要搞他一下？”
王丰收说：“他初来乍到的，没有任何证据可抓，怎么搞？”
王留忠就说：“王丰收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丰收说：“怎么帮？”
王留忠就低声对着王丰收的耳边嘀咕了一阵，王丰收听后表示赞同，说：“晚
上我去一趟县城，连夜就把事情办了，明天你就等消息吧。”
王留忠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说：“这是你去县城的出租车费和打印费。”
王丰收没有犹豫接过后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马振德四人分两个工作组到村里走访，方雪跟在马振德那个组。他们本想着
先到被举报人的家中看看情况的，但到了两家发现情况不对，不是家里没人，就
是有村组干部提前来过。于是他们决定独辟蹊径，从外围调查入手。他们向村民
打听这两年生两个女孩结扎的都有谁家。有不好事儿的说不知道，也有热心的村
民不设防就实话实说了，这两年的双女户结扎只有六户，但马振德从台账长看到
的统计数有二十多户。那就说明，这六户在村里肯定是没钱没关系的，他们心中
肯定有一肚子怨气，也一定知道很多本村的内幕。于是，他们就照着这几户去了
解情况。之后，他们又专门找村民询问这两年村里谁爱上访告状，凡是爱上访告
状的肯定能说实话。
很快就到中午了，马振德等人在村东头一个小卖部里汇合了，他们从小卖部
买了些方便面和火腿肠，就在小卖部要了开水简单吃了顿泡面。接着又马不停蹄
地继续调查走访。
一个下午眨眼间就过去了。天快黑的时候，马振德等人返回到村委会，村干
部和包村干部都已经走了，王丰收也不见了踪影。
马振德一行回到东沟镇政府后，准备找常立新汇报情况，发现办公室锁着门，
一问才知道，常立新已经坐车回县城了。正准备直接回县城，这时候贾旺财走了
过来，上前给马振德说：“我等你们回来吃饭，等了很久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咱们去饭店吧。”
马振德本想不在这里吃饭了，可又不想把关系搞僵，就答应了。顺便问了一
句：“王丰收王主任没有回来吗？”
贾旺财说：“早回来了，说是有急事去县城一趟，晚上就回来，估计这会还
在路上，不用等他了，我们走。”
这时方雪从车上下来说：“领导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马振德一听，马上说：“怎么不去？去，一起吃。”马振德对今天方雪的表
现很满意，在走访中问的问题也很到位，也很有策略性，论水平比他们计生委人
口监察大队的一些人强多了。而且马振德听出来方雪原则性也很强。他想好了，
要这几天的调查让方雪一直跟着他们。就接着说：“李所长吃完饭没有，让他也
一起来吧。”
贾旺财就说：“那我往他办公室打个电话问问。”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李坚这时候正和技术员们汇总一天的工作情况，听到电话响了，就随手拿起
话筒：“喂，是贾镇长啊，有事儿吗？哦，过去吃饭？我们这里正在汇总一天的
情况，大家没有吃饭呢，我自己过去不合适吧？要不给大家简单也安排一下，食
堂也早没饭了那行，我们这就过去”借助接电话的机会，李坚给技
术员们争取到了一顿饭，大家也正好饿了，汇总也基本结束了，就一起向饭店走
去。
第二天一早，李坚刚起床，就见马新力急火火地来找他：“所长，不好了！”
李坚就问：“怎么了？”
马新力拿出几张纸交给了李坚。李坚一看上面的内容，竟然笑了：“真无耻。”
纸上的内容大致是：李坚刚来到东沟镇就与当地东张寨村的妇女陆梅勾搭到
一块了，两个人夜里还住在了李坚的办公室里，他们是男盗女娼等一些侮辱性的
话。
李坚知道，这肯定是陆梅找自己举报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才弄了这一出，故
意恶心自己。这件事情只有他们四人知道， 怎么会透露出去呢？他们四人肯定
没有问题，是不是陆梅被谁盯上了呢？
李坚就让马新力把赵凤华和方雪叫了过来，几个人到后，李坚说：“有人要
毁坏我的名誉，你们都知道了吧？”
赵凤华说：“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想干什么？”
方雪说：“我昨天在东张寨村走访调查，感觉东张寨村问题很大，那个来举
报的陆梅，听村里人说，他当晚回去的时候，在村口就被王留忠的老婆领几个人
给打了，好像还很严重，据说今天都住进医院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毁人家名誉？”
李坚说：“我让你们几个来的意思，就是问一下，陆梅当晚走的时候，有没
有遇到计生所或者计生办的人？”
方雪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与王丰收有关，有可能是贾旺财他们勾结在一起，
借机想报复所长。”
李坚问：“有依据吗？”
方雪说：“没有直接证据，但从昨天王丰收的表现，我可以这样判断。”
李坚说：“那既然没有证据，靠推断怀疑是没有用的。这样，方雪你今天不
是还要跟马股长去村里吗，马股长一会就该到了，你今天下村留个心眼，多观察，
多听老百姓的反映。既然人家已经对我出手了，那我也只好接着了，我索性今天
向所有人公开，就是陆梅找我举报的，我看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马新力说：“所长，你这样公开承认与陆梅有接触，不是等于告诉别人传单
上的话是真的吗？”
李坚说：“这事儿不是你这么说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陆梅找我举报
后被人泼脏水，明眼人都会明白咋回事儿的。我越是回避，反而越说不清楚。”
方雪说：“对，所长说的是对的，我今天也可以告诉别人，陆梅举报的时候
我就在场，给所长做个证明。”
李坚说：“你就别出场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一旦有人在用同样的方法往你
头上泼污水怎么办？这事你们几个都假装不知情，我自有办法。方雪不是说陆梅
在医院吗？那好，等一会工作安排完后，我就去医院看陆梅去。”
方雪担心地问：“你一个人去找陆梅？”
李坚说：“等马股长他们来了，让马股长留下一个人与我一起去。”
说话的光景，马振德一行已经来到了东沟镇计生所楼下，王丰收早已在等他
们了。马振德一看王丰收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心里只犯嘀咕，这王丰收今天怎么
这么积极？
这时候，贾旺财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马振德就嘻嘻哈哈地说：“马股长比
我们上班还早，我们这里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已经走了几十里地呢，真敬业。”
马振德说：“多亏昨晚你让我喝酒我没喝，不然咋能来这么早？贾镇长、王
主任今天有什么要给我安排的吗？”
贾旺财说：“看你说的，我哪敢给上面的领导们安排什么呀？我只是想给马
股长说，下村里调查要注意一点，这李坚刚来就弄这一出，不好。”
马振德惊异地问：“李坚怎么了？”
贾旺财就把传单给了马振德一份。马振德仔细一看，骂道：“谁他妈往李坚
头上泼脏水？李坚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这种事情说发生在谁身上我都信，唯独
发生在李坚身上我不信。”
贾旺财说：“按说，我也不信，可是这满大街撒的都是这个，这对我们镇计
生所办可都是一大丑闻啊。”
马振德问：“李坚现在在哪？”
贾旺财说：“在三楼还没下来，估计他本人现在还不知道”
马振德说：“我去找他。”
贾旺财和王丰收正要阻拦，就听一旁有人说话了：“马股长，你不用找我了，
泼这么点脏水污染不了我的。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是陆梅找过我举报村干部，
就在陆梅举报的当晚没到家就被村支书王留忠的家人打晕在村口了，现在陆梅还
在医院躺着，这边又给我来这一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既然有人不仁，
那也别怪我不义，我就不信邪能压正。”
马振德一看李坚当着贾旺财和王丰收把自己给卖了，本来他是想帮李坚隐瞒
这件事，现在一看，没有必要了。就说：“那好，我相信李所长，我们今天还要
继续调查，你们所的技术员方雪今天还得借给我们，一旦遇到有妇女问题，没个
女性可不行。”
李坚说：“都安排好了，你们需要方雪跟你们几天都行，不过，今天我也有
的请求，你们信访股能否留一个人给我？”
李坚的话，马振德、贾旺财、王丰收都弄不明白了，李坚要个人做什么？
马振德觉得李坚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向他要人。于是满口答应：“可
以，就让马俊留下，听你的调遣。”
李坚说：“调遣说不上，还是以你们为主，我只是配合，需要弄清点事情。”
马振德说：“那行，马俊你跟李所长走，让方雪下来吧，我们也要下村去了。”
话音刚毕，就见方雪已经走过来了。几人上了车，再次向东张寨村驶去。连
贾旺财和王丰收的意见都没有征求。
王丰收颇觉尴尬，贾旺财也有点不好意思。李坚也没有再理会二人，带着马
俊上楼去了。
李坚走后，贾旺财就小声问王丰收：“这事情你弄得不太好，弄不好你们俩
个要在明面上翻脸。”王丰收说：“他怎么能知道是我？”
贾旺财说：“你没有看见刚才李坚说话时在斜视你？估计他已经看出什么来
了。”
王丰收说：“它只要没有当面抓住我，我也不会承认。”贾旺财说：“这不
是你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一旦矛盾升级，对谁都不好。毕竟王留忠办二孩生育证
时不符合条件，是我们帮助做的手脚，一旦王留忠扛不住，我们也说不清。”
王丰收说：“我今天再去一趟东张寨村，给王留忠合计一下下面的如何应对。
但李坚把马俊留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你也得看着点。”
贾旺财说：“嗯，我会的。”
一个早上，有关传单的事情，整个东沟镇都传开了。常立新刚一进办公室，
就有人把传单送了过来。常立新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借机给李坚上眼药。刚
看完传单，就听见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李坚打来的。李坚将对王丰收和王留忠勾
结在一起做这个勾当的怀疑给常立新汇报了之后，常立新说：“没有证据，靠怀
疑不行的。”李坚在电话里回道：“这个我明白的，本来我也没想着去大张旗鼓
地去澄清什么，只当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让常书记知道内幕就行了。”
接着，李坚又在电话里将举报人陆梅与王留忠闹矛盾的经过和陆梅被打住进
医院的事情给常立新简单说了一下。之后又将自己准备与计生委的马俊去医院见
陆梅的事情给常立新做了汇报。
常立新挂了电话，不仅叹息道：“这王留忠怎么能这么干？”
当李坚与马俊二人走着去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贾旺财就在后面发现了，他
假装上街办事远远地监视着二人。当发现李坚与马俊进了医院，他就不再跟着了。
掏出手机给刘柔打了过去，告诉刘柔计生所所长和计生委的人去了医院，让刘柔
帮着打听一下他们去干什么。
李坚和马俊找到外科住院部的时候，正好跟值班的刘柔碰到了一起。李坚不
认识刘柔，也不知道刘柔与贾旺财的关系，当他向刘柔打听陆梅住在几号房的时
候，刘柔查了档案后告诉他陆梅在 403 病房。在李坚走进陆梅的病房时，刘柔躲
到厕所给贾旺财打了个电话告知情况。贾旺财让刘柔想办法听听他们说什么，刘
柔答应后出去了。
这时候，病房里的陆梅躺在床上，满脸黑紫，本来的单眼皮肿起老高，根本
无法完全睁开，但他还是看到了李坚和马俊二人。挣扎着要坐起来，他的婆嫂子
连忙帮助用枕头垫在背后。李坚说：“你不用起来，就躺着吧。”
陆梅的嘴唇乌紫，口齿不清地问：“李所长来找我是有事情要问吗？”
李坚就直截了当地说：“你的举报现在计生委正在调查，这位是计生委信访
股的马俊同志，是我让他来找你的。一会有事情要问你，你就一五一十地说就行
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有人往我们头上扣
屎盆子，你看一下。”
陆梅接过传单一看，咬牙切齿地说：“真卑鄙！王留忠是想彻底毁了我，还
想毁了李所长的名声。我不在乎，我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斗到底，就是连累李所长
了。”
李坚说：“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想先问你，
那天你走的时候除了我屋里的几个人，还碰见谁了？”
陆梅想了想，说：“我遇见王丰收了，只碰到过他一个人。难道王丰收与王
留忠是一伙的？”
李坚说：“可以这么说，但没有证据，现在啥也别说，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说。下面计生委的同志要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就在马俊开始问笔录的时候，刘柔悄悄走了进来，她假装检查每一位患者的
情况，实际上是在偷听马俊与陆梅的对话。坐在一边的李坚一边听着马俊和陆梅
的一问一答，也不时地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来偷听。当他发现刘柔一直不肯走在
屋里转来转去有意偷听的时候，心中起了怀疑。哪有护士在一个病房待着不去其
它病房的道理？这类医院还不到一个病房配一名护士的级别啊。他就注意观察刘
柔，感觉刘柔就是故意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于是，李坚故意问刘柔：“美女护士，
你叫什么名字？”刘肉突然见李坚问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叫刘柔。”
李坚又问：“你只负责这一个病房吗？”刘柔回答：“不是啊，这一层我们
三个护士负责。”李坚故意说：“那你怎么一直就在这一个病房里待着呢？”
刘柔见自己露出破绽，只好说：“不是的，这里情况多些。我正准备去别的
病房呢。”说完走了出去。
刘柔刚走，又进来一个护士，李坚就问：“护士同志，这个病房有几个护士
负责？”该护士说：“就我一个啊。”
李坚追问：“刘柔是负责这个病房的吗？”护士说：“刘柔不在外科，她负
责的是内科。”
李坚明白了，刘柔是来打听消息的。于是又问：“刘柔来这医院上班多久了？”
本来这个护士平时对刘柔有手机就嫉妒的要命，逮着这个机会想黑一下刘
柔，就说：“刚来不到一年，听说是镇政府副镇长贾旺财的外甥女。全医院的护
士就她一个人有手机，可牛呢。”
李坚明白了，这个刘柔就是贾旺财派来监视他的。贾旺财为什么这样做？难
道贾旺财与这事儿有很大关系？
马振德今天的收获不小，昨天他在小卖部买泡面的情况被很多村民知道了，
他们认为，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上级领导了，他们遇见的上面来人包括镇干部下
村民都是在村干部家大吃大喝，这几个自己掏钱买方便面吃的县里领导，一定是
能够为老百姓说话的人，平时他们反映问题都是踢皮球似的没人管，现在出现几
个干部主动问村里的问题，这是好事。老百姓的肉电话传的还很快，男女老少很
快都知道了。马振德昨天还告诉村民今天还会来，要在全村调查村干部包庇计划
生育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写点材料交给他们，直到查清为止。东张寨村的百姓心
里有很多不平正无处释放，遇到这一机会，很多人就偷偷地在家写反映材料，大
部分是写计划生育的，也有些宅基地、承包地纠纷的，什么情况都有。今天马振
德等人一进村走访，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两个人偷偷给他们递交举报材料。到下午
结束的时候，几个人一碰头，竟然有五十多份。马振德简单看了一下，反映计划
生育问题的有四十多份，有的写的还很详细，就连村干部包庇的计划外怀孕对象
躲在哪个亲戚家，谁家的孩子几岁了，是男孩是女孩，谁家属于超生瞒报，孩子
在哪里寄养着都写的清清楚楚。马振德一看不禁大笑：“我们这两个中午的泡面
没有白吃，群众的力量真是无穷的。今天的收获真是太大了，这是我们信访股成
立以来查案最有代表性的一次。这次东张寨村的底子全都暴露出来了。看来要回
去给刘主任要人了，人口监察大队也得帮助我们，不然这反映的问题有近百个，
靠我们几个不行了。东张寨村就是全县一个最好的负面典型。”
有位同来的调查人员说：“这里面群众反映的为不符合一孩二孩办生育证的
问题可能牵涉到计生办计生所的人员，这些情况我们怎么办？”
马振德说：“不管涉及到谁，要一查到底。”说完，又问方雪：“今天的情
况，你知道该咋办吧？”
方雪笑笑说：“放心吧，马股长，原则和底线我还是有的。”
马振德又说：“给别人可以不说，你回去可以把今天查的情况给李坚所长说
一下，但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方雪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