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养疑云
我又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可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这房间再大,这床再舒适,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温馨。
我这么做对吗?
我扪心自问,却没有答案。
在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中,我正式成为了迹叔的养子。丛爷爷的视若无睹,逸叔逸婶的不屑一顾,斐梦斐梵的敌意满满,我都看在眼里。
好在迹叔迹婶对我百般维护,即使我对着他们喊不出“爸”、“妈”,他们也没有责怪,而是任由我喊“迹叔”、“迹婶”。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自己会愿意改口,他们只会等,绝不会逼我。
那一刻,我对他们充满了感激,内心甚至有了一丝久违了的温暖。
丛爷爷和逸叔一家离开后,我回到房间,一边把玩着“猫眼”结石,一边回想起在石棺中的遭遇来。说来也怪,每每想起这段经历,我非但没有惊惧后怕,反而会进入一种平静、安宁的忘我状态。
此刻,我就逐渐进入了这种状态,周围的一切变得似远似近、若有若无。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知觉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敏锐到我能听清楚从楼下堂屋传来的迹叔和迹婶的对话!
“爹心里一定对你很不满。”是迹婶的声音,“这一晚上下来,他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小翔。”
“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没必要让他知道。”迹叔抽了口烟道,“斐逸那边,你把嘴给我捂严实了,千万别说漏了。他那大嘴巴,要让他知道了,要不了一天,全村人都得知道!”
“哎呀,放心吧,我又不是大嘴巴。”迹婶不满地道,“不过,我总觉得大师说那法子……”
“闭嘴!”
迹叔忽地厉声喝止了她。我听到他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还往上走了几步,大概是看看我有没有在上面偷听。
“现在家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刚还说你自己不是大嘴巴,转眼就什么词儿都往外蹦……”
我闻言不觉满腹狐疑。迹叔迹婶显然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迫不及待地要我搬进来住呢?
难道……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一时之间抓不住其中的要点。
“行了,我不说了!”迹婶懊恼地道,“自从耘儿出事,你就变得神神叨叨起来。那小翔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能有那心机来偷听我们说话?还是说他是千里眼顺风耳?”
“他能被葬七天起死回生,你说他是不是凡人?”迹叔打断道,“好了,赶紧洗你的碗去,少在这啰里啰嗦!”
“去就去!”迹婶嘟囔了一句,开始收拾起碗筷来。
楼下陷入了安静,我几乎能听到迹叔的呼吸声。
我正待要睁眼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忽地又从楼下传来。
“大伯,你干嘛非要让那个臭翔住进来啊,我一见到他就觉得烦!”是斐梵的声音。
“小梵呀,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晚了还不去洗洗睡?”迹叔没有回答的她的问题,转移话题道。
“大伯,我以后是不是经常要和他见面啊?”从她的语调听得出来,她对我厌恶到了极致。
“小梵,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小翔呢?他和你姐姐还是同班同学呢!”
“我姐姐也讨厌他!”斐梵气鼓鼓地道,“我姐说他有眼无珠,喜欢他们班上的那个村姑小芳。”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小娃娃脾气!”迹叔笑着道,“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以前怎么跟耘哥儿相处的,以后跟小翔也一样着来就行了……”
“我才不要呢!我就是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小梵乖,别闹小孩子脾气。你马上也要上四年级了吧?那可是大姑娘了,要学会跟不同的人相处,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大伯,你难道不怕他把你和我大妈也克死吗?他可不是正常人!我听村里人说,他是妖怪,我们都要远离他……”
“胡说!”迹叔轻喝道,“这话你可不能当着小翔的面说!什么妖怪不妖怪的,有些人就是喜欢嚼舌根,也不怕将来下拔舌地狱!”
“什么是拔舌地狱?”
“好了小梵,你乖乖回家去,别太晚睡觉,以后会长不高的!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懂,等你将来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妈,大伯赶我走呢!”
“这丫头,你大伯这么疼你,怎么会赶你走呢?”迹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大伯是想让你早点睡觉,以后啊,长得又高又漂亮,迷死身边的男孩子们!”
“大妈你又取笑我……”
“大妈才没有取笑你呢!自从你耕哥儿和耘哥儿出事……我可一直把你和小梦当亲女儿看待……”
“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呀!”斐梵撒娇道,“可大伯重男轻女,非要再找个不三不四的人来……”
“我的乖乖也,你大伯可没有重男轻女!总之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再多嘴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猛地睁开眼,一股浊气瞬间充塞胸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迹叔迹婶言语之中,隐隐透露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仅靠那只言片语,我完全无法推断出更多信息。
也许是我多疑了吧?
谁都有秘密,但也不是所有秘密都是阴暗的吧?也许,他们只是有一些暂时还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而已。
毕竟,我现在只是喊他们“迹叔”、“迹婶”。
从陌生到熟悉,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我尝试说服自己,让自己安心下来。
不一会儿,我就架不住瞌睡虫的袭击,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尿憋醒了。那时农村的房子没有卫生间,只有茅房,而茅房通常都在楼下后院挨着猪圈的某个角落里。正是半夜三更夜色最黑的时候,我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但尿就要憋不住了,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无奈之下,我只有硬着头皮摸黑朝茅房走去。
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磨牙。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又不好意思唤醒迹叔迹婶。
好不容易下完楼梯,哆嗦着腿穿过堂屋和天井,一股茅房特有的气味钻进鼻腔。我定了定神,快步走到茅坑前,以“滔滔不绝”之势快意释放。
排泄完毕,我忍不住打了个尿颤,浑身一阵舒坦。正准备回房,忽然,天井里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耳朵,像是有人在脱衣服……